文/劉美蘭

許麗晴(中)
初識許麗晴,是在全國公安文聯的一次表彰會上,她知性端莊,短發微卷,有著南京女性特有的靈秀韻味。那天,她著春秋制式警服,眉目里藏著自信、矜持,春意款款地上臺領獎,我們把熱烈的掌聲送給了她。
因為都在公安文聯工作,于是,天南地北交流頻次增多,我們的交集也變得多起來。武漢和南京又是相距不遠的省會城市,加上同為女性、年齡相當、經歷相似、話題相投,又同飲著一江水,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她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打來電話,哪怕是簡單的問好,那軟糯親熱的南京話也是讓人心里暖烘烘的。
隨著接觸機會多起來,我對許麗晴有了更深的了解,慢慢發現她的性格中深藏著警察職業的特點。她個性直爽,說話特別快,如果反應稍慢,就很難跟上她的語言表述節奏;她雷厲風行,行動果斷;她愛憎分明,心底純凈,眼里容不得是非不清的事情。仔細想想,這些性格特點一定是她從警之初的職業習慣養成的,而這樣的特點,又何嘗不是公安文藝工作者應該具備的品格和境界呢。
正因為她的快人快語,更多的時候我就是傾聽者。但凡相聚,我們都會隨意聊天,天馬行空,聊到哪里就是哪里。有一次在聊到她的女兒時,她笑著數說著女兒的成長糗事,突然,我看見她眼里似乎有淚光在閃爍。我知道她是個工作狂,平時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家人,這分明是一顆柔軟、歉疚的母親心。她又說,文聯工作太忙了,有時候覺得好累。在說累時她又起身說要完成什么工作,今晚估計是睡不成好覺了,還得想想明天怎么把這件事情辦好。你會感受到她的大腦處于高速運轉之中,掐著指頭算算,我們聊天時她也已是中年了。其實,每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高品質地做好每個角色分工,都是艱難而費心的過程。她說,年輕時在派出所經常加班加點地辦案,不知道苦不知道累,現在的工作節奏和狀態就是那時候培養出來的。當然,現在更累心了,因為寫作和畫畫都是需要用心、用時間去創作的。
我在網上看到諸多介紹許麗晴創作歷程的文章,簡單梳理發現她的筆墨情懷與濃重的警察情結是分不開的。
她是從江蘇泰州基層最普通的警察做起的,因為勤奮好學又敢于吃苦,她在21歲時就做到了某派出所副所長。基層工作崗位鍛煉和特殊人生經歷,以及警察、作家、畫家、女兒、妻子、母親等多重身份相互疊加,使她在理解生活上更為睿智和理性。這段經歷不長,但在她的記憶中留下了一系列質樸可愛、忠誠擔當、英勇無畏、敢于犧牲的警察形象,這些形象成為她心中永恒的警察情結,這種情結又推動著她的文字創作和筆墨情懷,融入更多英雄主義精神和大氣磅礴的藝術元素。此后,她陸續創作了長篇小說《紅流蘇》《警察戀》,中短篇小說集《冬雪無忌》,散文集《金陵手記》和《跨國遺產繼承案——許麗晴探案作品精選》。
“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只有做得到,才能看得到。”這句話正是許麗晴利用業余時間在心靈時空里遨游的寫照,我們因此看到她許多可圈可點的藝術成果。
許麗晴始終保持著穩定的創作熱情,經常會在朋友圈與大家分享她的作品,應該說,她的所有成績的取得與她的付出是成正比的。在進行文學創作之余,她開始嘗試國畫創作。我記得她有一幅《清江》的水墨斗方,大寫意的筆墨,云霧繚繞的清江、數點浪里飛舟、青黛堆云的山峰,大面積的留白有著任鳥飛的曠達,一幅生趣盎然的大清江圖就那么自然清新地鋪陳在你的面前,讓人怦然心動。許麗晴自幼研習國畫藝術,曾在天津美院山水畫高研班深造,先后問師于徐里、周京新、高云、薛亮、楊耀寧等名師大家,并得到悉心指導。中國山水畫和國學思想的互證非常緊密,中國哲學有史以來就寄情山水,道家把人自然化,儒家把自然人化,都從不同的角度對天人合一進行了特別強調。中國山水畫肇始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代表著中國文化物我統一、厚德載物的歷史沉淀。許麗晴涵養其中,得之于目,會之于心,應之于手,漸漸走出了自己的路。她的國畫作品開始走進人們的視野,多次入選中國美術家協會舉辦的專業性展覽并獲獎。

許麗晴(左)
有時候,我和朋友們也會轉發她的畫作,畢竟,擁有一位有才情的朋友是讓人驕傲和自豪的事情,更何況她還是一位能寫擅畫的警中巾幗呢。
熱愛創作的人都知道,創作是需要相對安靜的時間和空間的。她必須在有限的休息時間里擠出時間來創作。“人與人的最大差距在于業余時間的利用。”許麗晴就像一個勞動模范在自己的書田畫海里耕耘著。許麗晴的頭銜很多,其實,她的頭銜越多,她的付出就越多。她現任江蘇省公安文聯副主席兼秘書長、全國公安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是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還曾擔任過江蘇省中國畫學會副會長。人越是付出,就越是富有。這些年來,許麗晴通過不變的筆墨情懷,付出了很多,卻也豐富涵養了自己。
2020年5月16日,許麗晴、朱慧敏的《花開花落人世夢——〈紅樓夢〉里的詩與詞》新書首發式在南京新街口新華書店舉行。參加發布會的讀者大部分是紅學愛好者,年齡最大的有83歲。許麗晴說:“這部書的發布,就是盡我們一點心意,大家不用擔心看不懂‘紅樓詩詞’了。”“通俗易懂,傾情為老百姓服務。”這是許麗晴、朱慧敏寫《花開花落人世夢——〈紅樓夢〉里的詩與詞》的初衷,也是她們的書寫目的。
“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許麗晴從小就對《紅樓夢》有一種偏愛,她至今記得,在讀小學時,全家人住在防震棚里,她唯獨帶著的一本書就是《〈紅樓夢〉詩詞選注》,那是她最初的紅樓世界,也是最初的詩和遠方。多少年后,當她與同樣是“紅迷”的表姐都有通過自己方式來解讀《紅樓夢》詩詞的愿望時,兩人一拍即合,共同編著了《花落花開人世夢——〈紅樓夢〉里的詩與詞》。對《紅樓夢》詩詞的解讀不僅要對詩詞本身非常熟悉,還要對《紅樓夢》非常熟悉,甚至對《紅樓夢》的寫作背景以及對《紅樓夢》的研究非常熟悉,因為作者在書中對詩詞布局以及意蘊都有著細致考慮和巧妙安排。該書分為閱讀、注解、譯文和鑒賞四個部分。該書最精彩的還是鑒賞部分,因為這個部分最能體現作者的才情和審美眼光。后來許麗晴在《文藝報》上著文《終結的遙遠》,全方位談了自己對《紅樓夢》詩詞的認識和理解,盡情地展現了不應被忽略的心靈圖景和記憶褶皺。
許麗晴書寫的是熱愛與歲月,但不變的是從警初心和筆墨情懷。因為熱愛著藏藍的警服,所以堅持著繼續向前。許麗晴創作成果豐碩,但似乎又是新的起點。因為我們期待的每個藝術新景象,都來源于最平凡世界里的自然流淌。求索,才是我們永遠不變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