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江漢關(guān)
——探尋95年前工人運動先驅(qū)留下的紅色印記

文_歐陽吟子 圖_王宏勛

1927年的武漢，彌漫著激蕩、熾熱的革命氣氛。

當年1月1日至3日，武漢人民舉行慶祝國民政府遷都武漢和北伐勝利大會。3日下午2點，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宣傳隊在江漢關(guān)前演講。眼見群眾越聚越多，英帝國主義伺機挑釁，調(diào)集大批水兵，以刺刀刺向手無寸鐵的民眾，刺傷30多人。

英帝國主義制造的這起“一三”慘案，激起武漢工人和民眾的熊熊怒火。以工人階級為主力軍的武漢人民，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和武漢國民政府支持下，與英帝國主義展開了堅決斗爭。他們掀起反英高潮，一舉奪回漢口英租界，贏得了中國人民反帝斗爭歷史上的一次重大勝利。

巍巍江漢關(guān)，百年潮涌地。自1924年落成，江漢關(guān)大樓既是老漢口舊租界區(qū)地理位置上的起點，也是武漢地標性建筑，更是見證武漢百年風云變幻的歷史紀念碑。

近日，我們走進有著深厚歷史蘊涵和故事的江漢關(guān)，探尋95年前工人運動先驅(qū)留下的紅色印記。

群情激奮，英勇抗爭

江漢關(guān)大樓坐落在武漢市江岸區(qū)花樓街道沿江大道129號，沿江大道與江漢路交匯處。

來到大樓跟前，我們立即被它鮮明的建筑藝術(shù)風格吸引。“江漢關(guān)大樓融合了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筑風格和英國鐘樓建筑形式，是近代武漢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的縮影，也是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歷史見證。”江漢關(guān)博物館館長單宏均介紹道。

走進大樓一層展廳，映入眼簾的是一面時光墻，記錄了自1840年以來武漢不同時期的風貌。快速轉(zhuǎn)動的時針，把大家的思緒拉回到1927年的武漢。

1927年1月，國民政府正式宣布在武漢辦公。中共中央重要領(lǐng)導人相繼來到武漢。一時間，國共兩黨重要人物云集江城，武漢成為舉國聞名的革命“赤都”。

為慶祝國民政府遷都武漢和北伐勝利大會，自1月1日起，一連3天，武漢各界舉行隆重的慶祝活動。

1月3日下午2時，江漢關(guān)大樓前，聚集了慶祝的工人群眾。一旁與英租界毗連的空地上，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宣傳隊員正在發(fā)表演講。

現(xiàn)場氣氛熱烈，前來聆聽的民眾越聚越多。英租界當局如臨大敵，調(diào)集大批水兵登岸，用沙包電網(wǎng)包圍英租界邊沿，架設(shè)16挺機槍，并放空槍進行威嚇。

民眾處之泰然，絲毫不為所動。英國水兵便沖出租界粗暴驅(qū)逐，用刺刀向人群亂刺。當即有汽車工會會員、碼頭工會會員被刺，更有民眾傷亡。

中國人在自己國土上舉行革命活動的權(quán)利豈能被剝奪？面對英帝國主義的血腥暴行，現(xiàn)場民眾激憤異常，與英國水兵展開抗爭。有的用手中竹竿旗幟痛打英國水兵，有的用扁擔與英兵槍桿互擊，有的奮不顧身徒手抗敵。“這張圖片記錄了當時工人和民眾英勇抗擊英國水兵的場景。”江漢關(guān)博物館二樓的展示墻前，講解員許丹指著一幅照片，向我們介紹。

龍志強是湖北順豐速運有限公司武漢分公司漢陽區(qū)站點的一名收派員，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江漢關(guān)博物館。站在照片前，龍志強看得仔細，聽得認真。他動情地說：“當時的工人兄弟面對敵人的暴力鎮(zhèn)壓如此勇敢，真是令人敬佩！”

江漢關(guān)給外國傳教士簽發(fā)的護照。

江漢關(guān)大樓奠基石上的文字至今保存完好，清晰可見。

奪回租界，一洗前恥

江漢關(guān)博物館二樓展廳內(nèi)，幾張黑白照片還原了慘案后武漢人民的強烈反應：一張是憤怒的民眾腳踏石柱，向上攀爬，彼此托舉，奮力沖進英租界；另一張則記錄了武漢市民追悼“一三”慘案死難同胞的情形，人群肅立，高舉旗幟，憤怒之情溢出畫面。

“英帝國主義的暴行激起武漢人民的極大憤慨，當時工人階級的思想覺悟和斗爭意識迅猛高漲。”單宏均說。

“一三”慘案發(fā)生后，正在主持湖北省第一次工人代表大會的李立三、劉少奇立即組織全體代表舉行聲討大會，控訴英帝國主義暴行。

以碼頭工人和海員為主體的革命群眾在工人糾察隊的帶領(lǐng)下，從四面八方向英租界附近集中，高呼“打倒英帝國主義”“收回英租界”等口號。

1月4日，湖北全省總工會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電全國，宣布為爭生存和自由，誓率全省有組織的30萬工人，與英帝國主義斗爭到底。

5日，在湖北全省總工會領(lǐng)導下，以工人為主力的武漢30萬市民涌上武漢三鎮(zhèn)街頭，舉行反英示威游行。

憤怒的群眾和工人糾察隊員高呼“收回英租界”“為死難同胞報仇”等口號，推倒鐵絲網(wǎng)、沙包等障礙物，沖進了英租界，占領(lǐng)了巡捕房。在革命群眾的推動下，武漢國民政府組成漢口英租界臨時管理委員會，從即日起接管英租界。

7日，以工人為主體的武昌群眾在董必武主持下繼續(xù)舉行反英示威大會，迫使英國政府接受談判。8日，由國共合作的國民黨湖北省黨部、湖北全省總工會、湖北省商會等14個團體組成的武漢市對英委員會為漢口慘案通電世界各國民眾，表示“誓死為死難之同胞一雪國恥”。

在全國人民的大力支援和國際輿論支持下，武漢國民政府迫使英帝國主義于2月19日簽訂協(xié)定，3月15日中國正式收回漢口英租界。

慕名而來的全國觀眾前來參觀打卡

以工人階級為主力軍的武漢人民，在中國共產(chǎn)黨和武漢國民政府領(lǐng)導下收回漢口英租界的壯舉，一洗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來中國政府割地賠款、屈膝投降的積辱。在武漢人民的影響和支援下，江西九江人民也收回了九江英租界。

“收回英租界，震懾了敵人，顯示了工人力量！同是工人，我深感驕傲和自豪！”作為一名從基層干到管理者的新時代工人，武漢市五一勞動獎?wù)芦@得者、華震集團有限公司部門總經(jīng)理張海東感慨萬分。

鐘聲激蕩，奮斗不止

“眼前這幅油畫，是紀念紅旗插上江漢關(guān)所作……”講解員的聲音將我們的思緒拉回到博物館內(nèi)。

在博物館第二展廳墻上，一巨幅油畫映入眼簾，畫中的解放軍整齊列隊前進，沿途站滿了拿著紅旗的群眾，不遠處的江漢關(guān)大樓上，鮮艷的紅旗迎風飄揚。畫中描繪的正是武漢解放時的盛大場景。

1949年5月初，武漢即將解放，武漢地下黨組織指示劉虹等同志趕制紅旗迎接解放軍進城。

5月16日，這面由劉虹等幾名女地下黨員秘密繡成的紅旗成功掛在了江漢關(guān)鐘樓上。紅旗飄揚江漢關(guān)，英雄的城市回到了人民的手中，武漢解放了。

一關(guān)覽武漢，一館品百年。江漢關(guān)大樓不僅見證了黨領(lǐng)導的工人運動的轟轟烈烈，也見證了武漢城市的發(fā)展變遷。

在江漢關(guān)博物館一樓的展廳里，精美絕倫的貝雕擺件、銅雕鎏金鑲銀高足名片盤、鍍銀雪茄煙盒、盒裝玻璃酒具套件，依稀能窺見當時租界的繁華。租界內(nèi)外，生活天差地別，讓我們十分觸動。

“這邊華人車夫被毆打致死，那邊洋人卻在租界里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對比之強烈令人唏噓。”龍志強說，“革命前輩拋頭顱灑熱血才換來如今的幸福生活，我們要倍加珍惜，感恩奮進，做好本職工作，更好為群眾服務(wù)。”

“最好的緬懷是接續(xù)奮斗。”張海東說，“工人階級的悲慘遭遇迫使他們聯(lián)合起來，緊緊團結(jié)在中國共產(chǎn)黨周圍，為爭取自由解放而不懈奮斗。在新時代，工人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環(huán)境和條件大大改善，更要聽黨話、跟黨走，在崗位上建功立業(yè)，讓人生出彩、為國家作貢獻。”

百年滄桑，鐘聲依舊。兩代工人隔空對話，變的是環(huán)境，不變的是工人階級勇于奮斗的精神。

“為了更好地將這種精神傳承下去，更深入傳播江漢關(guān)的歷史，自2020年起，我們推出了《記錄時代變遷 見證城市發(fā)展》的江漢關(guān)故事系列合集，讓講解員走到熒幕前，講述一個個文物和事件背后的故事，將江漢關(guān)承載的百年黨史、工運史、城市發(fā)展史傳承下去。”單宏均說。

如今，江漢關(guān)博物館已成為經(jīng)典紅色旅游景區(qū)，大批慕名而來的全國觀眾前來參觀打卡。

“噔，噔，噔噔……”江漢關(guān)頂樓的鐘樓上，指針緩緩轉(zhuǎn)動，渾厚而悠揚的鐘聲準時鳴響。此時的漢口沿江大道上，車流熙攘，人來人往，一派現(xiàn)代大都市的繁忙景象。回望江漢關(guān)，它靜靜佇立在長江岸邊，千回百轉(zhuǎn)鳴響武漢天空。它是有生命的百年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