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寧杉,杜文倩
(1.福建省廈門雙十中學,福建 廈門 361015;2.山東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文化翻譯理論的興起、發展、盛行,介紹異域文化成為了翻譯活動的重要的社會功能之一。然而,“翻譯里最大的困難,就是兩種文化的不同。在一種文化里頭有一些不言而喻的東西,在另一種文化里頭卻要費很大力氣加以解釋。對本族讀者不必解釋的事,對外國讀者得加以解釋?!盵1]受制于語言文化的民族性特征,要實現完全對等的翻譯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很多具有鮮明民族文化特色的作品,在傳譯時出現了因不同文化差異而影響譯文確切性程度的現象,即文化的可譯性限度問題。中國古典詩詞的文化意象翻譯也不例外。本文嘗試以楊憲益、霍克斯的《紅樓夢》英譯本為例,考察兩個譯本中的詩歌、詞作翻譯實例,探討文化意象的可譯性限度問題。
《紅樓夢》是我國古典長篇小說中的登峰造極之作,其中大量具有高度思想性和藝術性的詩詞貫穿始終。這些語篇凝練雅致,由能夠引發想象、美感的文化意象構成,體現出漢民族特有的思維方式和社會文化。要譯好《紅樓夢》中的詩詞,就必須譯好詩詞里的文化意象。楊憲益夫婦翻譯的《紅樓夢》三卷本(1978—1980)(以下簡稱“楊譯”)與霍克斯(David Hawkes)、閔福德(John Minford)翻譯的《紅樓夢》五卷本(1973—1986)(以下簡稱“霍譯”),基本代表了目前《紅樓夢》英譯的最高水準。以兩種《紅樓夢》英譯本中的詩詞為例,通過分析譯文的理想效果與譯者采取的處理方式所產生的實際效果之間的差異,進而更客觀、深刻地探討文化意象的翻譯限度問題。為便于討論,以意象在詩詞中的表現功能為依據,將其分為描寫型、象征型、比喻型和典故型四類。
描寫型意象是詩詞中出現的基本意象,主要功能是描繪物體與情景,為意境的營造作鋪墊,如《紅樓夢》中《葬花吟》里的“游絲”“春榭”“落絮”“繡簾”,《桃花行》里的“簾櫳”“東風”“茜裙”等意象。此類意象可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意象的生成基于普遍人類心理,一般不會使譯語讀者產生過度的文化生疏感,翻譯時只需生動形象地再現原場景即可。然而,更多詩詞意象的選擇與特殊的民族文化心理有關,其中積淀的內涵與情感不一定能為譯語讀者所理解,甚至可能引發歧義或負面聯想。因此,在翻譯中需要將譯語民族心理納入考量范圍,對原文進行“詩語重構”。以《臨江仙》為例:
例1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第七十回)
楊譯:Dancing at ease in spring before white jade halls,Swirling gracefully in the spring breeze.
霍譯:In mazy dances over the marble forecourt,Wind-whorled,into trim fluff-balls forming.
以上兩句描寫了柳絮在春風中翩翩起舞的場景?!鞍子裉谩敝父毁F豪奢之家,這里形容柳絮所處之地的高貴。對譯語讀者來說,“white jade halls”與“the marble forecourt”都不會帶來負面聯想,故保留與改寫均可?!皷|風”意象則比較特殊。漢文化中,東風指從東部沿海吹來的溫暖和煦的風。而英國的東風是從歐洲大陸北部吹來的寒風,與我國的西風、北風較為相似。從譯文來看,正是基于對文化差異的考慮,兩個譯本均作了適當調整,有利于譯語讀者獲得與原語讀者相似的文本信息。
當缺乏明顯邏輯關聯的數個描寫型意象并置時,譯者所面臨的挑戰就不僅僅是單個意象的傳譯問題了,還有那條牽引著詩歌豐富情景的意緒之線,它關系到譯語讀者對意象間內在聯系的聯想以及情感體驗的生成。這也是為什么漢語“意象詩”譯成英語后容易面目全非的原因。以《秋窗風雨夕》為例:
例2 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凄涼!(第四十五回)
楊譯:Sad the autumn flowers,sear the autumn grass,Autumn lamps flicker through the long autumn night;Unendurably desolate by the autumn window,In the wind and rain autumn seems infinite.
霍譯:The autumn flowers are dead,the leaves are sere;Lamp-light comes soon,the nights grow long again.Outside my window autumn’s signs appear,More dismal in the wind and rustling rain.
“悲秋”是一個源遠流長的文學主題,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悲秋意象,經過多種多樣的排列組合,在一篇詩作中形成獨特的意象群,寄寓著詩人的綿密文思。對譯語讀者來說,“秋花”“秋草”“秋夜”在邏輯上尚且說得通,可“秋燈”“秋窗”“秋不盡”該作何理解?楊譯的處理方式是援引漢詩入英詩。從形式上看,二者的確很相似,但這些意象移植到英語中后就像一堆無序的“詞片”,不僅沒有堆砌出原有的意象美,還大大增加了文化傳播和接受的異質感。出于對英語文學的獨特傳統與西方讀者的感知習慣的考慮,霍譯只保留了“秋花”(autumn flower)的說法,對“秋草”“秋夜”“秋燈”進行淡化處理,將“秋窗”改寫為“窗外秋天的氣息可見”。雖然有效減輕了譯語讀者的閱讀負擔,卻也消解了悲秋意象的情感意義。值得注意的是,為了使詩歌通俗易懂,霍譯利用英語精密的詞法句法將意象連接起來并做了定量描述,開放、多維、充滿不確定性的立體空間變成了清晰、單一的情景描繪。這種將意象淺顯化的處理方式大大削弱了原文的悲涼感,減損了詩意。
象征型意象是指除了字面含義之外還具有深層寓意的意象。此類意象歷經反復使用,成為引發某種特定情感與習慣性聯想的固定語匯。象征型意象在我國古典文學中運用得十分廣泛,如比翼鳥、連理枝象征著情愛,楊柳、南浦象征著離別,等等。翻譯中若逐一加注未免過于冗長拖沓,置之不理亦非良策。譯者只能以創造相似的情感共鳴為旨歸,憑借對原文的理解與對譯入語的熟練程度進行靈活變通。以《葬花吟》中的“燕巢”意象為例:
例3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第二十七回)
楊譯:By the third month the scented nests are built,But the swallows on the beam are heartless all;Next year,though once again you may peck the buds,From the beam of an empty room your nest will fall.
霍譯:This spring the heartless swallow built his nest Beneath the eaves of mud with flowers compressed.Next year the flowers will blossom as before,But swallow,nest,and Maid will be no more.
“燕巢”是古典詩詞中的常用意象,象征著美滿的愛情與溫馨的家庭。根據紅學家對后四十回小說情節的推斷,寶黛的婚事在春天已基本說定,可是到了秋天,寶玉避禍出走,黛玉在瀟湘館中淚盡而亡,寶玉來年重回賈府時只能“對景悼顰兒”。楊譯用“the scented nests” “the swallows on the beam”“an empty room”“your nest will fall”凸顯“燕去巢空”與“人去樓空”的聯系,基本再現了“燕巢”的象征義?;糇g則脫離了原詩的文本意圖,“泥巴檐下鮮花被壓扁”明顯與上下文語境不符。至于“人去梁空巢也傾”句的翻譯,他的處理方法是從局外人的角度讓三者全部消失。這樣的安排似乎給了讀者一個錯覺:燕子、香巢與人三者的關系是彼此獨立的,當燕飛巢傾的時候,人也離開了。
再以《桃花行》中的“杜鵑”意象為例:
例4 一聲杜宇春歸盡,寂寞簾櫳空月痕!(第七十回)
楊譯:A cuckoo-call and spring is left behind,Only faint moonlight falls on the lonely blind.
霍譯:A nightingale is singing a dirge for the death of spring,And moonlight steals through the casement and dapples the silent walls.
在古典文學中,“杜鵑”象征著抑郁惆悵的心情、凄楚難言的境地。楊譯抓住杜鵑啼聲的象征意義,出之以“一聲布谷叫,春色已盡拋”的中式意境,但缺乏相應文化背景的譯語讀者能夠體會其中寓意嗎?霍譯則以英詩常用的“夜鶯”代替“杜鵑”。夜鶯形象在西方文化中是一只滴血歌唱的鳥,具有凄涼的象征義。這一基于中西文化對比的意象變換,有利于譯語讀者在自身所處的文化中尋求原詩的深層含義。可見,當源語文化意象所承載的情感無法直接共享時,譯者應對意象進行適當轉化,從譯入語中尋找在藝術效果、情感意義方面與原意象具有相當表達功能的意象進行替換譯寫。
比喻是中國古典詩詞的主要修辭手法之一,目的是將抽象事物具體化。比喻型意象即含有比喻意義的意象?!都t樓夢》中的寫景詠物之作,常常借助形象的比喻勾勒可觸可感的畫面,營造含蓄、朦朧的意境。譯者在處理這類意象時應盡量移植喻體意象,再現原文的生動性與模糊美。以《詠白海棠》為例:
例5 秋容淺淡映重門,七節攢成雪滿盆。(第三十七回)
楊譯:Autumn blooms cast chequered shadows by the door,Seven nodes of snowy flowers in pots arrayed.
霍譯:White Autumn’s sister stands beside the door;Like summer snow her blossoms till the pot.
以上兩句描寫白海棠的姿態,以白雪比喻花之素白。也許是考慮到譯語讀者的反應,楊譯將這一比喻型意象實寫為“snowy flowers”,霍譯則直白地變“雪”為明喻,明晰語義所指帶來的影響是對原詩修辭效果的破壞,難以體現相關文學想象所帶來的美感。
受具體語言、文化的制約,漢英詩歌的修辭手段和用喻方式存在諸多差異,漢詩中的一些比喻型意象很難移植到譯文中。一些在原語讀者看來新穎別致的比喻,對譯語讀者來說也許是晦澀難懂的。如果保留喻體形象與變隱喻為明喻兩種處理方式都無法再現原文的盎然情趣,不妨變比喻為非比喻以消除理解障礙。以詠絮詞《如夢令》為例:
例6 豈是繡絨殘吐,卷起半簾香霧。(第七十回)
楊譯:Boughs with silk floss entwined Or sweet mist glimpsed through a half rolled-up blind?
霍譯:Not chewed-off ends of the sky’s embroidery?What are they?-Raise the blind a bit and see.
“繡絨”“香霧”與柳絮之間存在本體與喻體的關系?;糇g和楊譯都意識到過于隱晦的比喻難以傳譯,于是巧妙地另辟蹊徑以保全譯詞本身的語義連貫。楊譯將“繡絨”“香霧”的語義關系進行重新組合,想象出另外一幅畫面:“樹枝上纏繞著柳絮,半卷的簾子透出香霧。”霍譯則加入合理想象,出之以戲劇性的對話:“若非是天上刺繡出土的殘絲?”“那又是什么?”——“卷起簾子一角且看。”可見,適當的創造性改寫不失為一個實現英詩得味的有效方式。
根據《辭?!返慕忉專涔手浮霸娢闹幸玫墓糯适潞陀衼須v有出處的詞語”。典故型意象即包含典故的意象,其基本特征是言簡意豐,這是所有詩詞意象中最具民族文化色彩的一類。《紅樓夢》對典故的引用可謂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詩詞的用典現象更是不勝枚舉,漢語讀者常常能從中領悟到豐富的內涵意義,獲得與作者用典時相似的情感體驗。在翻譯過程中,典故常常是一個攔路虎。但典故并非不可譯,也不能隨意省略不譯。譯者需要在正確理解典故的出處、寓意以及作者用典意圖的基礎上,盡可能以流暢優美的文學語言保留異域文化的特征,幫助譯語讀者領會其中妙處。以詠絮詞《西江月》上闕為例:
例7 漢苑零星有限,隋堤點綴無窮。三春事業付東風,明月梅花一夢。(第七十回)
楊譯:Few and far between in the Han garden,They make the whole Sui Dyke gleam!Their spring splendour gone with the wind,Moonlight and plum-blossom nothing but a dream.
霍譯:In the Han palace gardens a scatter thin and slight,But along the Sui embankment in legions falling:Spring’s three-month handiwork before the wind in flight,A day-dream of pear-blossom on a moonlit night.
“漢苑”和“隋堤”屬于典故文化詞匯,漢苑是由三十六苑組成的漢代皇家園林,隋堤即隋煬帝調動百萬勞役所開的通濟渠?!懊髟旅坊ㄒ粔簟本浠谩皦魯嗔_浮”的典故:隋代趙師雄游羅浮山時,夢見其與由梅花變成的美人歡宴歌舞,醒來后見“月落參橫,但惆悵而已”。“漢苑”與“隋堤”這兩項浩大工程代表一個王朝的繁榮鼎盛,然而最終只能付與東風,就像趙師雄所做之夢一樣虛幻。遺憾的是,“漢苑”和“隋堤”的翻譯,兩個譯本都只傳達了建筑物的淺層意義,“夢斷羅浮”的核心語義并未體現。筆者以為,對于詩詞中關鍵卻又較難理解的典故,最好在翻譯時用簡潔的語言增補背后所隱含的文化信息。這既有助于提高譯文的交際效果,也能促進文化的溝通。如:
例8 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第五回)
楊譯:Alas for her wifely virtue,Her wit to sing of willow-down,poor maid!
霍譯:One was a pattern of female virtue,One a wit who made other wits seem slow.
“停機德”和“詠絮才”分別化用“樂羊子妻斷織勸學”與東晉著名才女謝道韞詠雪的典故。就“停機德”的翻譯來看,兩個譯本均舍去意象,用簡潔的語言意譯出核心語義。對“詠絮才”意象的重構,楊譯在保留意象的同時沒有作出任何解釋;霍譯則有利于譯語讀者了解典故背后的文化意義。然而,直接表達意象的概念意義也是一種淺顯化處理,典故特有的詩意在無形中遭到了嚴重磨蝕。我們不禁要問,難道典故意象的形式與意義在翻譯中必然折損一者嗎?
通過對《紅樓夢》詩詞英譯實例的討論發現,文化意象的翻譯存在以下值得關注的問題:
第一,意象的文化屬性決定它必然具有一定的翻譯限度。從古典詩詞意象的生成機制來看,其將抽象的主觀情思借助具體的客觀物體呈現出來,經過歷代的反復使用與改造,獲得了普遍性和永久性,成為具有固定內涵的文化語碼。這種語碼具有一定的“排他性”和“不可復制性”,[2]即非本族語者很難共享相似的聯想意義、情感體驗以及詩意領悟。因此,譯文失真、走樣的情況是不可避免的。
第二,作為一種聚焦著民族文化的“心理結構”,文化意象在翻譯中應盡量保留還是進行改寫以減輕讀者的閱讀負擔、加強譯文的文學性和藝術性?由大量翻譯實例觀之,真正的翻譯大家并不會局限于某一種方法中,而是以不拘一格求得譯作的最佳表達效果為旨歸,隨機、擇優地采取多種翻譯策略。若意象的文化意義不易引發歧義、負面聯想,翻譯時可以盡量保留,把闡釋的權利留給譯語讀者;反之,則需要采取一些圓周調和、曲徑迂回的方式來處理。
第三,替換、淺顯化、重新創作等改寫手段的實質是一種迂回圓融之策。漢語詩詞意象經過翻譯后很容易喪失含蓄蘊藉、言簡意豐的基本特質,象征型和典故型意象尤其如此。文化意象的內涵難譯,神韻更不易捕捉。在某種程度上,漢語的詩性是不可譯的。
結合上述對《紅樓夢》詩詞文化意象的翻譯限度分析,就中國文學的對外翻譯與交流提出幾點建議:
首先,漢語文化意象的翻譯應采取以“意”為先的策略。這里的“意”包括三層含義:一是原作者的寫作意圖。優秀的譯作以“忠實于原作”為前提,譯者在開展翻譯工作前需要反復、仔細地揣摩原作者選取某一意象的目的。二是意象的核心語義。作為民族文化與思想情感的積淀,文學作品中的意象呈現出典型的傳承性和模糊性,譯者要充分走進漢語文化背景中,深度挖掘其所蘊含的核心意義,包括聯想意義、情感意義等,這對于象征性和典故型意象的翻譯尤為重要。三是意象的詩意。漢語意象之美在于言簡意豐、含蓄蘊藉。該如何使譯語讀者在賞析優美譯文的同時感悟到其中特有的詩意,是今后的文學翻譯應該努力的方向。
其次,未來一段時期內應堅持“歸化為主,異化為輔”的翻譯主張。歸化與異化的實質是兩種文化的博弈問題。中國文學想要真正走出去,必須意識到譯介的階段性特征。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英語都將是世界上使用最廣泛的“強勢語言”,文學作品的外譯需要適應英語讀者的文化背景與閱讀習慣。錢鐘書曾指出:“‘媒’和‘誘’當然說明了翻譯在文化交流里所起的作用。它是個居間者或聯絡員,介紹大家去認識外國作品,引誘大家去愛好外國作品,仿佛做媒似的關系,使國與國之間締結‘文學因緣’?!盵3](P67-68)可見,引發譯語讀者的興趣是文學作品得以跨文化共享的前提,譯本需要作出適度的妥協以滿足其心理期待。這并不意味著文學翻譯要一味地“改頭換面”,歸化和異化完全可以共處于一譯本中而不相左,譯者要根據譯介的不同階段控制好二者比例。
最后,必須加強國內外翻譯界的溝通、交流與合作。由母語者還是外語者來承擔文學翻譯的任務,是一個爭論已久的歷史問題。傳統觀點多傾向于由深諳譯入語語言規則的外語者來進行翻譯,理由是他們能夠用地道流暢的語言表達創作出文筆優美的譯文。但是,因中文水平有限,外語譯者在理解漢語作品上很容易出現偏差,甚至對其中深刻的暗示義不甚明了。既然中外譯者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加強國內外翻譯界的交流與合作就成了一個互相取長補短產生理想譯本的可行之策。中國文學文化的跨文化流通需要中外譯者攜手同行。
本文從古典詩詞中具有強烈民族特征的文化意象入手,以《紅樓夢》兩個英譯本為例,通過大量翻譯實例探討了意象的翻譯限度問題。從意象的生成機制來看,它是抽象的主觀情感與具體的客觀物體相結合的產物,是蘊含著特定的聯想意義與情感體驗的文化語碼。這決定了意象在翻譯中必然要因其本身的排他性和不可復制性遭到不同程度的藝術折損。
盡管文化的民族性特征決定了翻譯中部分文學語言的不可譯性,然而,作為國際社會了解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交流方式,中國文學必須以積極健康的姿態參與到世界文化的對話中去,也只有這樣,中國文學文化才能真正跨語際、跨地區、跨時代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