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的邏輯與路徑

李秋芳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指出：“抓好教育是扶貧開發的根本大計，要讓貧困家庭的孩子都能接受公平的有質量的教育，起碼學會一項有用的技能，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盡力阻斷貧困代際傳遞。”我國早在1996年就提出要認真抓好科教扶貧，教育是解決貧困的關鍵。經過8年脫貧攻堅戰，2021年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個過程中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在農村，尤其是貧困地區。黨和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各地區也制定了相關措施，如提升農村教育基礎設施、采取多種優惠政策留住人才、加大發展職業教育、擴大招收農村地區畢業生，等等。然而，如何將教育扶貧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以及教育扶貧應該遵循那些邏輯等，需要各方深入探討。本文將分析當前我國教育扶貧存在的問題，梳理文化治理下教育與文化的關系，提出教育扶貧的路徑。

一、我國教育扶貧的現狀

（一）教育扶貧政策上的依賴性

教育扶貧各項工作都是由國家提出，體現在國家下發的各項通知、意見和決定上，各地單位和領導高度重視，教育扶貧的所有工作都來源于政策、按照政策執行，具有高度的政策依賴性。“教育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治本之策”，實現這一“治本之策”，就要讓貧困家庭的孩子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要將“扶教育之貧”作為重要工作予以推進，提升教育基礎設施，加快發展學前教育，推進普通高中普及化，發展特殊教育，等等。

各方面政策的落實，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扶教育之貧”，促進了貧困人口教育的提升。但由于政策具有高度的導向性，這在一定程度上又影響了實踐和理論方面對教育扶貧的關注點，讓教育扶貧在一定程度上出現了“窄”化現象。

（二）教育扶貧內容上的路徑取向

抓好軟硬件建設應該成為扶貧教育的落腳點。軟件是指加快引進各類人才到貧困地區中去，提高教師待遇，通過多種方式留住人才，讓人才能夠扎根鄉村，為鄉村教育發展發揮大的作用，這在很大程度上能夠達到教育的均衡化，促進貧困地區的教育良性發展。

要讓扶貧教育發揮巨大作用，就要將教育覆蓋到全方位，惠及到廣大貧困群眾，這里不同領域的教育工作者所認識的內容不同。例如，職業教育者認為，職業教育應該作為教育扶貧的重點，只有有了職業導向，讓貧困地區人員有了一定的工作能力，才能提高貧困人員的反貧困能力；教育技術研究者認為在當前互聯網背景下，要轉化傳統教育思路，發揮信息化的優勢，加快信息化在貧困地區的普及，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促進貧困地區的快速發展；同時，信息化背景下，要讓教師盡快融入其中，開展相關教學，以上提出的內容，都離不開對路徑的研究，即教育扶貧應有何種路徑取向。

（三）教育扶貧的目標性

在教育扶貧路徑和方法的探索過程中，不同地區也會或多或少出現一些問題和偏差，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教育扶貧高度依賴教育扶貧政策，機械化落實教育扶貧政策，在政策的落實和執行過程中缺乏靈活性和變通性，忽視、偏離了教育扶貧的目標。第二，教育扶貧過于“目標化”，在對落實教育扶貧政策的落實上急功近利，在教育扶貧實質性進展上卻拔苗助長、停滯不前。注重“短平快”的扶貧方式，關注教育扶貧周期短、教育扶貧易操作、教育扶貧“反響大”的扶貧手段和措施，在教育扶貧上盲目前行，脫離實際。第三，教育扶貧“雷聲大雨點小”，“口號式”的教育扶貧方式取代了“行動式”的扶貧方式，形式主義嚴重，缺乏實際行動。攻堅戰就要用攻堅戰的辦法打，關鍵在“準”“實”兩個字。[1]通過教育扶貧路徑的探索，厘清教育扶貧的邏輯問題。面對中國巨大的區域差異，如何避免扶貧政策“一刀切”式的“簡單粗暴”，真正做到習近平總書記要求的“要堅持因人因地施策，因貧困原因施策，因貧困類型施策，區別不同情況，做到對癥下藥、精準滴灌、靶向治療，不搞大水漫灌、走馬觀花、大而化之”，教育扶貧的研究必須跟上。[2]

二、厘清文化治理與教育扶貧的關系

（一）從文化建設的高度談教育扶貧

2015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扶貧工作會議上強調：“扶貧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腦袋。”[3]他在云南考察調研時又說，要堅持“富腦袋”和“富口袋”并重，加強扶貧同扶志、扶智相結合，加強開發式扶貧同保障性扶貧相銜接。因此，需要不斷拓寬教育扶貧的廣度和深度，提高教育扶貧的高度，從“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文化建設”的角度和高度來看待教育扶貧、推動教育扶貧、落實教育扶貧。

“文化建設”是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大戰略布局，是實現“美麗中國”建設的重要內容，具有高度的政治意義。從“文化建設”的高度看待教育扶貧，我們應當充分認識“文化建設”在“五位一體”總體布局中的地位和意義。教育扶貧要以“文化建設”的高度為統領，從“文化建設”的角度和高度來看待教育扶貧、推動教育扶貧、落實教育扶貧，有目標、有方法、有落實，堅決打贏教育扶貧的脫貧攻堅戰。

（二）從關注文化的角度談教育扶貧

文化程度影響著一個人的觀念和思想。貧困地區人口的思想很難轉變，固有的舊觀念和舊習慣難以革新，守舊思想阻擋著新思想、新理念的吸收，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扶貧效果。即使政府采取再多的扶貧手段幫助貧困人口，但是固有的守舊思想、傳統的生活和生產方式，讓扶貧很難達到預期效果，甚至會出現較高的返貧率。

除了因病返貧的情況，返貧很大程度上是貧困人員自身的問題所致。返貧人員往往是精神貧困的人，他們的文化水平低，“等、靠、要”思想嚴重，缺乏脫貧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在脫貧致富的大門敞開時他們也不愿意走進這扇大門，脫貧致富的觀念嚴重落后。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將“輸血式”的扶貧模式轉變為“造血式”的扶貧模式，提升貧困人員的文化程度，轉變貧困人員的思想觀念，做到“治貧”先“治愚”，“扶貧”先“扶智”，“扶貧”先“扶志”。

（三）從文化要素的承載談教育扶貧

教育與文化密不可分，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多為沒有文化的人，而沒有文化的人也多為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文化與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處于同等的地位。但是，仔細思考可以發現，教育講的是教書育人，強調的是對象性；文化講的是文學素養，強調的是人文性。文化更像是教育的上位概念，文化涉及的范圍和內容更加廣泛，教育則相當于文化內涵下的一個要素。在文化治理視域下談教育才更符合邏輯，脫離了文化談教育則顯得蒼白無力，沒有文化就談不上教育。

在教育扶貧的背景下，在“教育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治本之策”的口號下，“教育”二字顯得格外高大。但是，萬不可在過分注重“教育扶貧”的情況下，忽視了文化功能的重要價值和作用。只有從教育、文化層面求突破，把“外部推動”和“內生動力”有效結合，“扶智”和“扶志”一起發揮作用，才能真正實現精準脫貧。

三、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的邏輯

（一）扶貧語境下的文化治理

文化治理是國家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治理是基于國家的某種發展需求設定的發展目標，通過有效的文化干預，達到國家發展目標的實現。文化治理更能夠凸顯出全民參與、全民動員和全民認同的格局，政府不再僅僅是“辦文化”“管文化”，更要“興文化”。

文化治理不僅是教育扶貧的重要手段，更是教育扶貧的有效措施，可以有效解決扶貧領域中的文化問題。扶貧語境下的文化治理，是脫貧攻堅戰的目標性治理，可以從根本上轉變貧困人口的思想和行為。扶貧語境下的文化治理，高度重視貧困人口的文化發展，符合國家治理大局的發展方向，通過文化治理可以推動政治、經濟、社會、生態協調發展，統籌推進。

（二）文化治理與群體振興

脫貧攻堅的關鍵在人，解決貧困問題的根本出發點也在人，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的突破口還是在人。因此，面對脫貧意識差、脫貧觀念落后、脫貧能力弱的社會群體，更應當通過各種各樣的教育方式，加強教育扶貧的實施力度，利用文化治理的總體布局的高度，真正喚醒社會群體的自覺性，完成對人的改造。從文化治理的角度來促進社會群體的發展與振興，推動脫貧困難的社會群體轉變思想觀念，樹立文化扶貧、教育扶貧的根本理念，充分調動貧困地區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提高貧困地區造血能力，這是幫助群眾脫貧的長遠之計。

當前，我國的文化失調嚴重，文化缺失的社會群體不在少數，文化發展不均衡成為了制約教育扶貧、脫貧攻堅的“攔路虎”和“絆腳石”。因此，有必要采取有效的文化治理措施，推進文化缺失的社會群體提升文化素養，加強文化知識的學習，豐富社會群體的文化活動，提升社會群體的文化底蘊。社會問題很大程度上源于文化底蘊不足、文化內涵缺失、文化嚴重失調，只有真正解決了文化不足的問題，才能促進社會群體的發展，才能促進區域的振興，才能有效解決各種社會問題，這是實現脫貧攻堅的目標，也是在實現脫貧攻堅之后促進社會發展進步、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目標。

（三）教育扶貧中的文化治理結構

文化不但可以引領風尚、教育人民，更可以服務社會、推動經濟社會的發展。教育扶貧中的文化治理結構可以分為治理貧困文化和治理文化貧困兩個方面。治理貧困文化主要指的是治理那些固有的、傳統的、落后的文化思想，治理那些固定的、持久的、落后的代代相傳的文化生活方式。所謂 “貧困文化”，是生活方式、思維方式以及價值觀等的綜合結果，是生活方式落后、思維方式簡單、價值觀不成熟等文化滯后和文化缺乏的具體表現。

治理文化貧困，是文化治理結構的另一層含義。治理文化貧困，要有效避免“因學致貧”“因教致貧”等現象的出現，注重教育扶貧、文化治理的覆蓋面，增強文化教育的獲得性和收益性，營造文化教育可以有效轉變生活方式、改變貧窮狀態的社會效果和良好社會氛圍。在注重社會群體文化貧困治理問題的同時，也應當關注個體層面文化貧困的治理，通過文化貧困治理實現個人的人生追求、實現個人的人生價值，讓每一個個體通過文化知識的學習，擺脫傳統束縛，打破固化藩籬，阻斷貧困的代際傳遞。文化治理視域下的教育扶貧，不僅僅在于實現脫貧目標，不僅僅在于防止返貧現象的發生，更是總體布局的重要內容，是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政治文明的“助推器”。因此，從教育扶貧的文化結構上看，應當同時注重貧困文化的治理和文化貧困的治理，兩者相互促進、相互協調，共同推進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的發展。

四、文化治理邏輯下教育扶貧路徑的探索

（一）尊重社會群體文化權利的選擇

文化治理視域下的教育扶貧是服務于社會群體的文化扶貧方式，應充分尊重社會群體文化權利的選擇，不對社會群體文化選擇強加干預。在尊重社會群體文化權利選擇的同時，必須保證對黨和國家文化政策的遵循，保證黨對意識形態的引導，注重公益性文化和經營性文化的有效監督，鼓勵社會群體積極參與文化學習和文化建設，形成多元化的文化治理格局。

尊重社會群體文化權利的選擇，也應當尊重貧困地區社會群體文化的傳承和發展。第一，貧困地區的鄉土文化要批評地繼承，保留文化情節和鄉土情結，保留積極、正面的鄉土文化內容。第二，貧困地區鄉土文化的保留要注重以人為本，注重日常生活文化的保留，既注重“大雅”，也注重“大俗”，讓文化保留雅俗共賞。第三，注重文化的創新性發展，在保留和繼承傳統文化、注重生活文化保留的基礎上，也應注重大眾文化的參與、不同社會群體的文化需求，創新文化發展方式。

（二）創建以文化人的生活方式

文化即是一種生活方式，文化是生動的、以文化人的，文化可以通過“化”來實現更加美好、更加幸福、更加文明的生活方式。創建以文化人的生活方式，應做好以下幾點：第一，注重傳統觀念的轉變。傳統觀念的轉變，更強調的是人們心態的轉變，在充分吸收新時代文化養分的基礎上，積極轉變心態，向優秀、先進、向上的文化看齊，真正創建以文化人的生活方式。第二，要注重能力的提升。要充分利用文化教育提升貧困群體的知識水平和工作技能，讓貧困群體擁有更好的社會文化資本，幫助這些貧困群體認識自我、提升自我、完善自我，增強改善貧困生活狀態的信心，切實提高貧困群體的生活質量。第三，要注重行動的凸顯。從被動脫貧到主動脫貧，是心態的轉變，更是行動力的轉變。貧困群體只有具備主動脫貧的心態和行動力，才能主動學習脫貧致富的手段和方法，發揮積極性和主動性，化腐朽為神奇。

（三）增強文化的協調性

教育扶貧不應僅僅著眼于扶貧，更應當注重教育所承載的文化內涵，突出文化為載體的發展思路，推動國家整體發展。第一，在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應注重文化的經濟功能。向著文化產品的方向轉變，將文化變為文化產品，可以實現文化的經濟功能。文化可以提升勞動者的勞動能力和勞動價值，讓文化的經濟功能得以更大地發揮。第二，在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應注重文化的政治功能。社會的公平正義是文化政治功能的具體體現，通過文化的培養可以提升社會的人文關懷，有利于實現政治穩定。第三，在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應注重文化的社會功能。文化治理可以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實現。第四，在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應注重生態文明建設的需要。通過文化治理，可以有效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讓人們擁有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推進生態文明建設。

五、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教育興則國家興，教育強則國家強。教育是國之大計、黨之大計。現階段我國已打贏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更有必要繼續探索文化治理視域下教育扶貧的邏輯與路徑，實現貧困地區脫貧后能夠保持常態化不返貧，變“輸血”為“造血”，實現扶貧從粗放式轉向精準式。本文對教育扶貧現狀進行了系統分析，厘清了文化治理與教育扶貧的關系，探究了文化治理視閾下教育扶貧的邏輯，最后對文化治理邏輯下教育扶貧路徑進行了探索，提出應尊重社會群體文化權利的選擇，創建以文化人的生活方式以及增強文化的協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