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與不凡
——電視劇《功勛》中的英雄形象塑造

王雨璐

（作者單位：河南大學）

英雄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圖騰，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精神脊梁。古往今來，中華民族英雄楷模的存在，激勵著一批又一批仁人志士為中國、為中華民族而拼搏奮發。一直以來，英雄這個話題總是說不完、道不盡的，英雄不僅僅是文學作品中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形象，更是一個民族不斷向前發展的不竭精神動力。英雄作為民族精神的代言人，在每一個時代都受到民眾的敬仰與愛戴，并且在時代的變遷中也積累了數量可觀的關于英雄的形象與記憶。在古代，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豪情壯志；在近代，有“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的堅強意志，這都是中華民族關于英雄的寶貴記憶。

1 由隱入顯的主流價值觀表達

作品的劇情完全為主題服務，作品的主題以主流價值觀念為主旨，這是以往主旋律作品中一個顯著的特點。每一個人物、人物所講的臺詞，甚至鏡頭中的一個細微動作都是為了更好地展現英雄人物的奉獻精神、塑造英雄人物大公無私的形象。電視劇《功勛》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為社會背景，講述了偉大功勛與時代之間的緊密關系。這些國家功臣將個人夢想融于國家發展，展現出了時代楷模的力量。《默默無聞張富清》這一單元中的主人公張富清是一位曾經獲得過許多戰功的戰斗英雄，在轉業后的60余年里一直深藏功與名。張老所代表的是默默無聞、堅守崗位的退役軍人和共產黨黨員，代表的是一心一意為百姓服務的基層干部。在基層工作的幾十年中，張富清同志始終不怕臟、不怕苦，與社員們一起做體力活，帶著群眾下天坑找水，在絕壁上掄大錘打炮眼。從戰場回來的張富清嘴邊常說的是：“我在戰場上看到過老黨員都拼命往前沖，如果他們不在了，我是黨員啊，我就要替他們往前沖。”就是這樣樸素的信念，促使他在工作中服從組織分配，哪里需要他，他就往哪里沖。張老堅定選擇的就是基層，就是農村，就是踏踏實實為人民服務，充分表達了熱愛祖國的精神與為人民服務的宗旨。

《孫家棟的天路》這一單元主要講述的是以孫家棟為代表的航天工作者為了中國航天事業發展所作出的偉大貢獻。“國家需要，我就去做”是孫家棟幾十年來的決心，這體現出了他對國家與人民的忠誠，也展現了他把個人事業與國家命運合為一體的理念。作品中雖然沒有使用明確的臺詞去反復強調主流價值觀念，卻通過其他鏡頭語言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展現得淋漓盡致。《功勛》呈現給觀眾的是戰斗英雄為國家沖鋒陷陣的豪邁信念，是科研成果誕生背后英雄不懈堅持的艱辛，并且突顯了這些不朽人物身上不可磨滅的家國情懷與理想信念。

2 英雄形象的塑造方式

2.1 巧用人物特點

電視劇《功勛》緊緊抓住英雄楷模的個性特點塑造人物形象，通過突顯這些英雄身上的“人情味”“韌性”“機靈勁”等特點，使他們的形象更能打動人心。

首先是“人情味”這個特點，劇中每位功勛人物身上都有著極為濃厚的人情味，尤其是李延年、張富清這兩位功勛人物身上的人情味尤為明顯。李延年不僅是一位軍事素質極高的連隊指導員，更是一位將思想工作搞得有聲有色的政治人才。在處理小安東出逃事件時，他向在場的每位戰友講述了小安東與張二妞的故事，并且僅僅通過語言的描述就引起了各位戰士的共情。李延年說：“人活一世有大愛也有小愛，我們不僅要為自己的家人活著，也要為祖國千千萬萬的親人活著。”不但妥善地解決了小安東出逃事件的負面影響，而且鼓足了士氣。張富清扎根基層幾十年，兢兢業業為人民服務，他的內心充滿了對人民群眾的人情味。駐隊下鄉期間的張富清在山上遇見了一位日子過得很艱苦的烈屬大娘。此后，他不僅常去幫大娘干活，還將自家辛苦攢下的糧食送給了大娘。正是他們身上的人情味，這些英雄的形象更加有血有肉。

其次是“有韌性”這個特點，這一特點造就了這些功勛人物不朽的傳奇故事。從零開始研究核潛艇設計的黃旭華，不斷地進行水池實驗，堅定地主張采用阻力最小的水滴形設計核潛艇，更是克服困難讓上級同意在福祿島搭建1∶1大模型。“我能受”是嫁去西溝村的申紀蘭嘴邊常說的一句話。她曾自己去鎮上要紡織任務，帶領村里的姐妹通過紡花換小米，組織婦女勞動隊伍進行秋收，保住了全村人的口糧，而且多年來為實現男女同工同酬不停奔波。袁隆平為找到天然雄性不育株，用50余年的時間進行南繁北育，檢查過十幾萬株稻穗。《功勛》中運用很多鏡頭展現了這些英雄多年來的不懈努力，使他們的形象更加令人欽佩，也給觀眾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再次是“機靈勁”這個特點，一些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讓英雄的形象更加立體。李延年在進攻五號陣地前提議假意進行一次進攻以迷惑敵人，最終這個計劃大獲成功。申紀蘭為了見大海，在成婚當天追大部隊，選擇就地舉辦婚禮。黃旭華看到趙達生用木頭制作的核潛艇模型后，產生了制作1∶1核潛艇的想法，大大減少了走彎路的可能性。這些特點使人物的形象更加立體，令人印象深刻。

2.2 在典型環境中塑造英雄形象

電視劇《功勛》中的每一位英雄人物的形象都和普通人一樣，在日常生活中腳踏實地做事，在平凡中創造出不平凡。典型環境是指圍繞在典型人物周圍，并促進其行動典型化的環境，同時也指能夠充分體現現實關系的人物生活環境[1]。這里所說的典型環境包括兩種：第一種是以具體的個別性在特定歷史時期表現出社會現實關系總情勢的環境；第二種是由當時的歷史環境所形成的特定個人生活的具體環境。可以看出，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是重大的，它可以促使一個人作出某一個決定，并且為完成這個目標付諸行動。

電視劇《功勛》中，有許多在典型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英雄。《功勛》這部電視劇的第一單元叫作《能文能武李延年》，志愿軍一級英雄特等功臣李延年是這一單元的焦點。劇作制作者盡力還原了李延年與戰友們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多次擋住了敵軍的反撲，并且英勇奪回失守的346.6高地的英雄事跡[2]。霧蒙蒙的天空、50式軍服、木桌上擺放的地形圖、樹林里經過偽裝的哨崗、戰士們手中的槍支與路邊擺放的大炮，共同營造出李延年和本單元其他人物所在的極為重要而又緊張嚴肅的戰場典型環境。在進行346.6高地奪取行動前，七連八班的士兵張安東帶著便衣與干糧出逃了。面對全連戰友與憤怒的連長時，張安東請求戰友在戰爭結束后幫他去看看自己的家人張二妞。這時，鏡頭一轉，李延年低頭揉著小安東的軍帽，向連長請求由自己處理本次事件。而李延年的一席話不僅向全連戰友交代清楚了小安東與張二妞的故事，還鼓舞了全連的士氣，真實地體現了李延年作為指導員對工作一絲不茍、踏實可靠的態度。隨后，張安東哭著對七連的戰友們喊：“寧當英雄生，莫當狗熊死。”七連的戰友們紛紛為小安東求情，展現出了這些戰斗英雄具有人情味的一面。李延年打出的子彈擦著小安東的頭皮而過，這時他眼神堅定地看著小安東說：“作為逃兵你已經死了一次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為了一個二妞而活著，而是為了保衛千千萬萬的二妞而活著，成為一名英勇的志愿軍戰士。”這樣一來，李延年的形象更具人情味，也更加立體、飽滿。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羅厚財冒著炮火進入敵軍坦克為我軍爭取優勢，韓冬年即使滿臉是血依舊要求繼續作戰，都展現出了這些戰斗英雄不怕為國犧牲的大無畏形象。

2.3 重情重義的英雄形象

重情重義的人物形象能夠給人一種真實感，而且能讓觀眾更加容易理解并與之產生共鳴。無論是黃旭華、袁隆平還是孫家棟，他們身上的情義總能夠直擊觀眾內心的柔軟處，擊中觀眾的“淚點”。黃旭華與妻子相識相愛多年，一直是妻子為他理發，而且一理便是一輩子。作為一位制造核潛艇的大工程師，他親手為女兒縫布娃娃，鏡頭中所展現的他與女兒燕妮的故事，更是讓觀眾紅了眼眶。在面對蘇聯專家的留學邀請時，他說：“我沒有理由離開這片土地。”在人造衛星成功發射后，他站在街上喜極而泣，大喊：“陳主任，我們終于騎著自行車上了月球。”而陳主任正是一直支持著他的優秀前輩，在孫家棟心中一直掛念著他。袁隆平在漫長的科研旅途中總會回憶自己與母親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與譚胖公的友情更是令人印象深刻。這些英雄人物身上重情重義的品質，可以引起觀眾對親情、友情、愛情等的思考，對觀眾產生積極的影響。

2.4 不完美形象的英雄

英雄究竟是什么樣的呢？易中天先生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作出了如下概括：“聰明秀出謂之英，膽力過人謂之雄。顯然，英，是才華出眾（如英才），或天賦過人（如英氣），或青春煥發（如英年）；雄，則是大無畏的（如雄霸），強有力的（如雄風），或極威武的（如雄赳赳）。”[3]我國早期的影視作品傾向于在劇中塑造完美無缺、各方面能力都極其優秀的英雄形象，多次出現這樣的形象會讓觀眾與英雄產生距離感，懷疑英雄形象的真實性，從而失去觀看積極性。首先，英雄是人，具有七情六欲，飽食人間煙火。去神圣化的英雄塑造手法是思想解放運動的結晶，合乎藝術創作規律[4]。性格上有些缺點的英雄形象反而能夠更加真實，一些看似缺陷的性格與人物身上的優點相輔相成，使人物形象的塑造更有張力，令人信服。

在《屠呦呦的禮物》這一單元中，可以發現屠呦呦不是一個圓滑的人。在與軍事醫學科學院的章主任交談時，她兩次不讓領導把話講完，只為及時補充說明相關知識。生活中的她也是一個粗線條的人，家里的家務和生活起居大部分是由丈夫李廷釗一力承擔。她對研究抗瘧藥物之外的事情似乎不是十分在行，丈夫對她的工作也非常理解，并全力去支持。因為潛心研究，她忘記了去食堂吃飯，忘記了已經答應要去接女兒回家，忘記了看父母寄來的信件而錯過父母來京看望。在氫彈之父于敏、核潛艇之父黃旭華的心中，研究與數據尤為重要，醉心工作的他們缺席了家庭中許多重要的事務，甚至由于長期未回家而導致自己的兒女不認識自己。這些細節都使英雄的形象更加真實且有血有肉，更令人難忘。

3 英雄背后的偉大群體

《功勛》不僅刻畫了李延年、于敏這些“共和國勛章”獲得者的偉大形象，還刻畫了在這些功勛人物背后一直默默付出的平民英雄形象，他們同樣值得我們尊重與歌頌。于敏的妻子玉芹為其他家屬做思想工作時說：“這個國家，不僅靠男人們頂著，也靠咱們頂著，咱們可不能倒下了。”為了讓孫家棟和其他技術人員們吃飽飯，三二九團的戰士小孟在打黃羊時摔成重傷，最終卻沒能撐過去。在暴雨天停電時，俞連長為了不影響研究進程跑去搶修，卻不幸觸電身亡。這些平凡的英雄群體對功勛人物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并且他們的存在讓劇情發展更富有感染力。電視劇《功勛》中每一位英雄人物身上都背負著重要的歷史責任，寄托著許多普通中國人的社會理想。不同的民族有著不同的歷史，但相同的是，每個民族都有著自己民族的英雄。而創作者要做的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塑造、歌頌、宣揚這些英雄的行為與精神，豐富本民族的寶貴記憶。

4 英雄形象的現實意義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提出：“一部好的作品，應該是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同時也應該是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的作品。”[5]而電視劇制作者實現作品意義的方式是追求更高、更好的電視劇傳播價值。可以說，電視劇的價值與責任便是傳遞主流價值觀念、進行意識形態引導。電視劇《功勛》將弘揚愛國情懷和理想信念的主題與觀眾所喜愛的表現形式相結合，把功勛人物的獨特性與普通人的一般感情相結合，把嚴肅的題材與大眾文化相結合，在宣傳主流意識形態方面產生了積極向上的作用。一方面，《功勛》在懷著對歷史與英雄的敬佩之情的基礎上，對歷史與英雄人物進行了深刻刻畫，使觀眾對英雄的形象產生了共識。另一方面，《功勛》弘揚了民族精神，其主要內容是跟隨8位英雄人物一起感受他們的華彩人生，使觀眾在觀看電視劇時感受到英雄事跡背后的宏大與蕩氣回腸，甚至想在英雄建立功勛的時候隨著他們一起鼓掌吶喊。對這些英雄人物形象的塑造，可以幫助大眾銘記歷史，牢記這些功勛卓越的人物一路上的所有艱辛付出，讓觀眾更好地接受愛國主義教育和高尚品格的熏陶。

5 結語

在全民努力建設中華人民共和國美好未來的今天，必須要牢記初心、不忘使命、心懷目標、持續奮斗，沿著這些功勛人物走過的道路，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并且要以永不松懈的精神狀態和一往無前的奮斗姿態，為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