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炳
很多年前我是樂觀的人,
我就知道有一個抽屜,在黑暗中,
從未被人拉開過。
一群又一群人經過抽屜,
對身邊的事視而不見,
仿佛抽屜里面的時間已經停止,
對外面的人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很多年前我在追求真理,
像少年對她的好奇。
有人在公交車上大談靈魂,
公交車像一只駛向未來的抽屜,
中途我獨自一人下車,
感覺手上提著尚未命名的東西越來越沉。
我呼吸困難,
醒在書房。
手上的羅貝托·波拉尼奧的《未知大學》,
滑落在地上,
書中的文字卻沒有一個當逃兵。
月亮有時候也姓李,
我有一點小小的驕傲。
它總是哐哐當當經過我的窗前,
像一個機器人。
月亮的體內有很多螺絲,
每一個螺絲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只認識其中的漢語。
有一天,兩位好友,
深夜陪我在西江河邊巡河,月亮養在水中,
比在天上更圓。
月亮向全世界公開過寫給霜的情書,
霜有可能從唐朝穿越而來。
更多的時候,
月亮會愛上我愛的人。
幾個世紀前的親吻,已經開始傳染,
“燃燒這個世界請先點燃人類的嘴唇……”
靈魂反而是最低的要求,
落日在表演,你口中有小小的氣泡,
氣泡里面也有人民。
他去抓夢魘的領子,
把稻草塞進一顆星星的內部。
第一次他說交底,像翻譯體。
第二次他說托付,像生與死。
她吃下了一小片通靈的夏天。
“我將從眾多的詩歌剝離出你,
你又從長篇小說中剝離出我的情感,
文學評論早已忽略不計。”
向下挖掘,依然是大地的主題。
“你的手在我身上,像空空的蟬蛻……”
我的工作有更多的夏天,
從一個工廠內部,
掏出陳腐的火車熱得發燙,
我以為我融化在了田野。
這驚人相似的靈魂,
仿佛與世界構成新的關系。
我的職責就是看著你,
身上教育的痕跡一點點變淡。
我帶著還魂草潛水去南方,
第一次覺得水能浮起大象。
青春,溺水的主角,
向生命補充更多的哲學。
早晨的啞巴偶遇黃昏的警察,
他們分開一條河。
晚間新聞報道,有人假裝游泳,
卻企圖畏罪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