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亮
麂子再也不來這里飲水,小溪里的魚兒
也快要絕跡。自你建成這座山中別墅,
北峰就向福州緩慢移動。
你撿起了鋸子,或柴刀,退入林間。
肉桂,紫薇,蠟梅,黃楊木,銀杏,
羅漢松……每棵樹都樂于為你修枝,
為我修枝。你引我坐上一塊巨石,
“正好忘了寫詩。”
不過半個下午,青苔爬上了我的雙臂。
苜蓿花特別擅長紫色,而微型藍蜻蜓
則精通短暫。幾米外的小河
反復練習著清澈,以便嫻熟地
洗去我的雙頰的土塵。
紫色像微瀾那樣悅耳,而短暫像錦雞
那樣將最長的尾翎也縮回了灌木叢。
我特別擅長轉動群山,而你則精通蔚藍。
半山觀四周流涌著好幾重竹林,幾只麻雀
在尖葉上
下沖浪。野生的黃葛樹、桉樹
和洗手果樹搭建成一座跨海大橋。
那只松鼠借了豹子膽,越跳
越近。
它覷見了五位來客,不再跳出洗手
果樹的價值觀。主人早已橫放了一根
竹竿,讓洗手果樹的遠枝連通了
房頂。可是——
那只松鼠放棄了人類的榛子
和核桃。它不愿成為他們的關系戶,
那根竹竿也難以派生出他們
想要的浮槎。在兩種價值觀之間,
海面變得越來越寬!六只茶盞
還冒著熱氣,主人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