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國鏡
這里所說的一棵樹,是指當年我家不遠處那棵椿樹;這里所說的一本書,是指那本叫《東方少年》的雜志。盡管《東方少年》創刊的時候,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可我卻是《東方少年》的“小讀者”。不光是讀者,我后來還成了《東方少年》的作者。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我就在《東方少年》雜志發表了小說《含笑的花朵》,后來又陸續發表了多篇作品。
回顧這些,激動得讓我失眠。我不禁拿起筆,寫下了這些文字。這些文字,是不是像詩?也許是的。因為我的熱血在沸騰,我的激情在澎湃,我只能用這滾燙的語言去表達我的情感。寫這些文字的時候,我的眼前浮現著一棵樹,那樹就是伴隨我長大的椿樹;還有一架子書——《東方少年》雜志。
那時,大樹還小。大樹雖小,也比我高。我抱著大樹,說著童謠:椿樹王,椿樹王,我長高來你長長……我在歲月中長高,卻無法與樹比高;樹是我的朋友,我給它一個擁抱,它給我一片陰涼。如果想攀登上樹的枝頭,除非變成一只小鳥;變成一只猴子,在樹上打秋千,當然也很逍遙。
當年,大樹還小,我比大樹更??;而今,大樹變得高大,枝繁葉茂。枝繁葉茂的大樹,一點也不顯老,它不駝背,不彎腰,更沒有白發飄飄。歲月的年輪,沒有讓大樹變老;春天的樹葉,還是那么蔥綠;秋天的樹葉,紅得像火苗。我卻在歲月中,走向了花甲之年,白發叢生,像故鄉的毛白草。人衰老了,童心還在;越是走向老年的人,越想變成一只猴子,或者變成一只小鳥,回到那棵樹上,打秋千也好,唱歌謠也好。樹高萬丈有根,怎么能忘得了,那樹干、那樹梢……
這就是那棵樹,那棵椿樹,那棵伴隨我走過童年和少年的椿樹。接著說那本書,那本叫《東方少年》的雜志。
《東方少年》就像那棵大樹,有墨香也有花香,有綠葉投下的陰涼,還有詩文一行行,伴隨我成長。那一本本雜志,就像一圈圈樹的年輪,像一級級臺階,伴我走向遠方。而今我長大了,哪怕是變老了,《東方少年》給我的印象,還是少年的模樣。那字里行間,有我的紅心在跳蕩,有我的理想之鳥在飛翔;有我的一份記憶,一份希望,有我投進去的稿子,還有我投進去的目光;當然,也還有一份我的珍藏和收藏。《東方少年》可是滋養過我的精神食糧。
記得母親說過:別老去和椿樹比高,從小要學會讀書,當個好兒郎。此時我遠離了故鄉,大樹成了“巨人”,我卻沒成“棟梁”,但我遠在他鄉,并沒有停止追求夢想。一支禿筆,雖然難以生花,卻也寫出了不少文章。難忘啊難忘,那年在東單公園里,我情不自禁地朗誦著我剛剛發表在《東方少年》上的童話《長翅膀的神羊》,招來了太多的男女老少,說我念得不賴,抑揚頓挫,語氣鏗鏘……這就給了我更多的力量,我還想寫更多的詩文,我要繼續跋涉在文學的路上。
在我們這個“書香之家”里,我攢下的那一本本《東方少年》,成了一面墻;兒時我與那椿樹對面成長,現在我面對著那一摞摞《東方少年》,《東方少年》其實也在伴隨我成長。一棵樹和一本書,我與它們共同成長。
時刻準備著,我長大了,在星星火炬的照耀下,在紅領巾和紅旗的指引下,還有,在《東方少年》的滋養下,我已經告別了小蝌蚪找媽媽的童年,告別了小馬過河的少年,我已經找到了春光,實現了我當作家的理想。我不能說我成了棟梁之才,但我已經有了擔當。
誰說我已經滿頭白發?在我收藏的那一排排《東方少年》雜志面前,我好像永遠是個小小的兒郎。當年,大樹還小,我和大樹比著長高,“人家”成了椿樹王;而今,樹長高了,我積累的書也長高了。當初我與大樹共成長,后來與書共成長。積存的《東方少年》是一面墻,還是一扇打開的門、一扇打開的窗。我愿是一位捧著《東方少年》的讀書郎,她伴隨我成長;我永遠是摟著椿樹王的少年,她也伴隨我成長。樹長高了,書也長高了,我和那樹、那書,我們一起成長;我們都是好伙伴,好伙伴就得比著成長。
如今,《東方少年》已經創刊四十周年了。我深表祝賀,寫下了這一篇笨拙的文字。如果再說一句祝福的話,我?!稏|方少年》創刊一百周年的時候,依舊是東方少年最好的朋友!讓《東方少年》伴隨著孩子們,走向遠方的遠方。
為孩子們寫作,樂在其中,哪怕是讓我當一棵樹,我也情愿灑下一片陰涼;即便是老樹,也愿開出新花,讓小朋友們分享我的芬芳。
一棵樹和一本書的故事,可不可以這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