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路徑探索研究

王紅艷，張 文，張云秋，張先庚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實施健康中國戰略”，要以強基層為重點，多措并舉把更多的人才技術引向基層，深化醫教協同，制定實施衛生人才培育培訓規劃[1]。職業院校以培養技術技能型人才為目標，基層衛生人員的能力與素質對基層醫療衛生服務水平的提升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故衛生健康類高職院校成為我國基層衛生人才培養的主陣地[2]。因此，職業院校如何順應新時代發展要求，開展教育改革以培養出下得去、留得住、干得好的基層衛生人才成為亟需探索的問題。本研究通過分析我國職業教育基層衛生人才培養培訓現狀，探索“六維并進”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路徑，為助力鄉村振興提供借鑒。

1 我國職業院校基層衛生人才培養現狀

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是我國醫療衛生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基層衛生人才資源始終是我國醫療衛生事業發展與演變的重要支撐[3]。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實施“健康中國”戰略，強調加強基層衛生服務體系建設。加強基層衛生服務體系建設重點要突出，其中補齊基層衛生人才短板是重中之重[4]。而職業教育以其特有的人才培養目標定位，已成為我國基層衛生人才培養的主陣地。近些年來，衛生職業教育雖已為基層衛生培養了大批一線技術人才，從目前現狀看，職業院校仍不具備較為成熟的基層醫療人才培養條件[5]。如人才培養模式難以推動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轉變；基層型師資缺乏，不能滿足基層醫療衛生事業發展需求；擴招方向較局限，專業特色課程設置欠佳，難以彌補基層醫療衛生機構的人才缺口等突出問題[6]。相關統計顯示，近幾年衛生職業院校招生人數最多的專業多集中于傳統專業，如口腔技術、醫學檢驗等，這些專業招生人數占比較高，高達75%，而預防醫學、公共衛生管理、衛生信息等社會亟需的新專業，招生人數總體較少，僅占招生總人數的25%，比例嚴重失衡[7]。目前，全球化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頻發，我國亟需公共衛生救援應急領域的衛生服務人才。我國的衛生職業教育培養還存在重理論輕實踐、專業結構不合理、課程教學不科學、中高職和專本教育銜接不順暢等問題。同時，在面臨新的崗位需求時，衛生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未能與社會需求、科學技術發展實現無縫銜接，從而出現基層衛生人才隊伍人員數量短缺、專業能力欠缺、人才培養結構欠妥的現象。2019年國家統計公報顯示，我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中專科及以下學歷基層衛生人才占65%，鄉鎮衛生院中專科及以下學歷基層衛生人才占87.6%，村衛生室中專科及以下學歷基層衛生人才占99.3%，副高及以上職稱人員僅占5.1%、2.2%、0.0%，且有58.5%的人員職稱不詳[8]。此外，有研究指出高職院校專項基層人才培養方案特點不突出，體現基層元素較少；在師資力量上，衛生職業院校“雙師型”教師數量不足，由于教師缺乏基層實踐經驗，基層元素引入較少，引導學生下基層就業的意識尚不足，導致學生面向基層就業的積極性及就業比例偏低，進而出現培養人才不適應基層衛生發展需求、人才流失較大等問題，使得基層醫療機構出現“人才短缺—功能萎縮—人才吸引不足”的惡性循環[9-10]。故職業教育亟需轉變發展理念，緊跟國家以基層為重點的醫療衛生戰略方針，調整基層衛生人才培養方案，切實為基層培養出數量充足、質量較高、結構科學、滿足基層醫療衛生制度發展需要的衛生人才隊伍。

2 我國基層衛生人才畢業后教育現狀

2017年7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醫教協同進一步推進醫學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意見》中指出，提高醫療衛生服務的基礎工程、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重要任務、推進健康中國建設的重要保障均在于加強醫學衛生人才的培養。建立健全繼續醫學教育管理制度及終身教育學習體系，推進全員繼續醫學教育；隨著衛生體制改革的不斷推進，基層衛生事業須跟上知識、科技更新的步伐，要重視基層衛生人員的教育培訓；基礎衛生事業發展的當務之急是要推動知識更新，以基層為重點，圍繞各類衛生人才職業發展需求，有針對性地組織開展教育培訓活動，加強規范化管理[11]。畢業后教育是基層衛生人才提高素質、更新知識、提升能力的重要途徑，也是促進基層醫療衛生事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從基層醫療發展較好的江蘇地區看，有一半以上的基層衛生人員參與過各類形式的畢業后教育培訓，且每年至少參加1次[12-13]。研究顯示，92.3%的基層衛生人才接受畢業后教育的意愿和需求較為強烈，其中59.5%的基層衛生人才希望進行包括適宜技術、實操知識、新理論新技術新方法等專業必要知識和技能方面的繼續培訓，從而滿足工作需求，最佳頻次為1月1次[14]。于磊等[15]對吉林省基層衛生人才畢業后教育情況的調查顯示，大多數基層醫療衛生工作人員現有的知識儲備已不能滿足實際工作需要，有87.50%的基層衛生人才期望能去高校繼續深造學習，學習的內容以基礎醫學理論知識為主，相較于線上或線下單一的培訓方式來說，線上線下相結合的培訓方式被大多數基層衛生人才接受和選擇。

調查發現，92.0%的基層護理人員參加了畢業后教育，其中98.3%的學習形式是在線學習，學歷較高的基層護理人員參與畢業后教育較多[16]。提示有關部門可根據基層醫療衛生技術人員的實際需求，結合參與者的學歷水平，有針對性地安排切實可行的繼續醫學教育項目，這既符合醫學科技進步和公共衛生事業發展的要求，也能滿足每位基層衛生工作人員對提高自身綜合素質的迫切需求。目前畢業后教育培訓的方式主要以學術交流、學歷教育和其他培訓為主，形式多樣，并與實際工作緊密結合。但仍存在畢業后教育普及力度不夠、培養培訓體系不完善、培訓內容維度單一、師資培養不均衡、缺乏針對性和有效監督，甚至存在部分機構不重視、培訓經費不足等問題[17]。目前尚存在較大部分醫務人員參與繼續醫學教育意識淡薄問題，仍然只為了完成畢業后教育任務、修滿年度學分及不影響職稱晉升而接受學習，同時由于臨床工作任務繁重，進而參加繼教學習的積極性較低。繼續教育培訓中科研和教育方面的內容偏少，仍多以臨床醫學為主[18]。相關研究表明，基層衛生人才隊伍的學歷水平普遍偏低、知識結構和背景差距大、所在單位的技術條件不同、學習目的過于偏重實踐技能的提升、對新知識的接受消化能力欠缺及缺乏職業自信，是阻礙基層衛生人才畢業后教育質量的現實問題[19]。繼續醫學教育不僅是前沿的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培訓，還需重視并兼顧培養醫者的人文素養和綜合素質。隨著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群眾對醫療衛生服務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技術至上”的思想仍扎根于教育者和學習者心中，忽視了對醫學人文素質的培養[20]。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醫藥衛生事業不斷發展，基層衛生人才隊伍不斷強化，學歷層次穩步提升，同時繼續醫學教育的內涵也在不斷深化中。基層醫療衛生服務是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網底工程，也是醫療衛生工作最核心的組成部分，其發展情況的優劣與“健康中國”戰略能否有效實施密切相關。繼續醫學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了基層衛生人才終身學習的意識，強化了自主學習的能力，這不僅是基層醫療衛生人員工作能力與學歷水平提升的主要培養方式，也是基層衛生醫療機構提高醫療服務水平的重要路徑[21]。而畢業后教育是一項多維度、復雜且持久的系統工程，在大健康新時代下如何真正發揮畢業后教育對基層衛生人才綜合素質的提升作用，促進基層醫療衛生事業高質量發展，需要政府-行業-企業-鄉村-學校多方聯動，不斷摸索與研究。

3 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必要性

3.1 順應國家政策趨向，滿足社會發展所需 2014年7月教育部《關于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和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精神的通知》中提出：必須深化職業教育體制機制改革，推動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畢業后教育溝通銜接，體現終身教育理念，搭建人才成長的“立交橋”[22]。2015年第8屆亞太地區醫學教育研討會上就“如何保持在校醫學教育與畢業后教育的一致性”展開討論，其中提出了一個新的名詞——“延續課程”，即認為所有的醫學教育利益相關者都應當參與到醫學教育中，將在校教育、畢業后教育有機結合[23]。此外，隨著2020年脫貧攻堅任務的如期完成，我國逐漸轉向鄉村振興發展，其中關于如何提升基層醫療衛生服務水平，人才則是關鍵。但在基層醫療衛生資源有限的背景下，基層衛生人才的培養則必須融合多學科、多領域、多元角色的共同參與，也更強調畢業后教育的投入、專業化和連續性等[24]。故職業院校探索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是順應我國政策和社會發展所需的必然趨勢。

3.2 促進衛生職業教育改革，提升基層衛生人才質量 2019年教育部發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指出：沒有職業教育現代化就沒有教育現代化，要下大力氣抓好改革，促進教育鏈、人才鏈、產業鏈的有機銜接，大幅提升新時代職業教育現代化水平[25]。衛生職業教育在滿足基層人才所需和優化人才隊伍結構等方面承擔著重要責任。但有研究指出，目前我國高校在基層衛生人才培養上尚存在人才培養模式陳舊、擴招方向局限、專業課程設置欠佳、缺乏基層型師資、基層就業意識不強等突出問題[5]，難以推動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轉變、彌補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人才缺口等。故探索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和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對促進新時代基層衛生人才教育改革，打通高校與基層衛生教育鏈、人才鏈等深入發展，促進和落實高職院校與基層醫療機構醫教協同工作機制的深度融合，為基層醫療衛生事業發展提供人才“資源庫”等具有重要價值。

3.3 提升基層衛生服務水平，助力鄉村振興戰略 面對基層醫療機構轉型升級和日趨加重的老齡化進程，補齊基層衛生人員緊缺短板、提升服務能力是當務之急。《2020年我國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末，我國共有約97萬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鄉村醫生和衛生員數量達79.1萬，且地區分布、學歷層次、男女比例等差異較大[26]。有研究顯示，目前我國衛生健康職業人才數量、質量與基層醫療衛生需求不匹配，基層衛生服務人才“下不去”“留不住”等問題仍突出，與國家提出“將廣大居民的多數健康問題解決在基層”的發展要求不相匹配[27-28]。故解決基層衛生服務現狀，不僅要“輸血”，更要“造血”。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既利于彌補基層衛生人才缺口，更可進一步提高現有基層衛生服務質量，助力鄉村振興。

4 “六維一體”基層衛生人才在校教育與畢業后教育一體化發展路徑

提高基層衛生服務質量的關鍵在于基層衛生人才，正所謂“為有源頭活水來”，職業院校是我國基層衛生人才培養的重要“資源庫”，承擔著為基層衛生機構“輸血”和“造血”的重要責任。助力鄉村振興發展須搭建職業院校與基層醫療衛生機構間衛生人才培養的“立交橋”，從招生到職后教育，采取德能同育、中西結合、職前職后貫通培養，解決衛生人才“下不去、留不住”問題。

①招生：按照“村來村去”的原則，針對當地的應往屆普通高中畢業生、中職畢業生、下崗職工、農民工、退役軍人等進行定向招生，擴招班委托培養，壯大鄉村衛生隊伍。

②培養：組建“三支”團隊，由“行業專家+職教專家+技術能手+管理專家”組成專家團隊，負責前沿醫療技術指導和教師、基層醫務人員的教育培訓；由“專業教師+基層醫療衛生人員+民族醫藥傳承大師”組成結構化教學團隊，以特色化項目為載體編寫活頁式教材，推行“六學模式”，實施“一課多師”分工教學，研討中醫與西醫、新醫科與傳統醫學結合；由“思政人文教師+民族醫藥傳承大師+最美鄉村醫生+紅色領航員”組成結構化教學團隊，實施浸潤式、體驗式、沉浸式“三模式”教育。浸潤于腦，內化于心；體驗于手，外化于行；打造學習共同體，營造樂學氛圍，助“大愛”情懷生根，培育知黨恩、感黨恩、跟黨走、講奉獻的情懷，培養“服務基層、扎根基層、奉獻基層”的衛生類人才。

推倒圍墻，將課堂設到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街道衛生院、鄉鎮衛生所及病患家庭中，在真實的環境中實現項目導學、特色教學、立地培養。開展“四對接”活動。即對接一個縣市，服務區域健康；對接一個鄉鎮，服務基層衛生；對接一個村莊，服務地方疾病；對接一個家庭，服務全生命周期。實施“四進四送”活動，即進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進街道衛生院、進鄉鎮衛生所、進病患家庭，送健康法規、送健康保健常識、送醫療技能、送醫療知識。

③就業：與政府研討用人機制，在感情留人、待遇留人上下功夫，解決基層衛生從業人員的后顧之憂，達到“外面的人愿意去，本地人愿意回”。通過導師團隊幫助學生樹立“感恩奉獻、傳承大愛、服務健康、你我同行”的理想信念，使其成為扎根基層、服務基層、奉獻基層的熱血青年。

④培訓：通過“引進來+走出去”“線上+線下”方式對鄉鎮衛生院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護士、鄉村醫生、管理人員等進行分層分類量身制定的涵蓋理論知識、綜合素養、技術技能等的培訓，進一步提高基層醫療衛生人員的診療能力及實操能力，構建其終身教育體系。

⑤穩定：政府堅定不移地實施人才下基層戰略，從提高薪資待遇、晉升通道、工作環境、社會地位等入手，切實關懷醫務工作者的身心健康，讓醫務人員倍感安心、暖心。在職稱評聘、職稱晉升等方面給予政策傾斜，建立符合當地情況的專業技術資格評價標準和辦法，滿足人才發展需要；在收入分配制度、崗位績效工資制度上給予保障，鼓勵衛生人才長期扎根基層；在關懷照料、家庭贍養等方面予以補償和支助，解決后顧之憂；讓衛生人才能來基層、有所為。

⑥引領：人才發揮自身優勢，服務基層、成就基層、帶動社會。衛生人才將自身所學與基層地區衛生健康實際相結合，通過走訪調查、案例演示、科普教育等形式逐漸轉變當地社會大眾不良的衛生習慣、健康理念、就醫習慣等。衛生人才用自己的實際案例帶動身邊更多的人回歸基層、服務基層，以實現基層衛生人才的有序流動和可持續發展，成為基層衛生建設的中堅力量，助力全民健康防返貧，推進鄉村振興。

5 小結

培養和穩定基層衛生人才隊伍，促進基層醫療衛生事業發展是一個復雜而持久的系統工程，面對目前基層醫療衛生人才發展現狀，我院在長期實踐中首創了“政府-行業-企業-鄉村-學校”五方聯動、“招生-培養-就業-培訓-穩定-引領”六維并進的衛生人才培養新模式，且于2022年獲四川省人民政府教學成果特等獎。學校需提高基層衛生人才培養質量，政府需加大保障支持力度，行業需持續發揮引領協調作用，企業需積極參與、尋求變革，以期通過不斷探索、總結經驗，為基層構建起一條“思想素養好、知識水平高、專業能力強、下得去、留得住、干得好”的人才鏈，助推職教賦能防返貧，助力鄉村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