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華
從文化學和社會學的意義上看,我們的生活是由“風”編織而成的。憂慮于近年來教育界時不時泛起的浮躁之風,人們開始呼喚安靜的教育。安靜的教育究竟應是怎樣的狀態?或許“惠風”是最好的表達。
“惠風”一詞在古漢語中大約有兩層含義:一是和風,即柔和緩慢之風,晉朝王羲之《蘭亭集序》中“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中的“惠風”即為此意;二是用來比喻仁愛,漢代張衡《東京賦》中“惠風廣被,澤洎幽荒”中的“惠風”二字可作此解。我一直以為:教育當如一篇好的散文、一首好的詩詞,是一份真情的自然流露,并當平添一絲脫俗于浮躁氛圍的清凈;教育也是一種緩緩流淌的仁愛氣息,并借此引發他人的悸動,使他人的靈魂得到升華。“惠風和暢”確是最好的注解。
教育的真諦在于回歸人性,但我們時常會被急功近利、浮躁喧囂的教育現實所裹挾,找回心中的一方凈土是何等的珍貴!我們太需要尋求一種“躲進小樓成一統”的感覺,將雜念抖落,讓思想沉淀,找尋自身的存在感。
走向“人”的教育,與其說是一種更大意義上的追求,不如說是一種理性的回歸。這似乎是個哲學命題。但誠如馮友蘭先生所言:哲學的目的就是使人作為人能夠成為人,而不是成為某種人。教育在其中究竟該起何種作用?誠如周國平先生所言:做人與教人在本質上是一回事情。談及教人和教育的本質,我們也多會引用“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這一名言來加以說明,而“惠風”正是“搖動”“推動”“喚醒”的動力。
和風、仁愛是教育的應然姿態,它體現的是教育者的一種氣度、一份人文情懷。我一直以為,很多所謂外在的人文素養都是些標簽式的符號,真正的人文素養正如知名作家梁曉聲所言,是一種植根于內心的修養,一種無需他人提醒的自覺,一種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一種為他人著想的善良。它是一個人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自然流露出的狀態。一定要說出一種形態,我更愿意把它說成是一種“當觀念的水位達到一定程度時的自然‘流淌”。誠如徐徐的“惠風”,在看似隨散的教育中表達出一種理性的思考,一種對生活的本真理解和追求,一種對學生的關切。
“柔和的風,仁愛的風”,這一“惠風”的詞解豈不是教育的人文性的最好表達?而“使人感到溫暖、舒適”這一“和暢”的境界不也正是教育應達到的最高的人文境界嗎?
《華嚴經》有言: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其實,我們已不需要太多“術”的追求,而應讓自己回歸為人,找到內心的真善美,用“惠風”感召孩童、感召自我。安靜的教育才是應有的教育,安靜的教育當然不是靜止的教育。“惠風和暢”的安靜教育境界,或許才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惠風若常在,夫復又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