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彬

上面這件戰國時期的青銅器,全名叫“宴樂漁獵攻戰紋圖壺”,由名稱可知,這件銅壺的刻紋圖案非常豐富。不過,名稱雖長,卻也未能概括全部內容,比如采桑、射禮這樣的重要內容就遺漏了。內容多,種類也多,無規則地堆砌會很亂,于是設計者將內容歸類,并用云紋帶作為區隔,總共分出了三個內容區,這樣就有條理多了。青銅壺右側即是它外表那些紋飾的展示圖,其中有些圖案我挑出來放在本頁其他地方,以便于你看。下面,就請聽我為你講解:
銅壺頸部是第一區,人物可分為左右兩組,左邊的人在射箭,右邊的人在采桑。看,右邊有人上到了樹上,有籃子掛在梢頭,還有女子提著籃子在地上行走。再看左邊,射箭的人正朝一個箭靶射箭,那個箭靶應該就是“侯”。也許你會奇怪,侯和箭靶有什么關系?其實,侯的本義就是箭靶。侯的甲骨文字形是這樣的: 。矢在下,射向箭靶。《詩經·齊風·猗嗟》:“終日射侯,不出正兮。”說的就是整天對著箭靶練習,那就射不歪了。
壺的上腹部是第二區,也可以分為兩組來看。左邊一組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有的似在敬酒,有的似在做飯;下層有的在敲鐘,有的在擊磬,有的在打鼓,有的像在吹某種號角形的樂器。想象一下,鼓樂齊鳴,載歌載舞,邊吃邊喝,還挺熱鬧的吧!
第二區右邊是漁獵的場面,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鳥獸魚鱉全都有,特別是那滿天的鳥,簡直像滿天的餡餅似的,隨便一射就能掉下來。請注意看,射手與飛鳥之間有一條線,那是系在箭矢上的繩子。用來射鳥的帶有繩子的箭叫弋( ),弋也作動詞,表示用弋射鳥。孔子曾說過,“弋不射宿”,說的是還巢的、棲息的鳥就不要射了,因為人要有惻隱之心。
第三區位于最下層,人物眾多,因為他們在打仗。這一區也可以分為左右兩組,左邊一組是表現陸戰,右邊一組是表現水戰。左邊這一組,有一道橫線和一道豎線,這橫豎兩道線表示城墻,還有三道斜線,表示云梯,雙方就在線條之間展開攻防戰。戰況十分殘酷,一個士兵揪住了敵兵的頭發,把他的頭拽向地面,一手舉起武器,正要打殺那名敵兵。最使我印象深刻的還不是此處,看,右邊那組當中有幾個潛泳的士兵,他們位于戰船之下,身邊布滿魚,表示在水中。還有一只鱉,似在暗示水兵的潛力。看到這里,不禁有些感慨,水下、地上乃至空中,都成了人的戰場,這件青銅壺真算戰國時代的絕佳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