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童年往事

駱陽

牛肚皮

10多年前的一個秋收時節，爺爺奶奶怕我跟表哥在家作妖，就把我們帶到了黃豆地。那塊黃豆地在村莊西邊的一座大山里，爺爺趕著牛車拉著一家子人走了十幾里山路才到達。

那天實在是太冷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冷。我和表哥都被凍哭了。也忘了是我和表哥誰出的主意，我們鉆到了牛肚皮底下。爺爺養的那頭老黃牛特別溫順，它靜靜地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著我和表哥。

它的肚皮簡直是全世界最溫暖的地方，我和表哥使勁兒把手和腳往它的肚皮底下塞，它沒生氣，沒發毛，自始至終安安靜靜地趴在那里，供我和表哥取暖。

樹雞

在我剛上小學的那年，我爸媽狠狠地打了一架……我媽輸了，帶著我離家出走。于是那年我家就沒搭過冬的雞窩，雞們只好飛到園子里的李子樹上熬冬——冬天的地面實在太涼了。

在熬冬的過程中，有些雞餓死了，有些雞在樹上打瞌睡不小心栽到地上摔死了，有些雞得了傷風感冒發燒死了，還有些雞想不開自殺了……

奉勸各位已婚人士，別動不動就干仗，小孩兒和動物跟你們一起遭罪。

萬物開花

松花江畔的初春在5月，5月總是花香四溢。深藍的塑料布下養殖的人參也開白花，成片的白躲藏在成片的藏藍之下，俯下身就能嗅到潮水般的清香。

那一年，媽媽大病初愈，我們娘兒倆徒步去山里看看自家地里的莊稼長得怎么樣。回家的路上，發現路邊的野花開得很好。我折了一捧花送給媽媽。媽媽抱著鮮花，一邊走一邊笑。

那一年媽媽45歲。那一年的媽媽在我眼中還很年輕，我需要小跑才能追上她的步伐。

艾小魚//摘自《中學生博覽·青春紀》202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