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


日劇《這是戀愛!不良少年與白手杖女孩》(以下簡稱《這是戀愛》),講述了一個弱視少女與不良少年的戀愛故事。
赤座雪子是個只能看到光與輪廓的盲人學校高三女生,與粗枝大葉的爸爸和“妹控”姐姐住在一起; 黑川森生是個不良少年,是江湖上傳言“南有金獅,北有黑豹”的打架王黑豹,臉上還帶長疤的那種。因為黑豹某次擋住盲道,兩人相遇了,黑豹對雪子一見鐘情,為了讓雪子能獨自去看花,他搬走了盲道上的自行車,還讓人誤以為是偷車賊。
什么是“正常”世界?對健全的人來說,日常生活里的一切都是“習以為常”的:早餐荷包蛋的色澤、馬路上的紅綠燈、陰天和晴天的差別、書本上的方程式、飛機劃過天空留下的白色長痕……《這是戀愛》重新定義了“正常”。在森生挪走盲道上亂停的自行車后,雪子終于可以自己走入公園,欣賞她喜愛的萬壽菊。在花海里,雪子拉著森生的衣袖,讓他幫自己引路,但森生卻讓女孩以后不要再和自己有所牽扯。
“我跟你,不是活在不同的世界嗎? ” 森生說。雪子拉著森生衣袖的手松開了, 她下意識地認為, 森生所謂的“ 不同世界” 是視障者與明眼人的世界。而森生告訴雪子, 她才是活在“ 正常世界” 里的人。雪子有好好上學, 有良好的人際互動, 自己才是“ 不正常” 的不良少年, 他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臉上還有惹人害怕的傷疤。“ 花好香。” 雪子淡淡地笑了,心也隨之被打開。
雪子不是一出生就看不見,她的視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被一點一點剝奪的。到了必須攜帶白手杖出門的時候, 她最開始是抗拒的——因為這意味著她不再是“正常世界”的“正常”一員了。無論是外界或家人,都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的“不正常”。雪子擔心自己會麻煩到別人,只敢去熟悉的地方、點熟悉的食物、走熟悉的路線。
森生體貼但不會過度,他知道雪子在生活中有諸多不便,但不認為那是種殘缺。當路人給雪子讓座時,森生會說“謝謝”。雪子的好友小空也是視障者,當路人給小空讓座時,她的男友說的是“抱歉”。“謝謝”和“抱歉”在語義和情感上的不同,從本質上顯示了“ 不便” 和“ 殘又遠不止戀愛這是戀愛,當一個人努力的時候,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我覺得都應該表揚,而不是指出他們還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夠好。——[奧地利]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缺”的區別。視障者只是在生活中有些不便,而人人都會有不便的時候:懷孕的時候、扭到腳的時候、摘掉近視眼鏡的時候。
“白手杖”對視障者來說十分重要,不僅可以幫忙確認前方是否有障礙物,也可以用來識別導盲磚上的方向和警告。視障者若要獨自外出,白手杖和導盲磚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編劇將主角的相遇和相知,設計在被占據的盲道和折斷的白手杖上,或許也是在提醒觀眾這兩者對視障者的重要性。
好的愛情,能夠讓彼此共同成長。因為喜歡上雪子,森生決定不當小混混, 找一份正常工作;雪子因為森生的改變,也決定去打工。對雪子來說,這才是平等的關系,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她不想過度依賴他人。
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不只是和自己相處、和熟悉的人、事、物相處, 還要和社會上的其他人相處。有人的地方,就有偏見——森生臉上的長疤讓人覺得他會惹是生非,雪子的弱視讓人覺得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工作” 。但有人的地方, 也有體諒——森生找到的工作是將書店打造成對不同族群都友善的空間,雪子則在快餐店找到了廚房的工作。雪子踏出找工作的第一步就是一種勇氣的展現,而店長也在她身上看到了別人所沒有的堅持、樂觀與意志力,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練習。
這同時讓我們反思,我們的社會真的撥不出一點時間給身體不便的人嗎?給他們一個啟程的機會,我們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或許也會改變。
河河//摘自不值得影評微信公眾號,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