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普雅普島的金喇叭

雅普雅普島的斯洛鮑布是部落的酋長，有一次在宮里設宴招待大名鼎鼎的探險家霍恩斯奈格爾博士。這位探險家問起：“島上法律準不準許居民自由和公開地發表自己的意見？”“當然準許，”斯洛鮑布說，“我們島上的居民享有充分的言論自由，政府也嚴格執行人民的意志。”

“是怎么實行的呢？”霍恩斯奈格爾問。“這很簡單，”斯洛鮑布解釋道，“要決定任何重大問題的時候，我們就把全島居民召集來，宣布要討論的問題，接著我細聽金喇叭的聲音，就知道人民的意志了。”

“ 金喇叭又是什么玩意兒？”霍恩斯奈格爾問。

斯洛鮑布說，金喇叭是表達公眾意見的唯一工具。我把右手舉過頭頂，宣布說：“凡是贊成的，請吹喇叭！”所有贊成那個提案的人就全都吹起金喇叭來。接著我把左手舉過頭頂，宣布：“凡是反對的，請吹喇叭！”反對的人就吹金喇叭了。吹得比對方響亮的那一邊是多數，就按照他們的意思來決定。

霍恩斯奈格爾博士說：“我很想參加這樣表達民意的盛會并且照幾張相片。”

到第二天下午，全島居民被召集到斯洛鮑布的宮廷前面來解決一個重大問題。總共有將近三千人，全都是赤條條的。可是在宣布開會之前，又有四個大人物到場。他們衣著華麗，乘了鑲上珠寶的轎子來，仆從們用孔雀羽毛扇子替他們扇著。

“這些人是誰？”霍恩斯奈格爾問。“他們是本島最最有錢的人。”斯洛鮑布回答。

宣布了議題之后，斯洛鮑布把右手舉過頭頂。“ 凡是贊成的——請吹喇叭！”四個財主拿起金喇叭吹起來。于是斯洛鮑布又把左手舉過頭頂。“凡是反對的——請吹喇叭！”人群里鴉雀無聲。“決議通過！”斯洛鮑布宣布。于是大功告成。

霍恩斯奈格爾跟著就問斯洛鮑布，為什么只見到四個財主吹了金喇叭。“因為也只有他們才買得起金喇叭。”斯洛鮑布解釋說。

“這壓根兒說不上是什么言論自由。”霍恩斯奈格爾說，“只有少數幾個闊人吹他們自己的喇叭。在我們國家，人民是有充分的機會來表達自己的意志的。”

“當真？”斯洛鮑布叫起來。

霍恩斯奈格爾說：“在我們國家，用的是各種報紙、雜志和廣播電臺。”

斯洛鮑布說：“可是是誰占有這些報紙、雜志和廣播電臺呢？”

“有錢人。”霍恩斯奈格爾回答說。

“這就是說，也還是跟我們島上一個樣。”斯洛鮑布說，“你們那里也是有錢人吹自己的喇叭，所有的聲音都是他們發出的。”

秋水長天//摘自《譯文》，本刊有刪節，一勺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