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考成績出來后,我選擇了復讀,重返母校,回爐重造。即使備考階段所有老師都說,如今高考改革,在新高考背景下選擇復讀,形勢不明朗。我也清楚,我即將面臨的是我從未接觸過的教材和從未領略過的賦分制。
一個月前,我還信誓旦旦地說打死也不去復讀,可是分數出來后,我看著自己能去的大學,很不甘心,復讀之心越來越堅定。于是,我背上行囊,再次走進我三年青春散落的地方,而這一次,我的身份是一名復讀生。
高四的生活,就是帶著新一天的滿滿元氣迎接這一天的黎明,拖著疲憊卻稍稍放松的身體承接月亮的光輝。我過著充實緊湊的生活,可以說是有趣的、有意義的。有新的內容等著我去復習,有新的作業、新的課程等著我去鉆研。
我不怕考試,覺得還有一年的時間,分數可以慢慢來提高,于是,第一個學期我的成績水平中流,但我的心態還是很好的,總是不慌不忙地刷題、聽講。
可是第二個學期,老師們像開了倍速一樣,倒數、圓錐曲線一晃而過,熱學、電學就是匆匆過客……我開始慌亂,因為在這些方面我的基礎不好,很多老師給我建議,讓我抓住基礎題,越過難題。
我開始學著主動尋找自己的不足,不管是學習習慣還是學習方法。我還記得最忙的時候,大冬天的早上從床上起來,我只刷牙,不洗臉,穿上衣服就沖出寢室,然后飛奔去食堂,在離門口最近的窗口買早餐,然后一邊吃早餐一邊往教室跑,全程只需要15分鐘。
我每時每刻提醒自己,你是來復讀的。那段時間,焦慮是我的常態。在寒冬的夜里,我怎么都睡不著,刷題到兩點,刷到眼睛疼得睜不開,但是閉上眼睛,就是睡不著。
除了學習上的問題需要花心思解決,還有我不擅長處理的人際關系。畢竟我們來自不同的學校,彼此先前不認識,只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環境能影響一個人,也能塑造一個人。只有不斷地適應環境,改變自己,才能有時間和精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于是我開始尋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們,整天討論學習,我的數理化是弱科,我主動請教,也會主動教他們英語答題技巧。
在復讀的一年里,我會因為舊友的一句問候而感動得淚流滿面,也會因為一次考試失利而痛哭流涕。在這一年里,有不遠千里坐車來看我的人,有相互寒暄的人,有在我自甘墮落時拉我一把的人,有相互鼓勵的人。正是這些人,在匆忙難熬的時光里給我帶來了一抹抹光亮。
又是一年的雨季,有夏風,有蟬鳴,還有揚帆起航的錚錚少年。高考前夕的壯行會上,復讀班全體同學齊聲祝愿:“少年,你若鯤鵬,今日憑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就這樣,我們帶著父母、老師的殷切期盼走入高考考場。
第一場語文考試我記憶猶新,在候考區,我害怕、心慌、忐忑。雖然說緊張很正常,而且適度的緊張有利于發揮,可在離考試結束還有20分鐘時,我的節奏亂了,作文行文結構已經想好了,但還沒有寫上去。那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眼淚躍躍欲試,考場上只有筆尖和試卷摩擦的聲音。我開始想辦法應對,邊喝水邊暗示自己:有時間的,每次模擬考都是這樣的進度,沒問題的。在長達7年的中學生活里,我從未這般膽戰心驚地寫過一張試卷。
聽說過很多超常發揮的例子,總是期望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出分的那個晚上,我其實已經沒有那么緊張了,平平靜靜地去查分。一年時間,提升93分,雖然不是很高,但是我已甚是滿足。我滿足于付出之后的收獲,滿足于自己的成熟,滿足于我在十七八歲的年紀做出這樣一個不錯的選擇。
高四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回憶,我也真心祝愿每一位復讀生終得重生,一旦做出選擇,只管拼命去把選擇變正確就是了。
古月//摘自《哲思2.0》2022年第7期,本刊有刪節,稻荷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