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中國醫生艾德多站在非洲金色陽光中的時候,他沒有想到,他是博茨瓦納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小兒外科專科醫生。他更沒有想到,病人絡繹不絕。
有時,艾德多一天8臺手術,從上午8點工作到晚上8點,疲憊不堪。剛回到宿舍,一杯水還沒有喝完,電話又到了:急診,腸穿孔。艾德多趕回醫院。手術之后,又接了十幾個急診病人,連夜又做了3臺手術。等到早上查完房下班,已是40小時沒歇過了。這就是博茨瓦納第一位小兒外科專科醫生的行醫節奏。3個月后,艾德多招架不住,病倒了,但也只休息了一天,就繼續工作。
盡管院方做了調整,但待治的孩子還是源源不斷。
一天,一個15歲的少年來了,身上藏著糞袋子。少年還伴有其他系統嚴重畸形,大便天天從肚子上流出的生活,把他拒絕在公共活動之外。
對這個非洲少年來說,他生命中的“貴人”出現了。艾德多成功為他再造了肛門,從此少年告別了相隨15年的糞袋子。
這個從未有過小兒外科醫生的國家,從來沒有人做過先天復雜無肛、食道閉鎖、膽道畸形等手術。艾德多在每年400例的病例救治中,挑戰完成了多項高難度手術。非洲人驚異他手上的神奇,感念他的付出。艾德多說,我是代表中國政府來非洲援助的,這種專業素養是必備的,而所有的辛苦也是應該的。
中國醫生有中國醫生的特色。這些總在病人包圍中成長的醫生,對時間和效率有著不一樣的反應。
一天,一個8歲的小姑娘來到艾德多面前,她肚子上鼓了個大包。她得病已經多年,之前至少有七位醫生看過了。
博茨瓦納醫院就診實行預約制,小姑娘每看一次病,都要等好幾個月。艾德多一見這個小姑娘就著急了,他必須立即確診。這時,另一位重要的中國醫生出現了,他是廈門中山醫院的放射科醫生張友彬,比艾德多早到援非醫療隊。
艾德多讓張友彬立刻幫他做CT、造影。兩人一起討論分析后下了結論——腎母細胞瘤。院方負責人對艾德多的效率非常吃驚,他不知道,兩位中國醫生已經多次為那些非親非故的非洲病人“合伙開后門”,開啟“快速通道”。
經過兩個半小時的手術,艾德多為小姑娘切除了一個“14cm×12cm×9cm”的腫瘤,這個8歲的小姑娘擺脫了癌癥的陰影,痊愈出院。
艾德多認為,醫生面對的是生理、心理雙重弱勢的病人,溝通很重要,要讓病人知道,醫生和你站在一起。為了讓一個患淋巴腫瘤的孩子接受手術,他和孩子的父母做了多次溝通,甚至拿出全英文版的醫書,像上課一樣講給他們聽。最終,孩子的父母同意孩子接受手術治療,術后效果良好。
溝通和愛,讓異國人記住的不僅是一名醫生,還是一個國家。
一個6歲的非洲女孩,將永遠記住中國醫生。當時,她因為重度燙傷從鄉下診所轉往中心醫院,卻沒有一個家屬陪伴。可是,6歲的女孩十分堅強。手術、植皮的同意書都是護士長代簽的。艾德多每次查房,都給小女孩帶一塊糖果。小女孩住院3個月,她還沒有上學,只會用博茨瓦納語表達對中國醫生的喜愛和謝意。
每天上班,一踏進醫院,艾德多都能得到許多非洲病孩此起彼伏的問候,有的喊:“艾醫生,早上好!”有的看到他就叫:“中國!中國!”
艾德多收到過幾次病人贈送的小野花,收到過不少病人寫的字條,字條上寫著感激的話,要艾德多到他們的家鄉去玩……
援非兩年,艾德多完成了786例手術(歐美醫生一年在100例左右)。期滿前,大外科主任給這支46人的國際醫療隊發出了唯一的一封個人評價信,高度評價艾德多這名中國醫生。院長懇請他繼續留下來,成為博茨瓦納國家的小兒外科醫生。
不過,因為要照顧妻子女兒,艾德多還是回來了。他說:“我想我會重訪非洲的。因為那是我夢中的地方。”
小雙//摘自《打敗時間的不只是蘋果》,河南文藝出版社,本刊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