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甜 石美霞
聯合國減少災害風險辦公室將災害定義為由于危險事件與暴露、脆弱性和能力相互作用導致一個社區或社會的運作受到嚴重擾亂,造成人員、物資、經濟和環境中一項或多項損失和影響[1]。近年來,災害事件發生的頻率和規模顯著增加,嚴重威脅人類的生存環境和生命健康。據統計,2000年—2019年全球共發生7348起重大災害事件,奪走123萬人的生命,造成2.97萬億美元的經濟損失[2]。護士作為醫療衛生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各種災害救援活動中始終戰斗在一線,其災害護理能力對救援效果意義重大[3]。當護士具備足夠的災害護理能力時,可有效減少人員傷亡和損失,將災害造成的危害盡可能最小化[4]。世界各國逐漸開始重視災害護理能力,現就災害護理能力相關研究綜述如下。
災害護理屬于災害醫學范疇,是對受自然/人為災害、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或大規模傷亡事件影響人群的護理[5],貫穿于災前、災時、災后整個過程。日本災害護理學會提出,災害護理是系統地、靈活地應用有關災害護理獨特的知識和技能,同時與其他專業領域開展合作,為減輕災害對人類的生命、健康所構成的危害而開展的活動[6]。
大規模傷亡教育國際護理聯盟(INCMCE)最早在美國提出了災害護理能力[7],然而目前國際上尚無災害護理能力的標準定義[8]。較常用的是準備和應對具有威脅性、真實或可疑的化學、生物、放射、核或爆炸事件、人為事故、自然災害或其他相關事件所需的綜合性知識、技能和行為[9]。Langan等[10]認為,災害護理能力是護士的一種特征,它使專業人員能夠有效履行特定于災害情況下的護士職責。
日本、美國等國家為災害護理的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對災害護理能力的研究較為成熟[11]。INCMCE開發的注冊護士大規模傷亡事件教育能力主要包括核心知識、核心能力、角色發展和專業價值4個方面[7],旨在促進大規模傷亡教育的發展。2004年日本兵庫縣立大學護理學院結合INCMCE制定的注冊護士大規模傷亡事件教育能力[7]、國際護士理事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Nurses,ICN)制定的通科護士核心能力框架[12]以及相關政策文件構建了災害護理能力,包括災害護理的基本態度、系統評估和提供災害護理、脆弱人群及其家庭護理、災害情境下的護理管理和專業發展5個方面,共27項指標[13-14],已被廣泛應用于日本災害護理教育中。基于以上研究,2009年ICN和世界衛生組織(WHO)制定了災害護理能力框架,包括防災/減災、備災、救災以及恢復/重建4個領域10個維度共130項指標[15],對于災害護理能力的實際應用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可視為災害護理能力的“金標準”[16]。2014年世界災害與急救醫學協會(WADEM)提出增加心理健康方面的能力[17]。2019年ICN將災害護理能力在第一版基礎上進行修訂和更新,將其劃分為8個維度:準備與計劃、溝通交流、事件管理系統、安全與保障、評估、干預、恢復以及法律與倫理,并確定了不同層次護士所應具備的災害護理能力[18]。
相對國外而言,我國災害護理的研究處于探索發展階段,尚未建立普遍認可的災害護理能力體系框架[19],大多是針對不同的護士人群制定,普適性較差,且未推廣應用。李東文等[20]采用德爾菲專家咨詢法確定了災害準備、災害應對、災后恢復三個階段的25項臨床護士災害救護核心能力,對于護士提供快速有效的災害救援具有重要意義。漢瑞娟等[21]綜合運用多種方法制定的高原地區護理人員災害救護核心能力體系,由急救護理能力、高原護理能力、災后護理能力3項一級指標,26項二級指標組成,系統反映了高原地區護理人員災害救護核心能力需求。陸皓等[22]構建的軍隊醫院文職護士災害救護核心能力體系,包括自身能力準備、急救護理能力、災害救護應對能力、災后護理能力4部分,由33項指標構成,為文職護士災害護理培訓提供了可借鑒的依據。
威斯康星州護士協會制訂的應急準備信息問卷[23](Emergency Preparedness Information Questionnaire,EPIQ)用于護士自我評估應急準備熟練程度,分為8個維度44項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不熟悉”到“非常熟悉”分別計1~5分,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70,各維度Cronbach’sα系數在0.827~0.940。美國Bond和Tichy等[24]編制的災害準備評估工具(DPET)用于評估執業護士對災害的準備情況,共68項條目,其中47項采用Likert 6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分別計1~6分,該量表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10,各維度(災前準備、災中應對和災后恢復)的Cronbach’sα系數在0.910~0.930。土耳其Celik[25]開發并驗證了護士災害核心能力認知量表(NPDCC),由5個子量表45項條目組成,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這需要教”到“我能做并教”分別記1~5分,該量表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60,子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在0.810~0.920。
Chan等[26]依據ICN災害護理能力框架編制災害護理能力問卷,由10個維度125項條目組成,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從“對此一無所知”到“知識、技能和判斷的有效應用”分別記1~5分,各維度的Cronbach’sα系數在0.920~0.960。楊雅娜等[27]根據我國社區護理現狀制定的社區護士災害應對能力調查表,由6個維度92項條目組成,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表示做得很差,5表示做得很好,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20, 重測信度為0.983。楊美芳等[28]針對本科護生研制了災害護理能力問卷,共47項條目,問卷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65,各維度Cronbach’sα系數在0.890~0.946,后期可用于調查臨床護士。朱愛群等[29]參考日本兵庫縣立大學研發的災害護理核心能力量表設計的評估工具涵蓋5個維度共38項條目,該工具的分半信度0.904,Cronbach’sα系數為0.967,應用較廣泛。王恒等[30-31]以ICN災害護理能力框架為基礎,確立了臨床護士對減災/預防、備災、應對、恢復/重建4個階段的災害能力評估工具,共55項條目,總Cronbach'sα系數為0.974,內容更為全面,有待推廣和驗證。
由于EPIQ和DPET是國際上廣泛運用的有效工具,李書梅等[32]以EPIQ為基礎,結合我國災害護理發展情況確定了護理人員災害應急知識評估量表條目池,包含應急準備能力的8個方面, 共44項條目,但其信效度有待驗證。李真等[33]將DPET進行漢化,形成中文版量表,其量表總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65,3個維度的Cronbach’sα系數在0.910~0.930,對232名急診護士調查顯示出良好的結構效度。Fang等[34]結合我國護士的現狀和文化背景,將NPDCC進行翻譯,形成中文版量表,該量表總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78,有待進一步應用。
國內外眾多學者關注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但大部分調查表明護士災害護理能力整體水平不高,仍需通過繼續教育提升。日本?ztekin等[35]調查6所醫院的902名護士發現,護士的備災能力處于正常水平以下且無法對災害事件作出正確反應,同時災害護理知識與技能培訓的需求較大。美國McNeill等[36]對4所醫療機構的186名執業護士調查表明,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明顯不足,當前處于新冠肺炎流行期,調查對象的流行病學和臨床決策能力、隔離檢疫和去污能力的平均分較低,沒有足夠能力應對傳染病的發生,有必要對護士進行災害培訓,以滿足緊急情況下的需求。徐曉華等[37]對我國146所醫院的8862名護士調查發現,護士災害準備度處于中等水平,救災技能和災后管理能力不足,仍有提升的空間。
4.2.1 科室科室類別會影響護士災害護理能力。陶貴彥等[38]調查表明,急診科護士災害護理能力水平較其他科室高,可能與其急救知識扎實、急救技能嫻熟以及急救經驗豐富[39],能夠迅速在災害護理中發揮重要作用有關。
4.2.2 災害培訓經歷Usher等[40]在亞太地區多個國家調查顯示,護士的災害培訓或教育經歷與災害準備呈正相關,說明接受災害培訓的護士更有可能在災害中有效完成護理工作。Rizqillah等[41]研究同樣發現,有災害培訓經歷的護士在災害準備方面得分更高,災害培訓可更好地指導護士提供災害護理。
4.2.3 災害救援經歷有研究表明[38,42-43],參加過災害救援的護士災害護理能力較強。通過災害救援經驗的積累,護士對災害護理有更深入的認識和體驗,同時也能發現自身的不足,主動獲得災害護理相關知識和技能,對后期實施災害護理、提升災害護理能力具有積極影響。
4.2.4 工作年限陳永惠等[44]研究顯示護士的工作年限是災害護理能力的一個影響因素,這與Taskiran等[45]結果一致。護士的工作年限越久,臨床經驗越豐富,參與災害救援和急救的機會越多,所具備的災害護理能力越強。工作年限長使護士有信心在災害護理中承擔自身角色,滿足受災者的護理需求。
4.2.5 學歷多位研究者[43-44,46]調查發現,護士學歷越高,災害護理能力得分越高。學歷高的護士知識儲備充足,掌握災害護理相關知識與技能能力較強,發展空間和發展潛力較高,更能勝任災害護理工作。
4.2.6 性別石嵐等[47]研究發現男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水平較高。男護士大多在急診科、ICU等重癥科室工作,處理急危重癥的經驗多,并且身強體壯、抗壓能力強,較少受到外界因素影響[48],在災害護理中更具優勢。
目前我國對災害護理能力相關概念以及具體要求尚未確立,研究重點局限于災害發生時的應對期,對于災前準備、災后恢復方面的關注不夠,災害心理研究不夠深入[49];同時我國與國外發達國家災害護理發展存在差異[50],直接應用國外現有的體系框架無法滿足目前的需求。研究者今后需平衡災害各階段的研究,并加強對災害救援護士的心理方面的研究,總結先前的經驗與教訓,嘗試從多角度多方面發展完善適合我國國情的災害護理能力體系框架,為后期開展災害護理教育培訓提供理論基礎。
科學、有效、動態評估護士災害護理能力有助于實施災害護理教育培訓。當前我國災害護理能力評估工具尚未統一,自行設計的評估工具種類繁多、缺少理論支持、尚未廣泛應用,漢化的國外成熟評估工具缺乏大量的實證研究[49],其有效性和科學性難以保證。研究者需以具有我國特色的災害護理能力體系框架為依據研制評估工具,同時結合他評或其他方式進行補充,保證評估結果的真實性,便于有對性地確定災害護理培訓內容。
護生和護士是災害護理教育培訓的主要對象,建立完善的災害護理培訓體系迫在眉睫。醫學院校應結合我國災害事件特點開設系統、全面的災害護理課程[50],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靈活運用多種教學方式(理論講授、角色扮演、模擬演練、專題講座等),切實提高護生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醫療機構應了解護士對災害護理培訓的需求,定期針對不同水平、不同層次的護士開展不同階段的教育培訓,可結合虛擬現實模擬等現代化信息手段[57]進行模擬演練,使培訓內容更加具體化,合理安排培訓時間及培訓方式,同時注重加強社區醫院護士的災害護理教育培訓,全面增強災害護理能力。
我國災害護理能力研究開展較晚,隨著災害事件逐漸呈現全球化趨勢,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十分必要。2009年中華護理學會成立災害護理專業委員會,2012年加入世界災害護理學會,今后應通過舉辦國際學術會議加強指導與交流,為災害護理能力研究搭建高水平平臺,提升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積極推動與各國災害組織的聯系,借鑒和學習國外的成功經驗,開展災害護理國際救援工作;加入國際災害護理協作網,促進災害護理信息化傳播,以實現更大范圍的國際合作。
災害護理能力研究對于今后災害護理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目前我國護士災害護理能力尚待提高,開展災害護理能力研究刻不容緩。關于災害護理能力的進一步研究需借鑒國外經驗,結合我國國情構建適合我國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體系框架,制定普遍適用的災害護理能力評估工具,通過系統化災害護理教育培訓不斷提升護士的災害護理能力,使災害護理專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