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書

搬家前要處理一批舊書。我從網上聯系到一家舊書店，店主很快就安排人上門收書了。

前來收書的是一位年輕人，姓王，30多歲。聽其介紹，原本他們只售賣新雜志，后因效益不佳，順帶賣起了舊書。

進到我家，小王捧起已被我分類堆放好的一摞摞書籍，一邊目測驗收，一邊夸我讀書內容廣泛，書籍保管得也好，一看就是愛書之人。還說我跟他的父親一樣，他父親當年從部隊轉業時，別的什么東西都沒帶，就帶了成箱的書籍，至今還是他的心肝寶貝。短短一席話，說得我心頭暖洋洋的。

挑選、清理完畢，在協商收購價格時，小王十分坦誠地說：“按說您是個愛書之人，所藏書籍也都是些好書，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出讓的。如果給的價格過低，我自己都不落忍。”

隨后，他掉轉話鋒，接著說：“但目前紙質書生意確實不太好做。我是在大學里賣二手書的，學生買舊書圖的就是一個便宜。”看我認真傾聽，他繼續說道：“平常，像您這樣知書懂行的賣書人是很少遇見的。一般情況下，我上門去收書，都要從人家攤在一地的亂書堆里逐一挑揀，一蹲就是大半天。即便這樣，我東奔西跑上門收書，回去重新整理，然后守攤零賣，一年下來也掙不到幾個錢。有時想想，真不如去打工，反倒輕松。只怪自己當年沒聽父母的話好好讀書，到如今想丟掉這行，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賣書已屬忍痛割愛的無奈之舉，我哪里會再去跟他斤斤計較書價的高低，于是交易迅即達成。看著小伙子把這150多斤的舊書裝進兩只很大的手提袋里，懸掛在摩托車兩旁，朝他賣書的那所大學飛馳而去時，我想到沉睡在我家的這些舊書又會被莘莘學子捧讀，心頭反倒輕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