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樂團指揮之于演奏員的作用探究

指揮是管弦樂團的靈魂人物，是凝聚樂團的關鍵力量，以舉足輕重的位置統領著整個樂團。樂團演奏員應加大對樂團指揮的專注力，在細節上與指揮形成默契，呈現更加完美的音樂作品。在演奏音樂作品前，演奏員應充分熟悉并處理自己聲部的樂譜，指揮應做好案頭工作并熟悉圖示，在此基礎上對細節加以把控進行音樂處理。指揮的重要性不辯自明，演奏員需要時刻專注并高度配合指揮的動向，本文將探究管弦樂團中指揮之于演奏員的作用及具體形式。

一、管弦樂團指揮的重要性

談及樂團與指揮，兩者是相輔相成、互相依存的關系。優秀的樂團與優秀的指揮家總是相互成就的，好比水和舟的關系。

沒有不好的樂團，只有不好的指揮。胡鵬坤也提出，只有在優秀指揮的帶領下，樂手集合在一起演奏方能展現音樂天然具有的魅力。可見，指揮是樂團的核心及靈魂人物，對于樂團十分重要。誠然，指揮是樂隊天然的藝術指導，是樂隊的音響“導演”，是樂隊凝聚力的核心，因此不論是平日排練還是演出，樂團演奏員須高度重視指揮的重要作用。

優秀指揮應至少滿足兩個條件：第一，演奏時時刻關注演奏員的演奏狀態，通過音響效果及時檢視并作出調整;第二，指揮的凝聚作用體現在引導演奏員將注意力放到聲部平衡及音色融合方面，以使演奏出的音色圓潤且交融。

二、管弦樂團指揮的手勢

在合唱藝術的世界里，指揮的左手是天、右手是地。遷移至管弦樂團中指揮的作用亦是。音樂會演出時，臺下觀眾視角中的樂團指揮唯有板正的背影和指揮時不時大幅揮動的手臂。但之于“正面交鋒”的樂團演奏員，當指揮站在指揮臺上時，他們從頭到尾都將圍繞指揮“運作”。

（一）指揮手勢的作用

在關于樂隊指揮研究的論文中，學者對于指揮的工作首先提到的一點是做好案頭工作，即排練前充分熟悉總譜和指揮圖示，加以音樂處理后進行指揮。

在構成指揮的眾多表現要素中，最為關鍵的當屬靈活多變的手勢。觀看樂團演出視頻時，攝像機經常對準指揮的手勢給出特寫鏡頭，而不是指揮架上的總譜。誠然，指揮的手勢比一紙樂譜更為清晰有力地表達了音樂。

奧地利指揮家赫伯特·馮·卡拉揚（Herbert von Karajan），曾數次與柏林愛樂交響樂團合作，素有“指揮帝王”之稱，被該團指揮西蒙·拉特爾（Simon Rattle）這樣評價：“年輕的卡拉揚指揮時的樣子總是那樣激進，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他一樣的指揮家。”誠如業內對于赫伯特·馮·卡拉揚的指揮頗有爭議的原因，即赫伯特·馮·卡拉揚鮮明的指揮特點：他多次背譜指揮，指揮時動作幅度灑脫大方，手勢與表情是他傳達音樂的橋梁，從而與樂團形成默契。但不能否認的是，對于赫伯特·馮·卡拉揚及在柏林愛樂樂團指揮期間所取得的成就與功名，與其指揮特點密不可分。

談及指揮的重要性前，首先對指揮手勢變化的具體意義進行界定。通過對音樂會演出視頻的觀察筆者發現，指揮的手勢不是按照拍號呈現的基本圖示那樣簡單。指揮的左右手常出現各自分工的特征，時而緩緩揮動，時而激烈緊張，原因在于演奏樂譜只作為音樂處理的基礎，其后對音樂進行的具體處理是繁雜多樣的。

指揮手勢的變化，既能反映音樂作品中出現的節奏、聲部音量大小的變化，也能強調音樂織體薄厚的變化等。當指揮的揮拍圖示比例呈放大狀時，代表此時樂隊演奏應進入強奏;當圖示比例縮小時，樂隊演奏應變為弱奏;而當指揮的圖示呈現漸次擴大或縮小狀時，樂隊演奏應呈現漸強或漸弱的力度變化。總之，指揮揮拍的手勢可以為演奏員指明方向。密麻繁雜的樂譜對演奏員而言已然是浩大的工作量，當中需要演奏員多方面的專注力，而指揮的揮拍為分擔其音樂處理做了提醒。

管弦樂團排練涉獵曲目范圍寬廣，不限于具體國家、時期及作曲家的音樂作品。在觀看音樂會時便會發現，每首作品的音樂風格都不盡相同。因此于指揮而言，不存在具有普適性的指揮特點，不同風格和速度的樂曲對指揮的手勢有不同要求。面對速度較快的樂曲或樂章時，指揮的手勢往往在提點節奏節拍之后轉變為小幅度且簡練的動作。以日本指揮家西本智實指揮的《卡門序曲》為例，其中出現了指揮打“合拍”的情況，即以小節為單位只揮一拍，這樣不僅精簡了手勢動作，而且緩解了演奏員多重專注力的壓力;速度較慢的樂曲則反之，這類樂曲通常需要指揮在揮拍時進行更加精準和細膩的音樂處理，此時偶有發生一拍分為兩拍的“分拍”打法。

（二）指揮雙手的角色和功能

在對指揮手勢的重要性有所了解后，應明晰樂團指揮左右手分別扮演的角色及功能。排練和演出對于演奏員的專注力提出了多方要求，如眼睛要看樂譜，耳朵要聽其他聲部團員的演奏，亦不能忽略指揮。因此，手勢對于演奏員而言是最為直觀和最具效力的一種方式。

指揮的雙手以強拍的周期進行往復循環，雙手是指揮與樂隊合作的器官和橋梁。指揮手勢的動作要領，可以用“指揮圖示要精確，指揮線條要順暢，指揮拍點要明晰”總結概括。簡而言之，強拍的打法是手勢由上至下，弱拍則是由下至上。指揮時左右手各司其職，承擔著不同功能。

芬蘭指揮家埃薩-佩卡·薩洛寧曾在采訪中說道：“指揮右手起控制作用，左手表達感情。左手用來描述你想要的聲音或運音方式。指揮家的每一個動作都應該傳達一個信息，沒有起裝飾作用的動作，每個手勢都應該有與其對應的聲音。指揮家的手應該是所有手的動作和身體動作背后的引導。”他強調了指揮家手勢的具體作用。指揮的右手主要用于擊拍和把控速度，提示各聲部的進入和旋律線條的變化，暗示樂譜中即將出現的特強音、突強音、重音、延長符號和切分音等，通過右手不同的揮拍力度和分寸指揮。指揮的左手則擔當著情感表達的任務。如前所述，音樂作品的演繹需要熟悉樂譜，更需要細膩的音樂處理。指揮的右手通過揮拍的力度及多端的動作勾勒出樂句旋律的起伏，樂譜中出現的音樂織體、樂句呼吸、樂句收束及停頓等變化，同樣需做出相應的變化和

調整。

指揮的雙手是分工明確、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人們時常可以見到指揮的左右手呈現出對稱性動作，這種情況通常用于樂曲伊始提示樂曲節奏節拍或集中情感表達之處。若對一首樂曲的處理采取的是從頭到尾單一的左右手對稱式圖示，這樣不經過音樂處理演奏的音響效果，單調乏味且背離作品創作意圖，同樣不利于調動演奏員對于指揮的專注。因此只依賴基本擊拍模式指揮音樂作品是無法準確表達音樂變化的。在此需要強調的是，指揮圖示作為指揮的“原材料”，需要指揮自行通過左右手的手勢對音樂加以處理，從而更好地統領樂團的演奏。

細節處理的關鍵之一是音樂會正式開始前指揮的預備手勢：起拍，即指揮走上指揮臺，將雙手放在胸前，示意觀眾演出即將開始，更重要的是充分提示各聲部提高專注力與警覺。因此指揮起拍的手勢十分關鍵。此外，指揮的收拍、強拍與弱拍、前半拍與后半拍手勢變化都需演奏員格外注意，是演繹音樂作品包含的關鍵要素。最重要的一點是“落拍”，即音樂作品的第一拍，指揮往往采用的是右手往下的動作。指揮棒的作用只是放大手的作用，只是一種聚焦動作的方式。就起拍而言，一般分為三個動作：預備、呼吸與打點進聲。人們時常可以通過演出視頻看到，在樂曲即將結束的地方，指揮有時會選擇以畫一個小圓圈作為收束的提醒。

指揮通過對音樂的理解形成對指揮圖示的演繹，能將音樂作品細枝末節的變化交代清楚。樂隊指揮在揮拍圖示的基礎上，通過富有表現力的圖示進行指揮，以幫助塑造音樂作品中小到樂句走向大到音樂形象、音樂情緒及情感表達等變化。

在指揮揮拍過程中，肢體語言、面部表情和眼神等變化均可以輔助手勢，以此增強對于音樂處理的戲劇化張力，在標記突弱或突強之處需格外留意。在由至少幾十人組成的交響樂團中，聲部眾多，各個聲部的座位分布不均，演奏員單純依靠樂隊指揮對圖示的預示尚不足夠，因此還需結合指揮的肢體語言、面部表情和眼神等細微變化，以起到相互音樂交流之用，增強指揮與演奏員的內在連接，從而演繹音樂作品時實現相互交融。

三、管弦樂團指揮的眼神

指揮用于傳達音樂處理的方式，不僅可以通過手勢來傳遞，同樣需要眼神和表情作為媒介進行傳遞。我國指揮家張國勇是這樣界定優秀樂手的：“當指揮需要時他的目光已在，所謂‘心照不宣，心有靈犀’，是眼神交匯之間互通有無，彼此意圖明確。無論是首席還是普通演奏員，都必須具備此種溝通能力。”他強調了樂團指揮的眼神及表情的重要性。指揮的肢體語言還包括與演奏員之間的眼神交流等表演手段。如在樂團演出時，指揮面向演奏員，通過面部表情和眼神變化與演奏員交流，并通過感染力帶動演奏員的情緒，以期達到音樂處理的高度統一。指揮應注意肢體動作的協調，以形成美感。

觀看國際國內一些大獲成功的交響樂團演出的視頻時，觀眾很容易被帶入音樂情緒里。這與演奏員嫻熟的演奏技術有關，與指揮的忘我投入也有幾分關系，共同形成了行云流水般的音響效果。樂團指揮啟發著演奏員和聽眾對于音樂情感的準確把控。人們時常看到一些情感較為激烈的樂段視頻中，鏡頭特寫轉向揮拍時忘我地閉著眼睛或緊鎖著眉頭的指揮。

對于分散各處但均與指揮面對面的演奏員更是如此，其演繹音樂時有個人音樂情緒的帶入，而受到指揮忘我投入的感染，演奏員更容易融入音樂情緒，達成音樂處理時的默契，促成演出的成功。

此外，指揮的眼神在聲部進入的關鍵節點上可以發揮作用，提醒演奏員感受演奏的力度變化或調和聲部平衡。管弦樂團的所有聲部尤以打擊樂聲部為例，在本聲部進入音樂前，必然會與指揮對視示意，演奏員在與指揮的目光交融中得到感召。

四、指揮的表情

指揮站在臺上揮拍時，面部表情能直觀反映出對于音樂的激情。即使指揮的性格和指揮習慣各異，但生動的表情卻始終能傳達其當下對于音樂變化的回應。指揮對樂譜的全神貫注通過表情體現，穩重的指揮總能用表情把控音樂處理。指揮作為樂團的核心，在排練和演出時，集幾十位甚至上百位演奏員的眼神于一體，因此指揮的“表情管理”顯得愈加重要，如今也得到許多研究者的關注，指揮不經意間的某個表情變化或許也會對演奏員造成影響。

指揮時需要調動身體的各個器官，它們之間相互聯系甚至相互依賴。例如，指揮的表情要與樂句的起伏同步，呼吸要與樂句的收束同步，不可避免地直接受到器官狀態的影響。指揮在音樂會全程處于站立姿勢，因而其肩、頭和腳等部位受慣性及判斷力的影響，總是自然處于最大限度舒適的位置。雙腳作為人體堅實的支柱，也是指揮演奏時的基點，演奏時不應頻繁更換立足點。

頗受好評的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指揮時總是以豐富生動的表情創造感染力，影響著演奏員及觀眾，與演奏員形成“結交甚好”的音樂默契，為一眾指揮家提供了范本。

五、結語

行文有限，本文只從樂團指揮的手勢、眼神及表情三方面展開探究。音樂是有生命的，因此音樂作品中的音符不可像機械一樣被演奏，演奏員在演奏時應專注于樂團指揮，將指揮傳達的意圖體現在演奏中。

（陜西師范大學）

作者簡介：杜司汝（1997—），女，山西臨汾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音樂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