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清楚與樊新華是同鄉,同出生在一座五線小城。小城座落在中原腹地,這里不光工業基礎薄弱,工資標準也低。這里沒考上大學的年青人紛紛到沿海發達城市打工,考上大學的在也不愿回到這座小城了。
白清楚與樊新華是鄰居,住樓上樓下。雙方父母是世交,同在一家印染廠上班。白清楚比樊新華大三歲,早幾年來到沿海城市打工,干的是模具制造。白清楚吃苦耐勞,對工作盡心盡力,一絲不茍,為人像他的名字一樣清清楚楚。白清楚學得一手制作模具的好手藝。老板非常器重他,老板生怕他跳槽走了,工資一個勁地往上加。每年過完春節老板生怕他不來,電話一個接一個地催他。其實白清楚覺得老板不錯,從不拖欠員工的工資,年底根據員工貢獻的大小,還發紅包,辦事公平、正派。白清楚也未考慮跳槽。制作工裝模具,那真是釘是釘,鉚是鉚,多一分不行,少一厘不中。多年的模具制作,把白清楚的性格打造得像他名字一樣,干任何事都清清楚楚。
樊新華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在小城找了份餐館收銀工作。每年年底白清楚回來,倆人見面免不了要寒暄幾句。
“清楚哥,回來了,今年又賺了不少錢嗎?”樊新華在院中看白清楚拉著行李箱回來,滿面笑容。
白清楚也是笑臉相答:“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清楚哥是怕我找你借錢吧。”其實樊新華這是玩笑話。
“哪能呢,剛好六位數冒了點頭。”
白清楚覺得現在不說出來就是個騙子,不好意思說也不得不說呀。
“你們那里還需要人不?不行開年我到你廠里去打工。我們這里工資低,一個月才兩千塊。”
樊新華似乎還是在開玩笑,說完在心里盤算著六個數到底是多少。
“新華妹子,恐怕不行,做模具那可是男人干的活,不適合你們女的干。”白清楚認真了。
“哎呀,我的清楚哥,你是怕我牽你衣裳角,偌大一個廠,就沒有女員工崗位?”
樊新華說完笑得像一朵花一樣,其實她還是在開玩笑。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笨的,有有有,像會計、出納都是女的。”白清楚一拍腦門。
“會計、出納我沒有會計證。我來當個婦聯主任怎么樣?”樊新華還真會開玩笑。
“不行!不行!我們廠沒有婦聯組織。我想起來了,倉庫保管員也是女的。”白清楚這話是認真的。
“清楚哥,你幫老板聯系下,我開年到你廠當倉庫保管員去。”樊新華又是咯咯一笑。
“好,我保證跟你聯系。”白清楚滿口答應。
二
樊新華只是隨便說說,可白清楚當了真。年都沒過,白清楚就與老板聯系,問廠里需不需要保管員。老板真的為了難,倉庫保管員的崗位廠里是滿的,真的不需要。廠長是左右為難。廠長知道,白清楚干什么事都是一絲不茍的,認真的。
大年三十白清楚與父母吃過年飯,剛放下碗筷,白清楚的手機響了,是廠長打來的,告訴他廠里同意接受樊新華,每月工資五千元。這是白清楚的面子,廠里根本不缺倉庫保管員,是硬生生加的。白清楚清楚,每月五千以外,年底還有個紅包。
白清楚起身咚咚咚下樓,來到樊新華家里。
“清楚,來,坐下喝酒,我們剛端杯。”樊家熱情招呼。
“我剛吃罷年飯,年飯一年只能吃一次。”白清楚忙推辭。
“清楚說得對,那你坐,新華,快倒茶。”樊父說道。
“不用麻煩了,新華拜托我的事,我們廠長已答應,每個月五千塊,我是來告訴她的。我走了,免得打擾你們吃年飯。”白清楚并沒坐,說完就告辭了。
“新華,你過完年也要出去打工?”樊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我只是隨便說說,可清楚哥當了真。清楚哥真好。”
“那孩子真實誠。”樊母夸獎到。
“五千塊一個月,一個月抵在家兩個月還多,我去,我去。”樊新華說道。
“清楚那孩子誠實,跟他出去我放心。”樊父一邊吃著菜一邊說道。
初八剛一過,樊新華就跟著白清楚,拖著行李箱出發了。雙方的父母送到火車站,特別是樊新華的父母,千囑咐萬叮嚀。樊新華的玩笑話,白清楚當真辦,而且辦成了。
白清楚、樊新華到廠后,白清楚引著樊新華到廠辦公室簽訂了勞動合同,又把她帶到了女工宿舍。女工宿舍共住了六人,三個雙層架子床,一邊放著寫字臺。樊新華要求睡下鋪,白清楚又協調樊新華住了下鋪。
安頓好后,樊新華問:“清楚哥,你住哪里?這里的天氣是不是用不上棉襖、羽絨被。”
白清楚指著對面的男宿舍說:“在那里。但從老家出門時必須要穿。”
“去看看你的宿舍吧。”樊新華提議道。
男女宿舍樓中間是個院子,院子中間安有籃球架,幾個青年員工正在球場練著籃球。院子四周是花壇,花壇里開著木棉花。倆人走進了男宿舍。
“清楚哥,你這里住了幾個人?”
“我一個。”
白清楚一邊將行李箱放在一旁一邊說。
白清楚的房間不光寬敞,還帶衛生間、洗澡間。
樊新華這就納了悶了:怎么都是廠里員工,怎么待遇就相差這么大呢?看來清楚哥在廠里干得不錯。
樊新華推開衛生間帶洗澡間問:“清楚哥,我們女工洗澡怎么辦?”
“有男工女工大澡堂。”
“清楚哥,那我以后到你這里洗澡,我不想在大澡堂洗澡。”
“可以呀。”
白清楚隨口答道。
三
樊新華走上工作崗位后,一邊干一邊學,不懂就向老倉管員問,她進步很快,不久就能獨立工作了。
星期天倆人常到海濱沙灘游玩。
樊新華沒事就往白清楚房間里跑,幫忙洗衣服,打掃衛生。樊新華把白清楚當成依靠,大小事找白清楚商量。樊新華越來越黏糊白清楚了,一天不見,樊新華有著莫名其妙的思念。倆人很快戀愛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倆人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確實也無可厚非。
其實廠里早把倆人當成了戀愛對象。一起的老鄉,又一同來到廠里,倆人戀愛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
別看白清楚二十四歲了,他還真沒談過戀愛。自己給樊新華介紹了個工作,怎么愛情也跟著隨之而來?難道這就叫天意?樊新華確實不錯,雙方的父母都在一個廠,雙方知根知底,倆人戀愛雙方父母那可是百分之百地沒說的,肯定沒什么阻力。再說現在戀愛自由,只要倆人合了心,父母也管不了。
樊新華在白清楚衛生間里洗完澡,穿著真絲睡衣從衛生間走出,用毛巾抖著她又黑又密的頭發,喊道:“清楚哥。”
白清楚正伏在桌前繪圖,抬頭答應道:“唉!”
“來,幫我吹吹頭發。”
白清楚起身幫樊新華吹起頭發來。白清楚與樊新華挨得那緊近,近到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有幾次洗完澡,樊新華睡在白清楚的床上,可到了十二點,白清楚準時叫起樊新華,讓她回女工宿舍。
樊新華同宿舍的工友,有的暗地里說她假正經,就在白清楚那睡算了,深更半夜跑過來,真有點影響別人休息。現在未婚同住很正常,多得很。
樊新華何嘗不想呢,但她真不知道清楚哥是怎么想的。倆人的戀愛關系確定了,住在一起不方便得多嗎?她想不明白。難道是清楚哥不喜歡自己?哪個正常男人不動心呢?
樊新華豁出去了,再次洗完澡,她睡在床上,十二點鐘后,她也不走。白清楚叫她,樊新華假裝睡著了,就是不走,看清楚哥怎么辦!
白清楚還真沒辦法,他只好倒在沙發上睡覺。
天亮了,樊新華睡在床上嚶嚶哭了起來。
白清楚聽到哭聲慌了神,忙起身問:“新華,怎么了?那不舒服?”
樊新華哽咽道:“心里不舒服,頭上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清楚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天地良心,我真的喜歡你。”白清楚發著誓。
“你是不是有病!”
“沒病呀!我身體棒棒的。”
樊新華就納了悶了,咋一個大活男人,怎么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沒一點反映?樊新華想不通,越想不通,她越胡思亂想,那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樊新華百思不得其解。
白清楚怎么不想呢,有時看到樊新華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那身材,那三圍,仿佛是出水芙蓉,真讓人受不了,心里像裝了小兔子一樣,像烈火一樣燃燒,可是不行啊,最后還是理智戰勝了沖動。
四
樊新華百思不得其解,告訴了一位結過婚的四川女工,她最要好的朋友。
四川女友還真擔心白清楚身體有什么毛病,可身體有毛病談什么戀愛呢?白清楚若是有病,那不是害人嗎?
一天,樊新華在院子里往曬衣繩上晾白色床單時,四川女友正好從此路過。
“你看,不知道這床單上泥的是什么?”樊新華對四川女友說。
四川女友上前一看,不由得大笑起來。
“大姐,你笑什么?”
“你去問白清楚就知道了,傻瓜,他沒病。”
四川女友說著又大笑起來,把樊新華笑得莫名其妙。
晚上,樊新華往床上鋪著曬干的床單,白清楚走進房來。
“哎!清楚哥,你這床單上是什么,怎么都洗不掉。”
白清楚在心里嘀咕道,你個傻女人。隨口道:“我也不知道。”
“川姐說你知道,她讓我問你。”樊新華的問是認真的。
白清楚干脆不理樊新華了。
后來,樊新華的疑慮讓川姐解開了,她懵懵懂懂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了。這使得樊新華有好氣又好笑,說是白清楚是個書呆子吧,可他讀書真不多,其實自己也沒完全搞懂,讀書時生理課也沒說詳細。
白清楚、樊新華倆人戀愛,雙方的父母當然是舉雙手贊成。倆人并商量好,趁春節回家把二人的婚事辦了。白清楚、樊新華雙方父母幾乎都跑遍了整座小城所有開發樓盤,最后選擇了濱湖怡景湖景房,二十層的電梯房幾乎把整個小城盡收眼底,面積足足超過一百五十平米。必然房子大住著寬敞、舒服。
白清楚父母忙前忙后裝修著新房,新房裝修好后又忙著購置家具、家用電器。從秋到冬簡直忙到不亦樂乎。父母還沒到退休年齡,又要上班,又要忙著兒子的婚事,盡管忙,可心里比喝蜂蜜還甜。
樊新華父母觀看新裝修的房子后,直夸馬上要轉正的親家公、親家母會辦事。雙方的父母對這門親非常滿意,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老也好,少也好,往后生活一定會幸福的。
五
婚期定在正月初八。這個日子還是花錢讓算命先生根據白清楚、樊新華二人的生辰八字定的黃道吉日。
婚禮辦得熱熱鬧鬧,不光雙方的父母滿意,雙方親戚的臉上都充滿了笑容。
白清楚哪是有什么病,那方面的功能還特別旺盛。白清楚婚后是望天黑,樊新華是怕天黑。樊新華想在她媽媽那訴訴苦。
可這事怎么說得出口哩。哎!真是沒結婚時盼結婚,怎么現在婚后怕起男人了哩。
正月十五剛過,白清楚、樊新華到了歸廠的日期。這可難為起樊新華了,跟著白清楚一起到廠吧,那時懷疑有病的白清楚,哪知道這么厲害,似乎每時每刻都是亢奮期,自己真想躲避他;不跟到一起吧,可從心底里舍不得清楚哥。
怎么辦?最后樊新華決定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再說。白清楚從內心當然是不情愿的,可他又不得不尊重樊新華的決定。你看他那渴望的眼神,簡直是,簡直是念念不舍......
三天后樊新華又思念起白清楚來,她也想念工廠里的姐妹來,特別是她的川姐。樊新華決定馬上趕到工廠,盡快與白清楚匯合。樊新華到火車站去買到工廠的火車票,可最早的就是三天后的,正月十五已過,那可是出外打工的高峰。三天后的票還沒坐位,管它呢,沒坐位就坐在行李箱上也要去,中途總有下車的,要見白清楚的心情太迫切了。
樊新華趕到模具廠時,她已于白清楚分別了一個多星期,小別勝新婚,可白清楚、樊新華本來就在新婚蜜月之中。
六
年底白清楚、樊新華回老家,樊新華已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了,是腆著大肚子回家的。一開年白清楚只好只身一人回到工廠,樊新華在家待產。白母、樊母已過了五十五歲了,雙雙辦理了退休手續。家里有兩個老人照顧樊新華,樊新華滿意,白清楚在外也放心。
白清楚走后,樊新華在家足月生下一男嬰,因是清明節出生的,起名叫明明。明明一天天長大,長得又白又胖,雙方父母當寶貝似的撫養。有了明明后,白清楚沒打算讓樊新華出門做事,讓她在家帶孩子、教育孩子。隔代親,爺爺、奶奶、外婆、外公好慣著孩子。長期分居怎么辦?白清楚有自己的打算。他準備在外好好干幾年,多攢點錢,回家辦個模具廠。這個想法當然好,這樣即可全家團圓,又可自己當老板。
在明明四歲時,白清楚干完這一年,他準備辭工回家自己開廠。老板的確對他不薄,可千里搭長棚,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況且家里的情況擺在那,盡管自己在老板那里學了一身技術,他相信老板會理解、諒解自己的,老板本來就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白家、樊家就這么一個寶貝,雙方父母都已退休,誰家都想聰明伶俐、萌噠噠的明明,都搶著接送明明上幼兒園。這樣,樊新華就有許多閑暇時間。老公又不在身邊,她真閑到無聊。為了排遣寂寞,樊新華迷戀上了打麻將。
麻將室里的人那可來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無花八門。樊新華在牌桌上遇上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牌友。此人長得一表人才,一張嘴能說會道,頭發梳得溜光,衣服熨得筆直,鉆石金戒指戴在食指上閃閃發光,大金鏈子掛在脖子上。此人風度翩翩,好像是很有錢的大老板。這個叫陳金虎的人不光會逗人開心,給人的感覺還豪爽大方,出手闊綽,那氣派真像有錢的大老板。
特別是晚場散場后,陳金虎不管輸贏,他都引著同桌的牌友去吃燒烤,吃完燒烤后又去洗腳、捶背。
一來二去,樊新華與陳金虎混熟了,樊新華把陳金虎當非常要好的牌友。陳金虎說他是搞工程的,市內這兒有他的工程,那兒有他的工程,城東的工程太小,才賺幾十萬,不想搞,可領導相信他,非讓他搞不可,領導的面子不得不給,與這個領導的關系鐵,與那個領導的關系硬,幾乎有干不完的工程。樊新華不光留下了陳金虎的電話,倆人還加了微信。幾天不見,樊新華心里還挺失落。有時缺角,樊新華就打電話約陳金虎,陳金虎若是不來,十有八九說他在陪領導打牌。
自從樊新華與陳金虎熱乎上了之后,說她把白清楚忘記了是假的,說她把心放在陳金虎身上也是假的,她覺得與陳金虎在一起開心。星期天樊新華安排好明明后,陳金虎又約她去打牌。牌打到中途,因一張麻將子,陳金虎與另一牌友互不相讓,另一牌友氣得揚長而去,因此不歡而散。
因時間早,陳金虎又約樊新華去吃燒烤。倆人來到燒烤店,在單間坐下。陳金虎今天打牌與別人起了爭執,心情不爽,提意倆人喝點啤酒。樊新華平時不喝酒,酒量也不行,但今天虎哥的心情不好,她沒有拒絕。陳金虎要了五斤裝的散裝啤酒。倆人邊喝邊聊。
樊新華兩杯啤酒下肚,話也多起來:“虎哥,不要生氣,為打牌生氣劃不來。”
“是呀!本來就是個娛樂。”陳金虎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
“哎!虎哥,我們接觸這么長時間,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媳婦。”樊新華問道。
“我的妹子,我還是單身,沒結過婚。”
“虎哥這么優秀,是不是眼光高了。”
“緣分沒到吧。來,喝酒,不說這些。”
燒烤倆人吃了一串又一串,啤酒倆人你一杯我一杯,五斤啤酒已喝完。
樊新華有些醉了,說:“虎哥,我從來沒有喝過這么多酒,不是你我也不會喝這么多酒。”
陳金虎看到醉眼朦朧的樊新華:“妹子,怎么辦?我送你回家?”
“虎哥呀,我喝成這樣,回到家里我媽不罵死我了。”樊新華結結巴巴地說道。
“那怎么辦?”
“怎么辦?涼辦。”說著,樊新華伏在桌上睡起來。
陳金虎上前想扶起樊新華,當陳金虎的手接觸到樊新華胸前部位時,樊新華沒有反映。陳金虎壯起膽子將手伸進樊新華胸內,樊新華也沒反抗。
樊新華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種欲望在胸中燃燒,使她渾身發燥,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渴望。此時,男人還真是個好東西;此時,她的身子軟得像一團棉花一樣。
陳金虎用力扶起樊新華,向停車場位走去。陳金虎將樊新華扶上了他的奧迪車。陳金虎在賓館開了房,樊新華似醉非醉,任陳金虎擺布,可她心里還是明了的。陳金虎幫樊新華脫衣解扣手法嫻熟,干那事動作老道,根本就不像沒結過婚的人。
樊新華一覺醒來,陳金虎倒在她身邊呼呼大睡。樊新華開了床燈,她仔細端詳陳金虎,把白清楚與陳金虎作了認真比較。陳金虎會哄,懂得浪漫。白清楚人好、心好,對待家庭責任性強,就是不懂浪漫。樊新華對今晚發生的事她不后悔,男人可也在外面養小三,自己為什么不能有另外的男人呢?家里有個知冷知熱的,外面有個浪漫的,多好。
七
中秋節白清楚出差,他順路回了趟家,一是中秋節與家人團聚,更主要是想看看他的寶貝兒子;二是想與樊新華親熱親熱。白清楚回家的同時,第二天回廠的車票已買好,是晚上十一點半的車票。
回家過中秋節,看兒子、與老婆親熱,這些目的都已達到了,可就是回家時間太短,白清楚有些戀戀不舍。戀戀不舍怎么辦呢?為了生活難舍也必然要舍。已經計劃好了,堅持到年底,回家辦廠的計劃已籌備就序。現在二胎放開了,到時讓明明媽再生一胎,不管是兒子姑娘都行。把后生撫養成人,送二老百年歸世,與愛人白頭到老。人生嘛從古至今不都是這么過來的。
一大家人吃罷晚飯,白清楚把兒子親了又親,雙方的父母要走了,白母要把明明帶走,晚上挨著奶奶睡。奶奶喜歡孫子,每周必須到爺爺、奶奶那里住一到兩晚上,兒孫繞膝嘛,人老了也就這點樂趣。外公、外婆想外甥時就來姑娘家住一宿兩宿,反正都不是外人。
一家人收拾好了碗筷,爺爺、奶奶帶著明明走了,樊父、樊母也告辭了。
白清楚一看時間已晚上九點多了,他拿出行李準備離開。結婚四五年了,也算老夫老妻了,沒有戀愛時花前月下的浪漫,也沒有新婚時蜜月的纏綿。
白清楚推著行李箱,說:“我走了,只有年底回來了。”
“在路上注意安全。”樊新華囑咐道。
白清楚在街上招手攔了輛的士,的士停下后,往后備廂里裝上行李箱,的士向火車站駛去。
陳金虎今晚喝了酒,他帶著酒性又想和樊新華親熱,他一個勁地給樊新華打電話,發信息,要求到樊新華家里過夜,原來明明不在家時,陳金虎多次到樊新華家過夜。
樊新華本想今晚拒絕陳金虎的,畢竟丈夫今晚才走,實在是陳金虎的要求太強烈了,她只好答應了陳金虎的要求。白清楚走到離火車站兩公里時,前面的路被堵得死死的,被阻停在大道上的各種大小車輛足有一里路。白清楚下車一打聽,原來前面一輛大貨車因疲勞駕駛,發生車禍,側翻在路中,交警正全力組織施救。
白清楚不斷看手機上的時間,他焦急地等待著交警把堵塞的道路疏通。可是遇上這種情況著急是沒用的,只有耐心等待。
已經晚上十一點十五分了,堵塞的道路還沒有疏通的跡象,離火車發車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真不巧,現在就是坐飛機也趕不到火車站了,白清楚最后決定不走了。
此時正好堵在后面的車輛看到前面疏通無望,紛紛調轉車頭往回開,白清楚叫的士把他送回去算了。
的士照原路返回,白清楚付了的士費,拉著行李進了電梯。到了家門口,白清楚拿出房卡,隨著開門聲響起,房門被打開。白清楚又回來了,他要給樊新華一個驚喜。臥室里,樊新華、陳金虎聽到了開門聲,倆人是一片驚慌。倆人急忙起身穿衣。
樊新華、陳金虎衣服還沒穿好,白清楚推門走進了臥室,他打開房燈,一看眼前的情景,一下子驚呆了。他知道發生了什么,可他六神無主地不知道該怎么辦。白清楚憤怒地指著陳金虎,問:“他是誰?”
陳金虎慌忙間還沒穿好衣服,便提著褲子跑了出去。
樊新華低著頭坐在床上,凌亂的頭發她也懶得去理,不敢抬頭看憤怒的白清楚。
白清楚情緒幾乎失控,問:“那個人是誰?”
樊新華沉默不語。
“你們這是......”
樊新華沉默不語。
“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齷齪事來!”
樊新華還是沉默不語。
此時的樊新華腦子是一片空白,她說什么好呢。
白清楚心里難受極了,這戴綠帽子的滋味真不好受。他的最終決定是離婚。白清楚深深體會到男人為什么遇到這種情況會殺人。
樊新華的父母還能說什么呢,真是丟人,丟人真是丟到家了。真讓二老無顏面對,但從內心不愿倆人離婚,是樊新華一百二十四個不對,可能是一時糊涂。俗話不是說了嘛:一失足釀成千古恨。
白清楚父母是左右為難,大人離婚都好搞,可受傷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孫子,孫子是與白清楚一個模子刻下來的,是咱白家的骨肉。父母勸過白清楚,忍一忍,可白清楚決定后,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了。是呀,一個大男人怎么能吞下這種苦果哩,我白清楚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一想起那件事就恨得咬牙切齒,就像吃了蒼蠅、吃了老鼠糞一樣。
最后白清楚與樊新華辦了離婚手續,孩子判給了白家,日常監管由樊新華負責。星期六、星期天到爺爺、奶奶家。不管怎么說,明明是樊新華的親骨肉,樊新華也是愛明明的,房產讓給了樊新華,每月給三千生活費。白清楚稍微冷靜后想想也是,倆人畢竟夫妻一場,還給自己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兒子。
八
樊新華離婚后,生活還要繼續,現在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了,陳金虎不是沒結婚嗎?倆人干脆同居在一起。
樊新華、陳金虎倆人同居一段時間后,樊新華了解到,陳金虎確實是單身,但原來結過婚,并且原老婆很能干,在市里干裝修工程,可陳金虎不光好吃懶做,還在外面吃喝嫖賭,尋花問柳,沒錢就找老婆要,是個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要錢若是老婆不給,他就下死手打老婆,最后原老婆萬般無賴,與他離了婚。送了陳金虎一輛奧迪車,外加一百萬現金,這樣,將他掃地出門。
陳金虎離婚后的一百萬,經過近兩三年的揮霍,在外吃喝嫖賭,與樊新華同居時,身上連加油的錢就沒有了。
陳金虎開始伸手找樊新華要,開始樊新華還一千兩千地給,這錢到陳金虎的手第二天就沒有了。為此倆人時常發生爭吵。
樊新華流著淚說:“陳金虎呀,你一個大男人不出去做事,好意思伸手找女人要錢。”
“怎么的,我這兩年用在你身上的錢還少嗎?你是不是應該還給我。”陳金虎爭吵道。
“我,我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哪有那么多錢供你揮霍。”樊新華邊哭邊說。
“那你把我用在你身上的錢還我后,我倆就一刀兩斷。”陳金虎不光是個花花公子,還是個無賴。
沒有?那哪成呀!陳金虎原形畢露,抓住樊新華的頭發就打,直打得樊新華口中吐血。到底樊新華挨了多少次陳金虎的打,樊新華自己也不清楚,經常鼻青臉腫是真的。
陳金虎搶起茶幾上樊新華的包,掏出里面所有的錢,揚長而去。
陳金虎身上的錢用完了,又來找樊新華。
樊新華正在家里喂明明吃飯,一看陳金虎進來了,就問:“你怎么又來了?”
“我是來要我的錢的,你不還清我的錢,我怎么會不來呢?”陳金虎指著樊新華說道。
樊新華起身去推了陳金虎,怒道:“你跟我出去,你個無賴!”
陳金虎抓住樊新華又打了起來。
在一旁吃飯的明明一看媽媽挨著打,嚇得哭了起來。四歲多的孩子,爺爺、奶奶常說自己是個男人,明明懵懵懂懂地覺得他要去保護媽媽,明明哭著沖上前,抱住陳金虎的腿要去咬陳金虎。陳金虎一抬腿,一使勁將明明跌了一米多遠,明明的頭重重地碰在墻上。
陳金虎打得樊新華娘兒倆嗷嗷直哭,他一把抓起茶幾上樊新華的包揚長而去,讓你娘兒倆去哭個夠吧。這次連包包也一起拿走了。
樊新華哭叫著,上前一把抱起明明,明明的額頭被撞了個雞蛋大的包,紫紅紫紅的,差點出了血。
樊新華緊緊把明明抱在懷里:“陳金虎,你真不是個人呀......”
明明被爺爺、奶奶接回了家,爺爺、奶奶心疼得只掉眼淚。明明依偎在奶奶懷里說:“奶奶,那個人經常打我媽媽,要不到錢就打。”
奶奶抹著眼淚,摸著明明頭上的包問:“明明,疼嗎?”
“奶奶,不疼,等我長大了,一定去打那個壞蛋。”明明一邊幫奶奶摸著眼淚,一邊說道。
奶奶一邊流淚一邊說:“這是遭的什么孽呀。”
明明與爺爺、奶奶告別的時候到了。爺爺、奶奶舍不得孫子,明明也舍不得爺爺、奶奶,渴望、難舍、無奈的眼神緊盯著爺爺、奶奶。
樊新華站在遠處準備接走明明,明明看到媽媽,明明轉頭來又看了看爺爺、奶奶,是有萬分的不舍。他又看著一身疲憊的媽媽,他又心疼起媽媽來。不行,我要去保護我的媽媽,那個男人又來打我的媽媽怎么辦?爺爺、奶奶說了讓我多吃飯,多吃飯就快快地長,長得高高的;長得高高的就不怕那個男人了。
九
年底白清楚回到家里,準備過年,明明越發懂事了,總是不斷地跟爸爸說,央求爸爸把媽媽接回來。
白清楚抱起明明說:“兒子,小孩你不懂大人的事。”
明明依偎在白清楚懷里說:“爸爸,我怎么不懂,你們分開了,最難過的是我。不是沒有爸爸,就是沒有媽媽。”
白清楚嘆了口氣道:“明明呀,爸爸何嘗不愿意你有個完整的家呀。”
明明扯著白清楚的衣服搖晃著說:“爸爸,求你把媽媽接回吧,媽媽好可憐,經常在被子里把我哭醒。”
白父、白母倆人經過反復考慮,反復商量,覺得樊新華和白清楚還是復婚好。離婚后傷害最大的是明明。
父母勸著白清楚復婚算了。其實白父、白母早與樊父、樊母勾通了,樊父、樊母給白清楚的父母賠了不少不是,白清楚、樊新華復婚后使明明有個完整的家。
白清楚是孝順兒子,在父母的反復勸說下,考慮到明明確實離不開媽媽,答應了與樊新華復婚。人生啦人生,人性呀人性,有什么辦法呢......人生苦短,其實就是個過程。
在雙方父母的搓和下,年團圓飯在一起吃的。畢竟這是件不光彩的事,團圓飯沉悶,不像往年充滿笑聲歡語。只有明明忙得不亦樂乎,一會要爸爸抱,一會要媽媽抱。一會在奶奶懷里撒撒嬌,一會在外婆懷里撒撒嬌。開飯后,明明拿起酒瓶往爺爺、外公、奶奶、外婆、爸爸、媽媽杯子里斟酒。
奶奶讓明明坐在自己跟前,問:“明明,你喝點什么?”
“奶奶,小孩子不能喝酒,我喝酸奶。”
“明明,請大家喝酒,祝大家新春快樂。”奶奶教著明明。
明明拿起酸奶:“祝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新春快樂,來!干杯!”
樊新華端起杯子:“我敬父母先喝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樊新華敬完了父母,又將杯子斟滿酒,說:“來,清楚,我敬你一杯。”說著與白清楚碰了一杯,然后一飲而盡。
白清楚“哎”了一聲,也一飲而盡。
“我對不起大家。”樊新華幾杯酒下肚后有些醉了,“可是,這能全部怪我嗎?清楚常年在外打工,這是正常人的生活嗎?”樊新華說著說著大哭了起來。最后哭聲幾乎變成了吶喊聲。
“有什么辦法呢?為了生存,為了生活!為了養家糊口!”白清楚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樊新華嘆了口氣道:“清楚是個好男人。從結婚從未動過我一手指頭。”她挨了陳金虎的打后心酸往事又涌心頭,不由地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白清楚在心里暗想道:怪誰呢?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哩。明明拿起餐巾紙幫媽媽擦著眼淚,說:“媽媽不哭,媽媽不哭,今天是過年,我們大家高興才是。”
“過去的事沒有后悔藥,以后不要再提了,往后要好好過日子。”白父說道。
樊新華擦干了眼淚:“我以后一定做事像清楚一樣,為人清清楚楚,做事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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