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地攤經濟的幾點思考

［摘 要］地攤經濟是線下商業經濟中各種店外商業經營形式的總稱。地攤經濟在城市經濟中曾一度消失，現再次活躍在人們的生活中意義重大：可以緩解就業壓力，促進消費需求，增添城市活力。由于地攤經濟存在的條件短時期內不會消失，地攤經濟對店鋪經濟的補充作用短時期內也不會消失，發達國家的地攤經濟管理經驗和我國多地的地攤經濟放開后的成功管理經驗都表明：在我國，地攤經濟應該在一定范圍內長期存在。

［關鍵詞］地攤經濟；放開；長期存在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3.04.060

［中圖分類號］F7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194（2023）04-0187-03

0" " "引 言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提到：“保障和改善民生要抓住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既盡力而為，又量力而行，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辦，一年接著一年干。”“就業就是最大的民生。”［1］基于當前復雜的全球經濟形勢，各行各業普遍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而擺在老百姓面前最直接最現實的問題就是就業問題。如何機動解決這些問題？近年來，李克強總理在考察中多次點贊地攤經濟，并表示“地攤經濟、小店經濟是就業崗位的重要來源，是人間的煙火，和‘高大上’一樣，是中國的生機”［2］。總理的點贊使得地攤經濟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關注，擺地攤的話題又開始受關注起來。

1" " "地攤經濟定義

地攤經濟實際上并不是一個新興行業，它甚至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時期，且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目前，沒有任何一個權威部門或專家學者對地攤經濟作出明確定義。網絡上使用度較高的地攤經濟定義是：地攤經濟是通過擺地攤獲得收入來源而形成的一種經濟形式。這顯然沒有概括出地攤經濟的含義。筆者認為至少應從以下兩方面來科學定義地攤經濟。

從產生發展的歷史看，地攤經濟是一種古老而又現代的經濟形態。從自然經濟社會的物物交換，到商品經濟社會的小商品交換，再到現代商業經濟中的各種店外經營形式的商品交換。從原始社會至今的商業歷史，地攤經濟都貫穿其中。

從現代商業經營方式看，其包括線上經營和線下經營兩大類，地攤經濟是線下經營方式的一種。線下經營又分兩種，即店內經營和店外經營。店外經營又可分為出店經營、固定地攤經營、流動地攤經營、貨郎擔經營等。

綜上所述，筆者可以給出現代地攤經濟的含義：地攤經濟是線下商業經濟中各種店外商業經營形式的總稱。

2" " "過去我國禁止地攤經濟的原因

“引車賣漿，販夫走卒”，古已有之。周武王曾形容殷人的貿易行為，“肇牽牛車，遠服賈”。由于殷人很善于做生意，所以后世都把做生意的人稱為“商人”。20世紀80年代初，地攤經濟曾經十分繁榮。當時下鄉知青返城，城市就業崗位不足，在沒有更好的措施解決一下子涌現出來的過剩勞動力的情況下，政府適當開放相關政策，允許知青們單干，做點小買賣。例如，開個路邊攤、雜貨店、修理鋪等。城里第一批個體戶由此而來。改革開放初期，“個體戶”這3個字曾象征自由與希望，為年輕人所向往。直至1992年5月20日，國務院第104次常務會議通過了《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條例》，其中第十四條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都不得在街道兩側和公共場地堆放物料，搭建建筑物、構筑物或者其他設施［3］。基于此條例，城市管理部門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基本上對地攤選擇一禁了之，地攤經濟幾近消失。而地攤經濟被禁止確有其因。

（1）影響周邊環境。部分地攤經營者的環境衛生意識缺乏，致使在經營活動后往往遺留大量的垃圾沒有及時處理，造成臟亂差現象。同時，在生活區設置地攤可能會嚴重影響當地居民的生活質量，尤其是夜間經營所產生的噪聲污染、油煙等，飽受詬病。

（2）妨礙交通正常運行。絕大多數地攤活動都存在占道經營的問題。地攤經營者選擇擺攤地點時更傾向于人流量大的地方，而人流量越大的地方本就越擁堵，再加上地攤經營者占道經營，必然不利于道路通行。部分地攤經營者為了搶占好的經營地點，甚至導致行人寸步難行。

（3）破壞城市形象。無序的攤點擺放必將影響城市的美觀，同時還需要額外增加人力物力去治理。地攤經營導致的城市不整潔是地攤經濟被禁止的主要原因之一。

（4）沖擊商店和集貿市場。地攤經營成本低，無房租等固定開銷支出，價格優勢明顯，經營靈活，對附近的同類商店和集貿市場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沖擊。

（5）消費者權益更容易受到侵害。不誠信的地攤交易損害消費者權益，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現象時有發生。絕大多數地攤經營沒有任何相關營業執照，相關部門也沒有地攤經營者申請營業執照等條例，因此，地攤經營是沒有資質保證的。地攤商品質量和食品衛生等級參差不齊，地攤食品衛生沒有保障。一旦出了問題，就會出現流動攤販查無此人的結果，消費者權益維護難、追責難。

（6）存在社會治安隱患。與地攤經營者相關的矛盾沖突時有發生。地攤經營者為了爭奪更好的攤位引發的矛盾、地攤經營者與周邊店鋪的利益之爭以及經常見諸報端的地攤經營者與城市管理者之間的矛盾等，都是難以調和的，有些矛盾升級甚至導致暴力事件發生。

3" " "現在我國放開地攤經濟的意義

2020年“兩會”上，李克強總理再次表示：“我們的城市，過于一味地追求環境的整潔，讓很多小商鋪成為犧牲品，導致了城市毫無活力可言，像是一座‘死城’。”李克強總理還明確指出，應該允許地攤的存在，至于環境整潔，完全有其他的辦法去做到，而不是直接一禁了之。在這個時間點上提出放開地攤經濟，最直接的原因還是為了實現“六保六穩”，特別是六保中的前三保：保居民就業、保基本民生、保市場主體的需要。李克強總理在2020年全國兩會答記者會上說：“實現了這三保，就能夠穩住我國經濟發展的基本盤。”［4］現在我國放開地攤經濟的意義主要有以下3點。

3.1" "緩解就業壓力

近年來，全球經濟不容樂觀，就業形勢十分嚴峻。一方面，許多小企業和個體戶受大環境影響破產或者瀕臨破產，而仍在苦苦支撐的企業不僅要面對消費疲軟、產品暫時性滯銷等問題，還必須應對消殺用品、額溫槍、口罩等各方面額外支出的增加，就業需求出現不增反減的現象。另一方面，2020年全國普通高校畢業生數量達到874萬人，較2019年又增加40萬人，再加上預期回國的留學生60萬人左右以及擇業期的大學生，需就業的大學生人數總計將近1 000萬人。加上這一部分大學生，我國每年新增勞動力約為1 300萬人。

為了緩解就業壓力，國務院已提出擴大研究生招生和專升本規模，以期延緩大學生就業的步伐，同時還將擴大“編制類”的招錄，擴大基層醫療衛生人員招錄，其中教師隊伍可實行“先上崗，再考證”，并且鼓勵高校畢業生就業，但這還遠遠不夠。復雜的全球經濟形勢讓各行各業的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沖擊。毋庸置疑，受沖擊最大的是失業人員、下崗職工、缺乏技術無法實現就業的流動人員、離開土地進城務工的農民等。李克強總理在記者會上提到“中國是一個人口眾多的發展中國家，我們人均年收入是30 000元人民幣，但是有6億人每個月的收入也就1 000元，1 000元在一個中等城市可能租房都困難”，并明確指示當前“民生為要”［5］。地攤經濟在這個時間節點上被放開的意義十分重大，地攤經濟具備成本小、時間相對自由、選擇面廣、門檻低等優點。此外，它的經營風險相對較低，經營規模較小，所謂“船小好掉頭”，即使貨品銷售情況不好，也可以很快地轉變經營方向。另外，同最近同樣紅火的電商直播相比，地攤不需要懂技術、拼顏值、拼才藝或嘩眾取寵，它更加平民化，可謂人人可以參與，能夠極大地緩解就業壓力。例如，成都自2020年3月出臺政策以來，按照當地的規范，設置了3.6萬個流動商販的攤位，截至5月21日，成都已經增加就業崗位超10萬個。地攤經濟給眾多失業者和隱形失業者找到活路和出口，給了他們一個自食其力養家糊口的機會，渡過當下的難關。

3.2" "促進消費需求

地攤經濟是零售行業的有機組成部分之一。首先，地攤商品價格優勢明顯，豐富了商品供給的層次，滿足了低收入人群的日常消費需求，促進了消費。其次，地攤經營者中低收入人群占比較大，促進了這一部分人群的就業，也就增加了這一部分人群的收入，有了收入來源，自然會加大消費力度。再次，地攤有自己獨特的魅力，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刺激消費需求。比如，可以使人們更真實地接觸到購物環境，也更容易感受到地攤的熱鬧氛圍，三兩好友在地攤交流暢飲，這樣就有了消費需求。可以期待的是，地攤經濟的放開在一定程度上會刺激經濟發展和終端零售復蘇。

3.3" "增添城市活力

地攤經濟強調的“煙火氣”正是現代城市里最缺乏的生機和活力。隨著科技進步，線上消費激增，給人們生活帶來便利的同時，“宅男宅女”越來越多，足不出戶就可以滿足工作、生活、甚至社交等方方面面的需求。線上交易將人從面對面的交易中剝離出來。但是，人歸根結底還是群居性動物，虛擬社交和面對面的社交終究是不同的。在地攤上，人們面對的不再是機械的客服機器，而是有來有往、直接面對面交流的真實的人。借此，人們也可以和原本因為住在宿舍樓里足不出戶而極其陌生的街坊鄰里增進感情，加強聯系，助力社會和諧與穩定。地攤上的煙火氣才是富有溫度的人間眾生相，城市活力油然而生。

4" " "地攤經濟在一定范圍內長期存在的必要性

地攤經濟古已有之，在我國建設過程中曾被嚴令禁止，現在又再次開放，那么地攤經濟是否應該長期存在？答案是肯定的。

4.1" "地攤經濟存在的條件短時期內不會消失

一方面，目前我國仍處于城市化加速階段的下半場，大量普通勞動者涌入城市謀生是城市化過程中一種不可避免的現象，而從事地攤經濟往往是初到城市的普通勞動者謀生的簡易方式。另一方面，城市人口需要城市提供不同層次、不同時間、多元化的商業服務。有需求，就應該有供給，這也符合我國的供給側改革趨勢。

4.2" "地攤經濟對店鋪經濟的補充作用短時期內不會消失

地攤經濟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有生命力的商業活動之一。地攤經濟繁榮了市場，為居民提供便利的同時彌補了線下店鋪經濟難以方便人們購物的一段空白點。地攤經濟放開后，電商巨頭、互聯網企業圍繞供應鏈和金融陸續推出了一系列政策來扶持地攤經濟，為地攤經營者們提供更好的經商環境。現在的地攤跟以往的地攤注定有些不同，必將更加規范，也更加符合大眾需求。互聯網企業的加入提高了商販的交易效率，地攤經濟加速了線上和線下的融合，也彌補了線上店鋪經濟的時效性短板。

4.3" "發達國家普遍存在地攤經濟

地攤經濟并不只屬于低級經濟、活命經濟，地攤經濟是正常經營類型，在發達國家非常常見。許多國際化大都市并沒有消滅城市街頭的攤販。無論是倫敦、巴黎，還是紐約、慕尼黑，都有小攤販、露天攤點、集市、夜市、周末市場等各種不同的地攤經營形式，并且有的獨具特色、全球知名。例如，初建于13世紀的英國倫敦博羅市場、法國巴黎的哈斯拜有機農作物市集、德國慕尼黑的谷物市場等集市以高質量美食成為城市名片；以倫敦設計者的天堂聞名全球的康登市集，如今已是倫敦最具創造力的地方。作為發展中國家，我國更應該讓地攤經濟長期存在下去，并使之迸發更充沛的活力。

4.4" "地攤經濟的弊端能夠克服

并不是說一個整齊劃一、整潔有序的市容環境，就是一座好城市的標志。對于地攤經濟，政府管理部門不應該只想到禁止，而應當切實貫徹好以人為本的政策方針，從人的角度考慮城市規劃和城市管理，大力推進城市現代化治理的同時為地攤經濟松綁。近兩年，在我國成都、西安、杭州、鄭州、南京、長沙、青島等城市放開地攤經濟的成功實踐經驗，已證明地攤經濟的弊端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曾經的地攤、夜市、街邊店，在中國的商業歷史長河中活躍了千百年，而后因之顯而易見的弊端，被現代城市管理體系邊緣化甚至禁止，但不同層次的消費需求仍客觀存在，隨著以人為本的管理模式深入人心，地攤經濟再次放開。地攤經濟存在的條件短時期內不會消失，地攤經濟對店鋪經濟的補充作用短時期內也不會消失，發達國家的地攤經濟管理經驗和我國多地的地攤經濟放開后的成功管理經驗都表明，在我國應該讓地攤經濟在一定范圍內長期存在。

主要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EB/OL］.（2017-10-27）［2022-06-14］.http：//www.gov.cn/zhuanti/2017-10/27/content_5234876.htm.

［2］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李克強稱贊地攤經濟、小店經濟：是人間的煙火，是中國的生機［EB/OL］.（2020-06-01）［2022-06-14］.http：//www.gov.cn/xinwen/2020-06/01/content_5516569.htm.

［3］中國法制出版社.城市市容和環境衛生管理條例［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9：7.

［4］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李克強總理出席記者會并回答中外記者提問［EB/OL］.（2020-05-29）［2022-06-14］.http：//www.gov.cn/premier/2020-05/29/content_5515798.htm.

［5］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李克強總理記者會：疫情過后民生為要［EB/OL］.（2020-05-28）［2022-06-14］.http：//www.gov.cn/xinwen/2020-05/28/content_551575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