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瑩
(長春光華學院 吉林 130000)
近期,一部名為《年輕人被困住了》的短視頻作品在各大社交平臺流行開來,該片以年輕化、可視性、半紀實性的手法聚焦當代年輕人“生活一般”的圖景,“困住了”的年輕人成為視頻作者關注的焦點。片中出現的“打工人”“小鎮做題家”“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等網絡流行語,生動地描繪出當代青年的身份指認,網絡流行語的使用也成為映射當代青年心態的一面鏡子。可見,“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等一系列打工梗在網絡的流行,作為青年群體自我敘事的話語實踐內容,之后被官方引用并賦予新的正向價值表達對青年群體的身份肯定。
網絡流行語即“在某個時期或階段內,借助網絡媒介傳播,由網民自主創造,并被人們普遍使用和廣為傳播的一種可延展語言形式,它以文字、數字、字母和符號為主要載體,誕生于具有共享性與開放性的網絡聊天室、網絡社區、博客上,是網絡語言中最為活躍和網民們約定俗成的表達方式”。[1]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人人都被賦予表達自我意識的權利,在虛擬的、“去精英化”的網絡社區自由游蕩,青年群體通過剪輯、拼貼、戲仿等狂歡式的修辭手段進行網絡流行語的實踐并對主流話語形成一定影響。網絡流行語作為青年亞文化中重要的話語實踐之一,它與生俱來彰顯出亞文化的姿態或態度,當我們嘗試去解讀它們背后所承載的青年心態時,就是將風格賦予意義的過程。
“喪文化”是近幾年流行的一種亞文化形式,可形容一個人正被一種消極、頹廢、無精打采等負能量情緒籠罩,隨這種文化伴生的以“葛優癱”“佛系”“我太難了”等話語符號引起了不少青年群體的生產與消費。“打工人”梗的出現再一次證明網絡流行語具有折射社會文化與傳遞情感的作用,網友們說著“打工人語錄”來戲謔自己的工作現狀,“打工人”這個稱呼平凡中又帶著自強不息的倔強,成為他們在多元話語協調下的身份認同建構的動態實踐過程。
隨著傳播范圍與主體的多元化發展,網絡流行語的使用不再局限在邊緣群體,部分網絡流行語也被精英階層與官方話語體系所承認。當下的中國社會經濟快速發展,人們生活水平明顯提高,身處這個時代的青年群體被來自于各方面的壓力加重了內心困惑。雖然工作生活的不順給青年群體帶來身心壓力,但他們并沒有真正迷失在“喪”“萌”“污”的世界當中,盡管會在朋友圈轉發著“藍瘦香菇”“矮窮矬”“我們都是打工人”等自嘲的流行語,但是他們比誰都想成功,網絡流行語成為了他們互動的媒介。通過戲仿、拼貼等形式對網絡流行語進行二次加工,表達青年群體對目前工作生活的情緒,用活潑、趣味向他們講述社會參與、就業保障等青年政策,讓暫時迷茫的青年群體感受到黨全心全意為人民的關懷。
斯圖亞特·霍爾指出:“認同從根本上說是一個主體問題,是主體在特定社會、文化關系中的一種關系反映和自我確認,一種有關自我主體性的建構與追問”。[2]青年群體通過生產網絡流行語這種特殊的文化符號,在“趣緣化”創設的共享空間中與其他興趣相投的網友產生相似的情感共鳴,從而得到對自我身份的確認。網絡語言為大眾文化注入了社會參與的基因,而這種社會文化又會驅使著人們進一步進行社會情緒表達,創造出更多新的語言符號,在此過程中傳播群體相互模仿、相互感染,以尋求社會認同。[3]“打工人”的含義泛指所有在城市中付出勞動與技術的人,最初是青年群體對自己工作的一種“慘狀描述”并帶有一定的消極色彩。以“打工人”自稱正好契合了當代青年群體的內心所想,在越來越激烈的行業內卷中相互感染以達到集體認同。
從為“阿中哥哥”打call等事件,每一次的“愛國保衛戰”都能看到青少年群體的身影。他們在各大網絡社區用自己熟悉的網絡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愛國情感,將原本抽象的國家民族以可視化的方式呈現在人們的眼前,不僅激發了青少年群體參與政治的熱情,也建立起與國家之間的情感紐帶。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尤其是新媒介技術的介入,青年亞文化也隨之發生了許多新的變化,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轉化為主流文化。一方面亞文化應向主流文化靠攏,在亞文化實踐中增加正能量與主旋律的內容;另一方面主流文化應以包容的心態接納青年亞文化,吸取青年亞文化年輕、富有創意的表達方式并以生動、通俗的語言和畫面改變人們對主流文化刻板生硬的印象,促成新媒體平臺的交流與互動。
首先,主流媒體的主動引導。堅定文化自信就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自信,作為最具代表性的主流媒體之一的共青團中央就擔負起讓主流價值觀融入網絡亞文化、促進青年群體樹立正確價值觀的偉大重任。例如主流媒體使用“打工人”梗討論社會議題時,它們便失去了抵抗的消極意味,瞬間轉變成“追求夢想,積極向上”等正能量內涵去鼓勵在社會中拼搏向上的年輕人。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主流媒體也一改以往古板、正統的高姿態,通過渠道融合與跨界融合傳播國家意識形態,大膽運用網絡流行語迎合用戶的個性需求,注重傳播渠道與敘事語言的創新,積極與亞文化展開合作。
其次,整合傳播媒介,喚發網絡政治參與熱情。毋庸置疑,互聯網喚發了青少年群體政治參與熱情。網絡賦予大學生的不僅僅是生活的便捷,更重要的是讓他們充分感覺到網絡參與的自由與快樂,充分彰顯了個體的參與價值。青少年群體可以通過微信、微博、QQ、抖音、貼吧等各種社交工具進行即時的傳播網絡流行語,“無師自通”的青少年群體借助各種網絡技術將聲音、視頻、圖片和文字等符號編碼成他們政治參與的媒介,B站的彈幕功能也為青少年群體賦予了極為便利的平臺,激發他們政治意識的表達。
通過對近兩年共青團中央在B站發布的視頻分析來看,構成視頻彈幕的話語表達主要來源于日常表達、網絡流行語、時事熱點和青年亞文化等,通過社交性強的彈幕,青少年用“短平快”的彈幕話語進行政治觀點的交流、獲得身份認同,彈幕間互動頻繁,自豪的話語滿溢屏幕。從“祝福祖國繁榮昌盛”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2周年,到“該有的都會有”霸氣回應臺灣問題,再到“山河統一,理性愛國”的愛國情懷等伴隨著激烈昂揚的背景音樂不斷刷屏。
再次,主流文化積極主動接納青年亞文化的另一體現是與青年亞文化活躍的新媒體平臺展開合作,比如各大政務號開始入駐抖音平臺以及嗶哩嗶哩網站等青年亞文化創作平臺。從2018年4月中央電視臺正式入駐抖音平臺開始,其他像人民日報、新華社等主流媒體也開始紛紛在抖音注冊官方賬號,開始以生動活潑、樸實親民的形式向用戶傳播新聞信息,積極引導社會輿論與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2020年的五四青年節前,作為二次元文化領軍的嗶哩嗶哩彈幕網聯合人民日報等主流權威媒體上線宣傳片《后浪》,在全網引起熱議與快速的轉發。這是一次權威主體借助青年亞文化平臺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青年亞文化發展的成功之舉,對促進主流文化與青年亞文化的融合有重要意義。
在媒介技術賦權的背景下,信息發布者與接收者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任何人都可以成為信息的生產者、發布者與二次創作者,互聯網的開放性帶來信息質量的參差不齊,短、平、快的媒介環境使信息的時新性價值達到最大。法國學者古斯塔夫·勒龐認為,聚集成群的人,他們的感情和思想全部轉到同一個方向,他們自覺的個性消失了,形成了一種集體心理。[4]網絡社交成為青年大學生用來填補除了上課以外閑暇時間的主要活動,為了追求個性與新鮮感,他們對網絡流行語進行復制、傳播,甚至二次創作,在選擇信息時側重地關注某一類信息也會陷入到固化的“信息繭房”之中,最終在無意義、虛無縹緲的網絡世界中迷失自我。通過網絡流行語了解青年大學生的心理需求,避免他們進入到由“信息繭房”所形成的“信息孤島”,必須大力開展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創新高校思想政治話語實踐。
在新媒體媒介環境中,有些輿論往往缺乏正確的導向,在此情景下,青年受眾在整體的互聯網輿論場中表現出突出的青年性特征。飯圈現象、凡爾賽現象等網絡群體亞文化的爆發出圈,更呈現出較為突出的青年群體的輿論極化現象,并形成了不同程度的網絡輿情。堅持“內容為王,渠道為后”,增強高校網絡思想政治教育內容的多元化與個性化,鼓勵教師在基于專業知識的基礎上結合前沿、富有趣味性的網絡內容,吸引大學生受眾,滿足大學生對網絡信息的需求。將傳統媒體與新媒體融合,打造“兩微一端”、校報、校園電視臺等全媒體矩陣,制作有內涵、講情感、講形象、年輕化的高品質視頻產品,通過多媒體技術手段強化內容的互動性,引起大學生強烈的情感共鳴,有利于主流意識形態在大學生中有效傳播。
縱觀青年亞文化發展的歷史,其實可以概括為青年人想融入主流文化而不能,從而創造獨立的話語空間獲得歸屬與認同的過程,追尋歸屬感成為青年亞文化不斷進行話語實踐的因素之一。起源于20世紀70年代的嘻哈文化就是典型的例子,來自于美國的底層黑人青年為了結束當時黑人幫派暴力沖突,創造性地利用音樂和舞蹈來幫助黑人青年緩解壓力、表達自我,逐漸吸引了更多的底層黑人青年參與到自發的文化實踐中并讓他們在這個“圈子中”相互認同,從而強化了自己的歸屬感。青年大學生在現實生活與網絡生活中習慣用網絡流行語進行交流,通過使用的網絡流行語判斷對方是否處于相同的圈層,進而確認雙方是否擁有相似的群體價值觀來獲得歸屬感。
創設良好的校園網絡文化氛圍,傳播積極向上的網絡流行語,有助于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傳播。應提升道德判斷能力并樹立正確的價值取向。新媒體節目傳播過程中很多信息倫理失范現象均是由其內容的價值取向錯誤引發,導致眾多為博眼球、賺流量的惡俗內容大量充斥在新媒體平臺中。新媒體節目的價值取向應順應時代發展,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引領。作為新媒體節目的創作者應確保內容創作的健康,不能對他人或社會造成有害影響。一方面,高校要充分利用校園媒體對正能量網絡流行語的傳播。比如“后浪”“奧利給”等帶有積極價值的網絡流行語,校園的官方微博與微信也可以發起有關正能量流行語使用的投票活動,大學生通過直接參與投票選出最受歡迎的正能量網絡流行語,不僅增加了青年大學生的參與感,也豐富了大學生的網絡生活,營造了良好的校園網絡文化。另一方面,充分調動大學各學生社團的積極性,定期開展與網絡流行語相關的校園活動,比如“校園辯論賽”“網絡文化快閃活動”,通過各種相關活動挖掘網絡流行語背后的價值與故事,增強他們與背后故事的“情感連帶”并產生情感共鳴,進而主動傳播正能量網絡流行語,有助于青年大學生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鞏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