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德,劉慧澤,張建軍,劉冠勇,靳元元,劉茹辛
妊娠期糖尿病(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GDM)是妊娠期一種特殊類型的并發癥,在妊娠中晚期,機體胰島素樣拮抗因子增加,如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皮質醇、胎盤生乳素、雌激素等,胰島素的敏感性隨胰島素樣拮抗因子的增加而降低,當機體分泌的胰島素不能維持正常糖代謝需要時,將會導致GDM[1]。GDM除增加圍產期母嬰不良妊娠結局外,還會使母兒遠期患代謝相關疾病的風險升高[2]。GDM具體發病機制尚且不清,胰島素分泌不足和胰島素抵抗可能是GDM發病的重要原因,近幾年炎癥反應在GDM發病機制中備受關注,選擇合適的炎性因子標志物可為更早發現GDM提供一定的臨床價值。正五聚蛋白3(Pentraxin 3,PTX3)是一種炎癥相關蛋白[3],與心血管及代謝疾病的發生密切相關,國內外目前有關PTX3與GDM的報道甚少,在已報道的文獻中說法不一。TNF-α和超敏-C反應蛋白(HsCRP)是目前已知的重要炎性因子,能及時準確地對機體的炎癥變化做出反應。本研究旨在研究血清炎性因子PTX3、TNF-α、HsCRP預測GDM的價值,為臨床GDM的診治提供一定的數據參考。
1.1 一般資料選取2021年1—5月于濰坊醫學院附屬醫院產檢且妊娠24~28周確診為GDM的病人40例為觀察組(GDM組),選取同期健康的非GDM孕婦40例作為對照組(N-GDM組)。研究納入入選標準:①知情且自愿參與者;②符合75 g口服葡萄糖耐量試驗(OGTT)診斷標準:空腹血糖≥5.1 mmol∕L,餐后1 h血糖≥10.0 mmol∕L,餐后2 h血糖≥8.5 mmol∕L,任何一點血糖值達到或超過上述標準即診斷為GDM[4];③孕婦年齡范圍20~35歲;④24~28周單胎活胎的初產婦;⑤此次懷孕為自然受孕。排除標準:①排除一級糖尿病親屬;②排除妊娠合并甲狀腺功能減退、妊娠期高血壓等其他妊娠期并發癥;③排除肝、腎功能不全或有慢性疾病的孕婦;④排除短期內應用過糖皮質激素等對血糖代謝有影響的藥物。病人或其近親屬知情同意,本研究符合《世界醫學協會赫爾辛基宣言》相關要求。
1.2 方法記錄所有參與者的年齡、孕周、身高、體質量、收縮壓、舒張壓,并計算參與者的體質量指數(BMI)。受試者需在測量的前一天22點之后禁食,在測量日按要求測量血糖,采用己糖激酶法測量血糖(羅氏全自動生化分析儀);采用比色法測血脂(羅氏全自動生化分析儀);采用散射比濁法測量HsCRP(西門子特種蛋白儀);采用酶聯免疫吸附(ELISA)法測定血清PTX3、TNF-α水平(試劑盒由江萊生物提供),用酶標儀在450 nm波長下測定吸光度,計算出各自的線性回歸方程,再根據方程中吸光度值得出相應的濃度。操作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進行操作。
1.3 觀察指標觀察組和對照組一般資料、血清炎性指標PTX3、TNF-α、HsCRP水平和生化指標總膽固醇(CHOL)、三酰甘油(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C(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C(LDL-C)。
1.4 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 23.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logistic回歸分析獨立危險因素。通過繪制受試者操作特征曲線(ROC曲線),計算曲線下面積(AUC)評價檢測指標的診斷價值。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采用Graphpad Prism、SPSS 23.0軟件繪圖。采用MedCalc軟件分析各聯合指標AUC值的差異。
2.1 兩組一般資料比較GDM組血清炎性因子PTX3、TNF-α、HsCRP水平顯著高于N-GDM組(P<0.01),GDM組生化指標CHOL、TG、LDL-C顯著高于N-GDM組(P<0.05),兩組血壓、孕周、BMI、收縮壓、舒張壓、HDL-C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GDM組與N-GDM組一般資料比較

表1 GDM組與N-GDM組一般資料比較
注:GDM為妊娠期糖尿病,N-GDM為非妊娠期糖尿病,BMI為體質量指數,CHOL為總膽固醇,TG為三酰甘油,HDL-C為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為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
組別GDM組N-GDM組t(χ2)值P值例數40 40年齡∕歲29.70±3.28 28.45±3.46 1.66 0.101孕周∕周26.05±1.05 25.62±0.91 1.93 0.057 BMI∕(kg∕m2)22.73±2.39 21.81±1.90 1.91 0.060 CHOL∕(mmol∕L)6.06±0.46 5.60±0.88 2.91 0.005 TG∕(mmol∕L)2.32±0.59 1.77±0.64 4.00 0.001 HDL-C∕(mmol∕L)2.05±0.52 2.09±0.42-0.40 0.692 LDL-C∕(mmol∕L)3.29±0.54 2.95±0.82 2.19 0.032收縮壓∕(mmHg)115.60±9.65 111.70±9.36 1.83 0.070舒張壓∕(mmHg)74.03±7.27 72.08±7.31 1.20 0.235
2.2 血清PTX3、TNF-α、HsCRP單獨及聯合預測GDM的價值各指標的單獨應用:根據ROC曲線讀取約登指數最大值點,計算各自的診斷截距值、靈敏度、特異度。各指標的聯合應用:對單獨指標進行綜合回歸,建立logistic預測∕診斷評估模型,依據所得回歸系數,對應處理各樣本資料。結果:各指標聯合應用可提高預測GDM的診斷效能,三者聯合的診斷效能達最高,AUC 95%CI為0.95(0.91,1.00),P<0.001,見表2;圖1,2。對聯合指標的AUC值進行統計學分析,發現只有PTX3+HsCRP與PTX3+TNF-α+HsCRP兩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7)。

表2 血清PTX3、TNF-α、HsCRP單獨及聯合預測妊娠期糖尿病(GDM)的診斷效能

圖1 正五聚蛋白3(PTX3)、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和超敏C-反應蛋白(HsCRP)單獨預測妊娠期糖尿病(GDM)的ROC曲線

圖2 聯合預測妊娠期糖尿病(GDM)的ROC曲線
2.3 logistic回歸分析以是否發生GDM為因變量,以PTX3、TNF-α、HsCRP、CHOL、TG、LDL-C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證實PTX3(OR=8.92,P=0.013)、TNF-α(OR=2.53,P<0.001)、HsCRP(OR=2.16,P=0.013)是發生GDM的獨立危險因素,見圖3。

圖3 妊娠期糖尿病(GDM)80例的危險因素logistic回歸森林圖
HsCRP是一種急性期蛋白,在人體中分布廣泛,對炎癥和組織損傷極其敏感。研究證實HsCRP可能是非特異性免疫的激活劑和特異性免疫的調節劑[5]。HsCRP可引起機體的胰島素抵抗和胰島β細胞功能的減退,進而引起機體糖代謝的異常[6]。妊娠超過5周時,血清HsCRP水平會明顯升高,并伴隨輕度的炎癥反應,高水平的HsCRP增加了GDM發生的概率[7-8],臨床研究也證實了HsCRP在GDM孕婦與N-GDM孕婦中具有顯著差異[7-9]。本研究發現HsCRP單獨預測GDM的AUC為0.78,HsCRP高于2.37 mg∕L時,發生GDM的風險升高,此時靈敏度為82.5%,特異度為67.5%,但HsCRP對于炎癥反應較為敏感,人體多種疾病的發生與炎癥相關,因此單獨采用HsCRP用于GDM的預測存在假陽性率。
孕婦體內TNF-α主要由脂肪細胞和胎盤組織產生,通過活性氧(ROS)的生成以及激活轉錄介導的途徑誘導組織產生炎癥反應,低水平的TNF-α在體內發揮著相應的生物學作用,高水平的血清TNFα通過絲氨酸的磷酸化干擾胰島素信號,誘導體內脂肪細胞和外周組織產生胰島素抵抗,從而導致糖尿病[10]。研究發現GDM的孕婦胰島素抵抗指數較高,并且血清TNF-α水平與胰島素抵抗呈正相關,較高水平的TNF-α可能會加重GDM的病情[11]。本研究中TNF-α預測GDM的AUC為0.89,診斷截距值為18.90 ng∕L,靈敏度為70.0%,特異度為92.5%,TNF-α預測GDM的靈敏度不高,需聯合其他功能互補的指標來彌補自身靈敏度差的缺點。
PTX3與2型糖尿病的并發癥密切相關,如糖尿病腎病、糖尿病視網膜病變以及微血管病變等[12]。PTX3受促炎因子的刺激在細胞中顯著合成,以響應機體的炎癥反應,如內皮細胞、脂肪細胞、樹突細胞等[13]。核因子κB(NF-κB)和激活蛋白1(AP-1)是PTX3基因轉錄的啟動子,當機體出現炎癥反應時,TNF-α與白細胞介素1(IL-1)的表達激活NF-κB和AP-1通路使體內PTX3水平顯著升高[14]。回顧研究中發現,PTX3在GDM組和N-GDM組的早期變化較為局限,在妊娠中期GDM組血清PTX3水平顯著升高[2,15]。患有子癇前期的孕婦血清PTX3水平顯著高于正常孕婦[16],我們的研究也發現GDM組血清PTX3水平較高,高水平的血清PTX3可能是發生心血管疾病和代謝相關疾病的一個危險信號,但Lekva等[17]卻有著完全相反的結論。本研究發現,PTX3預測GDM的AUC為0.79,靈敏度為52.5%,特異度為95.0%,提示PTX3在GDM中具有一定的臨床意義,PTX3可能成為GDM新的預測因子。
單一因子用于GDM的預測存在靈敏度較差的劣勢,因此臨床上常采用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因子聯合檢測,多種臨床研究也證實了聯合多種因子檢測可提高GDM的診斷效能[18-19]。本研究發現,PTX3聯合TNFα、PTX3聯合HsCRP、TNF-α聯合HsCRP預測GDM的AUC分別為0.93、0.86、0.93,三者聯合預測GDM的AUC為0.95。據此,從臨床角度和社會效益角度出發,我們認為PTX3聯合TNF-α預測GDM更合適。
本研究不足之處在于樣本含量偏小,結果可能存在一定偏倚,本研究主要集中在妊娠中期,未對PTX3、TNF-α和HsCRP在整個孕期的變化特點進行驗證,試驗數據及相關結論僅為臨床研究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
綜上所述,PTX3可能成為GDM新的預測因子,炎癥反應可能與GDM的發生緊密相關,針對單一因子預測GDM存在靈敏度不高的特點。聯合檢測炎性因子PTX3和TNF-α有助于早期識別GDM,也為臨床醫生制定合適的診療方案提供一定的理論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