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防富國銀行欺詐案“灰犀?！弊⒅鼐S護和重建合規與穩健文化

周心鈺

在美國公眾圣誕節假期前，美國聯邦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FPB）于當地時間2022年12月20日宣布，命令富國銀行向消費者支付超過人民幣260億元（37億美元）的賠償金和罰款。根據該命令的條款，富國銀行將向超過1600萬個受影響的消費者賬戶支付賠償金。這一則重磅消息，再次把富國銀行拉進人們的視線。富國銀行怎么啦？

富國銀行創立于1852年，創始人是HENRYWELLS和WILLIAMFARGO，是美國歷史最悠久的銀行之一，一直以健全的管理而聞名。在商業史上還有一個令人恐怖的記錄：自1852年創辦以來，歷經數次戰亂、政治風波、數次金融危機，但是富國銀行170年的歷史中，沒有一年出現過大的經營虧損。

令人好生羨慕。突然一夜之間，昔日業界的大佬，學習的榜樣，人設錯位，淪為業界舞弊的元兇，著實驚掉了凡夫俗子的下巴。

調查顯示富國銀行5300多名銀行雇員以欺騙、誤導、隱瞞之手段，蓄意不經客戶同意獲取其個人數據，并在未經客戶授權的情況下利用非法獲取的客戶個人數據為客戶開設銀行賬戶或訂購相關產品和服務以謀求利潤。

這是富國銀行所有問題的根源。這里，普羅大眾變成了富國銀行隨時予取的羔羊。現實中，往往有一些銀行憑借信息優勢地位，視客戶為提款機，收益上盤剝，心理上藐視，對“衣食父母”毫無應有的尊敬和感激之心。

好事者以為這僅僅為單一事件，很快就會云淡風輕，一風吹。但是，令人想象不到的是，隨著調查的逐步深入，發現富國銀行出現侵犯客戶權益行為的業務范圍不斷被擴大。美國多層次、多結構的銀行監管體系這時開始發揮作用——聯邦層面、州層面的各種監管機構處罰力度不斷加大，消費者與投資者也紛紛提起訴訟，初步匡算，2016年-2022年12月富國銀行支付超過108億美元的罰款、退款與和解金。美聯儲也曾經在2018年發出禁止令，要求其資產負債表規模不得超過1.95萬億美元。盡管財務影響與其龐大的賺錢能力相比，有些微不足道，但其聲譽受損卻是巨大的。虛假賬戶等一系列事件重創富國銀行，事件的余波一直持續。CFPB主任RohitChopra說：“這是追究責任和長期改革這名累犯的重要第一步?！?/p>

值得注意的是，富國銀行曾是股神巴菲特的最愛，富國銀行1989年的股價重挫50%，在銀行股一片混亂之際，巴菲特買進富國銀行的股份。1990年10月，伯克希爾成為富國銀行第一大股東，持有10％股份。

巴菲特投資富國銀行堪稱是價值投資的經典案例。也曾經贊美富國銀行是低成本存款“制造商”。低成本意味著富國銀行無需做高風險業務。2016年，富國銀行陷入虛假賬戶欺詐客戶的丑聞后，巴菲特自2017年便開啟了富國銀行的減持之路。并曾對其公開批評。

索羅斯曾說過：“世界經濟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謊言的連續劇。要獲得財富，做法就是認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眾認識之前退出游戲?！币源藶榕袛啵瑪嗌犭x永不回頭，巴菲特無疑是一個十分高明的投資高手。

2022年一季度，伯克希爾徹底清空了富國銀行，結束了對其長達33年的超長期投資。巴菲特看好美國的銀行業務，但不是富國銀行。

放眼望去，花旗銀行、美國銀行還有摩根大通等都是不錯的投資標的。2022年三季度，富國銀行實現營收195.1億美元，同比增長4%，凈利潤大幅減少31%至35.3億美元，2022年以來富國銀行股價下跌13.23%。

曾記得2012年富國銀行在其發布的小冊子——《富國銀行的愿景與價值觀》，文中有這樣的一段話：“富國銀行之所以能維持盈利，是因為我們能專注于服務客戶，而不是別的什么原因。對富國銀行來說，這個久經考驗的愿景高于一切。我們不會本末倒置，也不會把馬車放在馬的前面。”信譽是銀行的基石，虛假賬戶事件反映出富國銀行背離了其“不會把馬車放在馬的前面”的初心。

初心已忘，當初的信誓旦旦已經變成近乎發霉的華麗的王袍上的虱子，遲早要在陽光下爬出來接受烈日的暴曬。有的在烈日下暴斃而亡，有的卻遠走高飛，尋找新的旅居地。

它漂洋過海，遠走他鄉，飛向了中國深圳的南海邊。炎熱潮濕，正是寄生的好地方。知向誰邊？

這一次，是蛇口南海邊的某銀行被投資者實名舉報違法銷售非法集資產品并且為逃避責任，公開篡改銀行后臺數據。公開信息顯示，有多個投資人展示其劃款憑證，顯示是2015年3月18日“被”辦理了資金劃轉。該產品天風并購基金專項資產管理計劃（一期）總規模近7億元，天風并購基金共計投資了5個項目，投資的項目均與基金管理人及其實控人存在關聯關系，但關聯交易始終未被基金管理人及所有參與的金融機構披露。從投資結果看，該基金存續的5年期內及逾期至今2年多，已經7年，投資者可能面臨血本無歸的結局。

投資者被該銀行狠狠地扔在海邊，被龍虱爽了個遍。只是投資人奇癢難耐。

無獨有偶，龍虱還離奇地爬行到了中原洛陽。

據公開報道，洛陽銀行篡改擔保合同，將擔保人的擔保金額由300萬元悄悄篡改為1300萬元，2017年10月，洛陽銀行將借款人億商公司訴至鄭州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法院，2018年2月，擔保人高錠被追加為被告。官司歷經數年，2021年2月8日，鄭州中院對此案作出二審判決，認定洛陽銀行添改擔保金額的事實，鄭州市中院終于改判高錠只需為300萬擔保金額承擔連帶還款責任。

這個案子就是一個地方政府國資控股的洛陽銀行公然篡改擔保合同，意圖以其強勢的社會地位加害擔保人，毫無道德，毫無誠信。

不過，不可一世的龍虱被擔保人的堅持、鄭州市中院的公正嚴明的執法而拍死。

其實，上述三個案子都是利用銀行的信息優勢，欺騙客戶，進而達到非法獲利的目的。

富國銀行以其穩健的經營理念曾經在2008年金融危機中屹立不倒，獨占鰲頭，守住了系統性風險的多次沖撞，贏得世人的尊重，到今天富國銀行不惜為蠅頭小利，自我設限主動沖撞道德底線而自毀前程，這說明毫無底線的行為背后急功近利的文化已開始侵蝕銀行業，而傳統的合規文化與穩健文化則被棄之如敝履。

當前，國內外經濟金融環境發生深刻變化，不穩定不確定不安全因素明顯增多，金融風險誘因和形態更加復雜。我國高質量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并存時期，各種“黑天鵝”“灰犀?！笔录S時可能發生。正是如此，珍惜羽毛，維護和重建合規文化與穩健文化應當成為銀行機構自我管理任務的重中之重。以史為鑒，警鐘長鳴，此其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