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超
河南警察學院 治安系,河南 鄭州 450046
堅持和貫徹黨的群眾路線是新時代公安工作創新的重要推動力量。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多次強調堅持和貫徹黨的群眾路線,構建和諧警民關系。2019年全國公安工作會議強調,公安機關要把“楓橋經驗”堅持好、發展好,把黨的群眾路線堅持好、貫徹好,充分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依靠群眾。2020年8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向中國人民警察隊伍授旗,在訓詞中他再次重申公安機關堅定貫徹黨的群眾路線的重要性。中央和地方分別實施了打擊犯罪專項行動、治安綜合治理、治安防控、平安建設、楓橋式派出所創建、社區警務、一村(格)一警等社會治安治理政策,以堅持和貫徹公安工作群眾路線。然而,在新時代公安工作實踐過程中,由于社會背景變化以及資源約束等方面瓶頸,導致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依靠群眾效果不太明顯,與頂層設計的制度目標存在一定偏差。目前,主要存在社區治安資源整合不夠、對普通公眾動員不足,公安社會化水平不高等突出問題[1-2],難以體現群眾路線的時代價值,難以適應基層社會治理創新的總體要求。
黨的群眾路線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群眾進行革命實踐的經驗總結,特別是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所形成的群眾路線實踐經驗,是黨的群眾路線的思想源頭和基礎,具有極其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當代價值。本文立足于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的群眾路線歷史實踐,通過對該時期黨的群眾路線思想理論進行梳理歸納,為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提供有益的借鑒和啟示。
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又稱“大革命時
期”)從1924年1月開始至1927年7月結束,革命的主要任務是反帝、反北洋軍閥,以國共合作為開端,經歷了北伐戰爭,以“四一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為結束標志。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從1927年8月開始至1937年7月結束,革命的主要任務是反帝、反封建,反國民黨反動派,先后主要經歷“三大起義”(南昌起義、秋收起義、廣州起義),五次反“圍剿”、二萬五千里長征。在此時期,黨建立農村根據地,開展土地革命,開創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中國革命新道路。在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同強大的敵人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積累了豐富的斗爭經驗,最突出特征是對群眾工作的重視,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黨的群眾路線思想。可以說,兩次國內革命戰爭史就是黨的群眾工作史,黨的群眾路線的基本經驗在這個時期初步形成。
“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是馬克思主義辯證思想的中國實踐,在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的群眾路線逐步形成,具體表現為革命為了群眾與革命依靠群眾的辯證統一。
1.革命為了群眾
馬克思主義把實現“人的自由解放”作為自身的根本奮斗目標[3]。中國共產黨從成立起就始終堅持“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使命,將人民立場作為根本政治立場。無論是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北伐戰爭,還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武裝奪取政權,乃至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等新民主義革命,無數革命先烈不惜犧牲生命,獻身革命事業,其目的都是為了使中國人民擺脫深重苦難,翻身做主人,最終實現中國人民的民主、自由和解放,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從幾十人的小黨發展到幾千萬人的大黨,根本原因在于黨始終是心系人民群眾利益的。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視人民為“父母”,全心全意為人民謀福祉,深刻反映了黨的群眾路線的本質特征和理論意蘊。
2.革命依靠群眾
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和見證者,是革命的參與者。人民群眾就是真正的銅墻鐵壁,這銅墻鐵壁是千百萬真心擁護革命的群眾筑造的,是任何力量都打不破的[4]139。革命的成功需要群眾的支持,因為只有動員和依靠群眾才能進行革命戰爭[4]136。從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就深刻認識建立工農聯盟的極其重要性,為此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革命實踐探索,對黨內存在的兩種傾向的機會主義進行了堅決的斗爭(1)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內的第一種傾向,以陳獨秀為代表,只注意同國民黨合作,忘記了農民,這是右傾機會主義。第二種傾向,以張國燾為代表,只注意工人運動,同樣忘記了農民,這是“左”傾機會主義。這兩種機會主義都存在感覺自己力量的不足,而不知到何處去尋找力量,到何處去取得廣大的同盟軍的問題。,贏得了最廣大的農民的忠心擁護和支持。革命實踐表明,革命星火何以燎原,關鍵在于群眾基礎好;反“圍剿”何以成功,在于群眾的支持;抗日戰爭何以勝利,在于千百萬群眾的參與。
革命為了群眾是目的,革命依靠群眾是手段。只有明確了革命的目的,才能產生革命的動力;只有明確了革命的手段,才能確保革命的勝利。為了群眾和依靠群眾具有辯證統一的關系,二者相輔相成,相互促進。在兩次革命時期,黨的群眾路線內涵目標不斷豐富發展,新民主主義革命不斷走向勝利。
群眾是中國革命的主要來源,革命力量的日益壯大離不開群眾的積極參與。換言之,革命發展需要解決群眾參與革命的動力問題。那么,如何發動群眾參加革命,成為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中國共產黨深刻認識到,為了實現社會的革命動員,需要努力追求中國共產黨及其革命的合法性(2)“合法性”(legitimacy)是社會科學研究中的重要概念,具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合法性概念被用于討論社會秩序、規范,或規范系統;狹義的合法性概念被用來理解國家的統治類型或政治秩序。本文對合法性主要作狹義的理解,即是在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走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道路,追求人民戰爭和人民革命的合法性問題,實質上屬于一種國家統治或政治秩序的屬性。問題。合法性問題主要取決于人民群眾對革命的政治認同[5];而人民群眾政治認同的基礎主要在于執政黨是否堅持人民立場,在于執政黨是否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3]。在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主要通過三種途徑維護農民群眾利益,以解決革命的合法性和革命的動力問題。
1.提倡“耕者有其田”,關注農民的生存問題
自古以來,中國農民對土地存在高度依賴,如果沒有土地,便會威脅生存[6]。革命時期,最廣大的農民,特別是貧農更是缺少土地或沒有土地(3)井岡山根據地邊界的土地狀況,大體說來,土地的60%以上在地主手里,40%以下在農民手里;江西方面,遂川的土地最集中,約80%是地主的。永新次之,約70%是地主的。萬安、寧岡、蓮花自耕農較多,但地主的土地仍占比較的多數,約60%,農民只占40%。湖南方面,茶陵、酃縣兩縣均有約70%的土地在地主手中。。毛澤東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指出:在大部分鄉村地區,貧農占的比例最高,例如,貧農占70%,中農占20%,地主和富農占10%。貧民大多處于無業狀態或半無業狀態,處于無地或失地狀態,終年生活在顛沛流離中。然而,正是這些貧農才是革命的中堅力量。可以說,沒有廣大貧農的支持,決不可能完成民主革命[4]20-21。因此,早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就提出“耕者有其田”口號。1927年4月,黨的五大提出,將祠堂、寺廟、學校等所謂的公田沒收,交給農民耕種。1927年8月,“八七會議”通過的《最近農民斗爭決議案》提出,將沒收的土地分給無地的農民[7]。黨先后頒布了《井岡山土地法》《興國縣土地法》等土地法令,同時,舉辦土地革命訓練班,發動“打土豪、分田地”革命活動。盡管土地法令未得到徹底的貫徹執行,但在客觀上仍然起到了重要的革命動員之目的[8]。
2.解決“穿衣吃飯”,關注農民的生活問題
在革命戰爭時期,毛澤東非常關心廣大群眾的生活問題[4]136。中國共產黨從革命之初就注重關心群眾看得見的生活利益,從穿衣吃飯到住房修路,從柴米油鹽到生老病痛,從婦女學習到孩童教育,甚至對村頭木橋的修繕等民生問題,都被提到了黨的議事日程中。毛澤東在《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提到長岡鄉的幾個事例:一戶貧苦農民家中失火,房子被燒毀,鄉政府就發動群眾捐錢幫助他;一戶村民缺少口糧,揭不開鍋,鄉政府就組織干部捐糧給予救濟等[4]137-138。可見,只要黨與群眾心連心,共命運,只要黨關心群眾疾苦,滿足群眾的需求,革命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就會深入人心,進而贏得廣大群眾的忠心擁護。
3.建立“農民協會”,提高農民的社會地位
追求正義、謀求自由是人類固有的價值意向。革命戰爭時期,廣大農民受到土豪劣紳、不法地主、各種宗法思想和制度的壓迫,失去正義和自由。因此,他們渴望“失去鎖鏈”“翻身做主人”。為了打翻這些反動勢力,黨在廣大農村建立數量龐大的農民協會,開展沒收土豪劣紳權力歸農會運動。短時間內,農會人數激增(4)據湖南省農民協會統計,截至1926年11月,湖南全省75個縣中,37個縣有了農會組織,會員人數1 367 727人,1927年1月,會員人數至少滿200萬,因入會1家只登記1人,平均每家以5人計,群眾便約有1 000萬。[4]23,勢力大漲,成為維護農民權利的重要權力組織。農會擁有權力很大,主要在政治上和經濟上打擊土豪劣紳,推翻祠堂族權,開展清匪等運動,組織農民修路、修塘壩等。此外,黨還建立工會、貧民團、合作社等其他鄉村組織維護農民利益。黨通過“農民協會”等各類組織賦權農民——賦予其“人民群眾”的革命性身份。通過“農民協會”等各類運動將農民的壓迫感與積累的怨恨轉化為對革命的認同,進而內化為一種持續的革命忠誠與動力[5]。
通過滿足廣大農民群眾的生存、生活和權力地位等方面需求,極大地激發了農民參加革命的主動性。在革命從地方向全國發展過程中,廣大群眾始終對革命保持熱情,把革命當作自己的生命,不惜代價支持革命,出現踴躍參軍的熱潮。毛澤東在《才溪鄉調查》中記載,“長岡鄉有79%的青壯年男子(16歲至45歲)參加紅軍;上才溪有88%的青壯年男子(16歲至45歲)參加紅軍;下溪有70%的青壯年男子(16歲至45歲)參加紅軍”[4]141。顯然,農民的利益越是獲得滿足,他們參加革命的熱情就越高,他們對革命合法性的政治認同就越大,進而助推革命不斷取得勝利。
革命傳統是革命戰爭實踐的經驗積累。群眾路線理論和方法形成于革命傳統,在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除了建立牢固的工農聯盟之外,還從革命傳統中汲取養分,積極探索了一系列群眾工作策略、技巧和技術。
1.注重調查研究
農村調查既是黨了解鄉村社會危機的重要工具,也是實現人民群眾動員的權力技術[8]。“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離開調查研究 ,便不能獲得正確的認識和進行正確的實踐[9]。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進行了大量的調查研究。僅毛澤東一人,從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開始到中央蘇區結束為止,就完成了近30次的農村調查。其中,比較著名的調查有《中國農民中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興國調查》《長岡鄉調查》《才溪鄉調查》等。調查就是反對本本主義和盲動主義,調查就是了解鄉村社會狀況,辨識社會各階級對革命的態度,并最終解決革命中的實際問題。說到底,調查研究就“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生動體現。通過反復調查研究,一方面通過階級理論闡釋革命的合法性和正當性;一方面通過階級理論完成革命動員以及對中國社會的改造[8]。
2.注重分類動員
革命時期的各階級經濟地位不同、生活狀況不同,對待革命的觀念態度也不同。黨在革命之初就對農村社會的階級結構保持關注,并對各階級進行分類動員。1925年,毛澤東在《中國農民中各階級的分析》中將鄉村社會劃分為地主階級、小資產階級、無產階級、半無產階級四個階級,具體梳理出大小地主、自耕農、半自耕農、半益農、貧農、雇農、鄉村手工業工人、游民無產者等類型。他同時區分出“敵人”和“朋友”,即勾結帝國主義的軍閥、官僚、買辦階級、大地主階級以及附屬的反動知識界是革命的敵人,工業無產階級是革命的領導力量,半無產階級、小資產階級是革命的朋友,中產階級是革命爭取的對象[4]9。不同革命時期階級結構存在變化,在后來中央蘇區的土地革命中,毛澤東又將農村劃分為地主、富農、中農、貧農、工人等類型。可見,廣大群眾具有差異性、動態性和特殊性。中國共產黨正是通過這種分類,在階級與革命之間建立關聯,明確什么力量支持革命,什么力量反對革命,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進而決定具體的革命路線和斗爭策略。
3.注重政治宣傳
政治宣傳是中國共產黨傳統的工作方法,主要通過標語、圖畫、講演等通俗易懂的方式向群眾宣傳,通過耐心說服的工作方法教育群眾。反對不理不睬或敷衍塞責的官僚主義,反對包辦及強迫服從的命令主義。通過政治宣傳使廣大群眾認識到黨是代表他們的利益的,是和他們呼吸相通的。一方面,樹立正面典型。樹立典型的真正目的是讓革命方針和策略再次到群眾中去,反復依靠、動員、教育群眾,進而有效實施動員,引領廣大群眾參加經濟建設,投身革命。另一方面,通過組織訴苦活動,發起群眾對舊社會的仇恨,建構農民革命意識,提升革命熱情。總之,通過將政治宣傳高度“道德化”,構建農民對革命合法性和正當性的政治認同,為受壓迫農民帶來全新的革命價值目標。
黨的群眾路線是新時代公安工作的客觀要求和必然選擇。隨著城鄉社會變遷、社會利益復雜、思想價值多元、社會矛盾凸顯、社會治理模式發生重大變革,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實踐受制于社會變遷和條件,存在一些問題和挑戰。具體來說,主要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進入新時代以來,盡管各級公安機關對堅持黨的群眾路線進行了多次強調,但個別部門和民警仍存在著 “服務意識不強”“聯系群眾不緊密”等問題,公安群眾工作觀念仍有待加強。第一,對新時代黨的群眾路線觀念認識不太到位。改革開放以后,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利益多元格局形成以及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給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提出了更高要求。但是,少數公安機關官本位和權力本位思維突出,與黨的群眾路線相伴的法治、德行有所弱化[10],初心使命感不強,治理方式有時簡單粗暴,忽視民眾訴求表達,對民眾參與作用重視不夠[11],甚至出現一些侵犯群眾利益的違法犯罪行為,嚴重損壞了公安機關的公信力和良好形象,影響了新時代和諧警民關系的構建。第二,對新時代公安群眾路線內涵把握不太精準。國家治理歷史時期不同,公安群眾路線所發揮的功能存在差異。伴隨社會主要矛盾變化,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內涵發生變化。一些地方公安機關或民警,對于革命傳統經驗和價值重視不夠,不能在革命經驗基礎上適時把握主要矛盾變化帶來的群眾利益新訴求。僅把群眾看成抽象主體,而未深刻把握群眾主體的差異性和特殊性,缺乏發動、組織群眾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對黨建引領機制探索不夠,導致人民群眾獲得感不強、參與度不高,不利于群眾有序參與公安工作,影響基層社會治理效果。
發動群眾是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的重要群眾工作經驗,是新時代黨的警務政策轉化為群眾的意見,并讓群眾支持公安工作的必要路徑。然而,隨著社會多元價值觀的形成,傳統的革命政治動員方式有所式微,發動群眾的效果有所下降。第一,對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整合不夠。隨著國家對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視,優秀傳統文化潛在的治理價值逐漸顯現[12]。但一些公安機關對優秀傳統文化資源整合利用不夠,如存在著對“新鄉賢”引領不夠、對優秀傳統倫理道德和鄉俗民約缺乏法治規范等問題。第二,對普通群眾動員不足。目前,在“壓力型體制”影響下,一些公安機關多體現為體制內的“政治動員”[13],過分依賴上級考核指標單向推進警務工作,無法發揮廣大群眾參與作用。此外,一些動員僅限于少部分熟人關系。如,多對村干部、治安積極分子、信息員等特定人群進行動員,而廣大社區民眾(包括流動人口、網民以及自由職業者等新興群體)并未真正參與進來。第三,對市場、社會力量嵌入度不高。公安工作的根本目的在于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的穩定,市場或社會組織參與公安工作門檻較高,發育不健全,即使通過項目制、發包制等方式參與進來,但因缺乏規范的嵌入融合機制,以及受到政府或公安機關的主導介入,導致市場或社會組織放棄專業標準或采取商業化運行邏輯,嚴重影響市場或社會組織參與公安工作的質量和效果。
隨著“運動式”群眾動員方式式微,以及新時期群眾利益多元、矛盾多元,給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提出了新挑戰。盡管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對革命傳統進行了許多傳承,但是在傳承與發展的深度和效度等方面仍有待加強。第一,傳統工作方法傳承效果不明顯。長期以來,傳統工作方法一直是公安群眾工作的重要方法。目前,這種方法受到不同程度忽視,一些諸如“調查研究”“政治宣傳”等傳統方法傳承不夠,發揮作用的體制機制研究不足,發動群眾效果不明顯。第二,傳統方法與科技手段結合不夠。目前,治理手段正在變得越來越技術化[14],互聯網、大數據、視頻監控等數字化或智能化手段在公安工作中廣泛運用[15-16]。但對于可能侵犯公民隱私或自由等基本權利的警務數據濫用情況[17],缺乏技術應用的法律規制[18]。最大的問題在于現代技術應用與傳統群眾工作方法的結合不深入,需要在強調科技支撐的基礎上,充分融入革命傳統因素。第三,傳統方法與現代法治結合不足。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需要納入法治軌道。目前,傳統群眾工作方法仍存在法治思維不強,法治保障不到位、服務管理不規范、工作隨意性大,侵犯群眾權益等問題,公安群眾工作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仍不明顯。
黨的群眾路線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工作路線,其重要性在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得到初步體現。“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理念貫徹革命始終,是革命實踐和發展的優良傳統。黨的十八大以來,黨的群眾路線迎來了新的歷史機遇,成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制度資源。公安機關的宗旨和屬性決定了新時代公安工作必須堅持和貫徹黨的群眾路線。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的群眾路線的實踐探索和經驗積累具有重要的歷史傳承性,是全面提升新時代公安工作不可或缺的源頭資源,也必將對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帶來持續影響和啟示,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需要在繼承革命傳統基礎上進一步提升優化。
革命歷史經驗表明,實踐黨的群眾路線是革命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新時代公安工作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定貫徹黨的群眾路線。因此,新時代公安機關必須強化宗旨意識,在傳承早期群眾路線內涵目標基礎上,樹立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新理念。一要提升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新認識。新的歷史條件下,公安機關堅定實踐公安工作群眾路線,這是新時代公安工作始終不變的根本遵循。隨著經濟社會結構巨變,政治、制度、社會背景及條件都發生了很大變化。新變化要求新認識,廣大公安民警需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引,增強“四個意識”,堅定 “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深刻理解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的新要求,積極完善群眾矛盾糾紛的多元預防調處化解新機制,不斷加強政治理論和業務能力培訓,強化宗旨意識,提高服務本領。二要把握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新內涵。隨著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的內涵發生了深刻變化。不同的對象因文化、階層、地位及生活習慣對應著不同的社會需求,革命時期旨在奪取政權、解決人民群眾的生存問題,那么新時代是為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重心在于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上。因此,廣大公安民警要適時順應時代變化,轉變工作思路,更新工作方法,提高服務本領,滿足群眾新需求,切實維護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最大利益,全心全意為增強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而努力工作。三要辨識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新對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所依靠的對象主要包括以農民和小資產階級為主體的、廣泛的革命統一戰線力量。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進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新發展階段,主要依靠對象發生很大變化,不僅包括全體社會主義勞動者、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還包括擁護祖國統一和致力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愛國者在內的最廣泛的統一戰線力量。在具體公安實踐中,所依靠的對象不僅有當地居民或農民,還包括當地群眾中的不同階層、不同利益群體、地方優秀傳統治理資源,也包括外來人口、企業、社會組織、網民及自由職業者等治理力量。因此,公安機關要適時關注群眾對象的變化,創新公安群眾工作機制,繼續堅持發展好“楓橋經驗”,充分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依靠群眾,實現更廣泛的群眾參與,推進基層社會治安治理創新。
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搞革命,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主要通過關注農民的生存、生活和社會權力地位確立革命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同樣,新時代公安機關只有切實維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才能確立公安機關的執法權威,進而贏得人民群眾的支持。公安機關作為國家重要的治安行政和刑事司法力量,主要承擔著維護國家安全,維護社會治安秩序,保護公民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合法財產,保護公共財產,預防、制止、懲治違法犯罪等重要任務。在具體公安實踐中,廣大公安民警需要立足本職,忠誠履行好保護人民的職責。一要履行好打擊犯罪職責。針對群眾安全感的突出問題,對涉黑涉惡、涉槍涉爆、暴力恐怖和個人極端暴力犯罪,對盜搶騙、黃賭毒、食藥環等突出違法犯罪進行專項治理,切實維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二要履行好公平正義職責。公平正義是執法司法工作的生命線。廣大公安民警要抓住關鍵環節,加強政治業務學習,自覺接受執法監督,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把打擊犯罪同保障人權、追求效率同實現公正、執法目的同執法形式有機統一起來,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起案件辦理、每一件事情處理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努力實現最佳的法律效果、政治效果和社會效果。三要履行好服務管理職責。針對群眾辦事難、辦事慢、來回跑、不方便等突出問題,借助“楓橋式派出所創建”“一村(格)一警”等基層基礎工作,不斷推出更多高質量的服務舉措,解決好服務群眾“最后一公里”問題,著力讓人民群眾有更多、更直接、更實在的獲得感。總之,公安機關只有在執法、服務、管理等方面做好本職工作,維護好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才能獲得人民群眾對公安機關的理解、認可和支持,最終解決公安機關發動群眾、組織群眾和依靠群眾的動力問題。
黨開辟革命根據地,進行武裝斗爭,奪取革命勝利,一個突出的特征是立足農村和農民,深入挖掘其所蘊含的革命積極因素,進行了最廣泛的革命動員。新時代公安工作更需要打好基層基礎,進行更廣泛的社會動員,以提高基層公安工作社會化水平。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指出,公安機關要堅持和貫徹黨的群眾路線,充分發動群眾、組織群眾、依靠群眾。因此,需要以強基為導向,動員群眾參與,在共建共治共享中推進平安中國建設。一要立足群眾,建立社區群眾自治組織。當前,社區成員流動性、自主性、異質性日益增大,利益多元且資源分散,不利于社區成員維權或社區動員。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指出:實現政府治理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夯實基層社會治理基礎。為了推進公安基層基礎工作,需要在公安機關引導下賦予社區群眾一定權限,在城鄉廣泛建立群眾自治組織,探索群眾參與社區治理機制,放手群眾結合自身需求開展工作,切實維護廣大群眾合法權益。二要立足社區,整合優秀傳統文化治理資源。盡管農村的“土豪劣紳”等封建勢力是中國土地革命重點打擊的對象,但一些優秀的傳統文化、組織及“第三領域”卻起到實際的鄉村治理作用[19]。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指出,“中國之治”要深深根植于歷史文化的土壤,強調“法治、德治、自治相結合”。近年來,國家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日益重視,社區優秀傳統文化資源得到傳承,并蘊含了較大的基層社會治理潛力和價值。為激發優秀傳統文化內在的動力和活力,公安機關需要通過機制完善、法治規范和價值引領等途徑,對社區“新鄉賢”、優秀傳統倫理道德、社會公德、家庭美德、鄉俗民風等傳統文化治理資源進行整合,以充分發揮傳統文化資源的治理功能。三要立足社會,聯合市場和公眾力量。公安機關需要創新體制機制,調動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等主體的積極性,充分發揮社會組織的專業化治理優勢,注重社會公眾、輿論的監督和評估作用,不斷引領社會力量嵌入基層社會治安治理,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構建基層“群眾自治圈”和“社會共治圈”。
兩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開創了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路線,革命發展中充分發動群眾,并且適時創新群眾工作理念和方法,積累了寶貴的群眾路線制度資源。針對當前公安群眾工作方法創新中存在的問題,需要結合革命傳統進行方法創新。一要把政治宣傳與現代科技應用相結合。現代科技應用是推動公安工作創新發展的重要途徑。現代科技擁有數據資源和智慧化治理的優勢,而政治宣傳可以發揮聯系群眾工作優勢,為現代科技提供基層社會支持,提升現代科技治理的精細化水平。例如,河南省提出的“腳板+科技”理念以及“警務智能平臺”“社會治安防控實戰平臺”“三級微信群”等技術創新是政治宣傳與現代科技相結合的生動體現,在基層公安工作中發揮了重大作用。二要把調查研究與現代法治相結合。法治是社會治理方式現代化中體現社會進步的重要標志,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依托。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需要注重法治思維,通過法治支撐規范執法行為,保障群眾權益。調查研究可以充分了解群眾在法治上的新需求,從而推動全社會形成辦事依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用法、化解矛盾靠法的良好法治環境。三要把分類動員與發起新興社會力量相結合。當前,新階層和新群體不斷出現,公安群眾工作只有把握新興組織和公眾的新需求,才能提出有針對性的警務政策。在公安群眾工作實踐中,公安機關要傳承革命時期的分類動員方式,對新興社會力量進行科學分類,探索差異化管理模式,實現精準化服務目標。如河南省S縣公安局探索出“根系延伸工作法”,將群眾劃分成“主根”“次根”“細根”“毛細根”等四個治理根系,是對新興社會力量進行分類管理的有效探索。總之,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要在繼承革命傳統的基礎上,不斷發掘科技、法治、社會等治理優勢,扎根基層,發動群眾,推進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上臺階,探索新時代公安群眾工作的創新發展之路,為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不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