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思考及建議＊

馮文慧，劉成力，蘇加強，鄧利芳，郭澤陽

（蘭州工業研究院，甘肅 蘭州 730000）

1 引言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技的自主性和創新性是增強國家綜合力量的戰略支撐，進入21世紀以來。創新驅動發展已然成為促進全球經濟的必然趨勢，為提高創新系統的整體有效性，進一步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創建新型研發機構也成為國家科技創新發展的重大戰略。新型研發機構是聚焦區域主導產業的技術創新需求，主要從事科學研究、技術創新和研發服務，能夠實現多元化投資、國際化建設、市場化運行和現代化管理的，具有可持續發展能力的獨立法人組織[1]。新型研發機構融合了各類資源，打破傳統研發機構的局限，通過科研、教育、孵化、投資等多元化服務，高度集成微創新體系，打通創新鏈條上的梗阻，彌補創新鴻溝，打破了科技與市場間的“兩張皮”現象。

新型研發機構是促進科技研發與產業經濟結合的新模式，其特點包括以下4個方面：一是投資主體多樣，一般由多方資源組建，組織形式多種多樣，科技資源的投入不局限于一家企業或一家單位，每個投資主體提供不同的資金來源，將投資決策權拆分為多部分，充分發揮金融“源頭活水”作用，克服權力集中所產生的各種弊端；二是現代化治理，普遍實行理事會決策制下的院長負責制，由理事會穩控新型研發機構發展方向，院長主持日常工作，并對理事會負責；三是市場化運營。以市場需求為指引，以科技創新為根基，通過市場來評價科學技術的商業價值，將研發方向與市場需求緊密結合，攻破某些“卡脖子”技術難關，發揮創新驅動的重要作用；四是靈活吸納人才。具有研發能力較強的專家人才團隊，以市場需求設人設崗，廣泛吸收外部創新點，靈活柔性引進高端人才，形成人才集聚強磁場，建設高水平人才高地。

新型研發機構的類型如圖1所示，可根據主導者的不同分為以下3種類型：以政府、企業（行業龍頭企業、科技創新需求企業）、科學帶頭人和科研骨干為主導，聯合不同組織，發揮不同的功能。

圖1 新型研發機構類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新型研發機構更像重視研發投入的企業，也像重視轉化的高校院所，因為企業是創新主體、善經營懂市場，高校科研院所有人才有成果、有知識懂技術，二者聯合便構成了新型研發機構，能夠實現科研、產業、資本的多方對接，是集科學創新、技術轉化、人才培養、金融投資于一體的綜合性科技服務平臺。

新型研發機構有別于傳統研發機構，是研發組織形式改革和突破下的新興產物，在功能維度上，新型研發機構更富多樣性與集聚性，形成了從上游研發創新到下游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全產業鏈多位一體的微創新生態（圖2）。主要可分為以下4個重要功能：一是資源集聚功能。依托新型研發機構的特殊定位，集中國內外高水平科技創新資源，引進培養多批掌握關鍵核心技術且具有較高自主創新能力的科技骨干和科研團隊，鼓勵社會經濟資本投放到科技項目上，提高科技資源利用率；二是協同組織功能。新型研發機構采取市場化運營創新模式，合理縮小了混合組織中各主體間在研發和生產方面存在的固有差異，并將各方資源有效整合，從事以市場需求為目標導向的全鏈條創新活動[2]；三是成果轉化功能。新型研發機構立足于研發但不限于研發，不僅聚焦于產業鏈上游的專業研發，還關注中下游的技術轉化與資源對接，構建專業的技術轉移服務體系，為高校科研院所、企業及個人提供技術轉化、成果評價、金融投資等服務，加速科技成果落地；四是企業孵化功能。鼓勵科研骨干人員以其專業領域的科研技術為重點，以股權為紐帶，創辦民營或混合所有制的獨立法人公司，帶動和培育企業科技眾創空間（孵化器），逐漸孵化成瞪羚獨角獸型企業。

圖2 新型研發機構微創新生態

2 存在問題

截至2020年，全國范圍內官方認定的新型研發機構已超過2 000家，江蘇省認定新型研發機構400多家，廣東省達200多家，福建省達100多家，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第一梯隊規模效應初顯[3]。例如，江蘇省產業技術研究院、中科院深圳先進技術研究院、深圳清華大學研究院等等；另外，新型研發機構已然成為促進區域創新驅動發展和地方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渠道，也是將創新資源從充裕區域向稀缺區域輻射的重要手段。根據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現狀，通過對相關管理政策、機構屬性、發展定位、運行能力以及競爭挑戰等方面的深入分析，發現了其中暴露出的諸多困難和阻礙，新型研發機構健康有序發展依然面臨著諸多的挑戰，現總結當前建設新型研發機構存在問題如下。

2.1 相關管理政策缺失或不完善

2019年9月12日，科技部印發《關于促進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指導意見》的通知（國科發政〔2019〕313號），鼓勵地方建設新型研發機構，并研究制定促進新型研發機構發展的政策措施開展先行先試[4]。據現有公開信息統計，已有24個省及直轄市開展建設新型研發機構，并專門發布了具體支持舉措或管理辦法，但是還有一些省級、市級行政區域未發布相關文件，新型研發機構建設工作缺乏政策支持，各類投資主體合作事宜存在不確定性，具體措施“執行難”。

對于新型研發機構的概念現在還處于一個不明確的狀態，資格要求較為寬松，某些高校的研發平臺或企業的研發部門，如果既承擔研發又有科技服務，就都可以被認定為“新型研發機構”。因此，一些已發布的政策中，本身就對新型研發機構的認定管理條例較為籠統，在“什么是新型研發機構”和“怎樣管理新型研發機構”等問題上存在認知差異，相關部門難以根據指導意見出臺各自監管配套政策，難以統一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監管手段，使得新型研發機構只注重認定指標，忽略了后續監管評價，出現數量多質量低的現象。

2.2 機構屬性和發展定位模糊

由于新型研發機構“組織新”的特殊性，是大學又不完全像大學，是科研機構又不完全像科研機構，是企業又不完全像企業，是事業單位又不完全像事業單位，屬于邊界組織和混合組織，被稱為“四不像”單位[5]。雖然匯聚了多方的優勢，涵蓋了企業、社會組織、事業單位等多種法人屬性，但卻無法在科技創新體系中明確自身的定位，使其在一些制度環境下不受鼓勵。例如，事業單位法人性質的新型研發機構無法在追求市場利潤的同時依然保持事業單位的公益性，企業法人性質的新型研發機構無法在追求收益最大化的同時還能增強政府支持力度，這些無疑都是不可忽視的弊端[6]。

同時，新型研發機構內部管理也存在發展滯后的問題，雖然新型研發機構實行理事會決策制下的院長負責制，但許多機構并沒有發揮這兩個制度聯合治理的優勢，依然停留在傳統科技治理體系，未能合理進行資源配置，反而使投資主體間協作困難，各方的創新要素被擠進一個空間，卻無法有效融合，大大限制了新型研發機構的發展。

2.3 運行能力不足

為緩解科技創新供給與需求間的失衡問題，新型研發機構應時而生。作為國家科技創新發展不可或缺的新興力量，新型研發機構定位較高，旨在打造一個覆蓋全產業鏈一體化的微創新生態，降低不同科技成果產業化過程中不同節點的對接成本，實現“四位一體”（科研、教育、孵化、投資），甚至“五位一體”（基礎研究、應用研發、孵化、投資、人才培養）的功能。然而這種高標準并不是一蹴而就，許多已認定的新型研發機構其實并未達到這種能力，不能在進行產品研發和市場營銷的同時，還能兼顧人才培養和資金引入；忽視了機構的核心能力應該是科技研發，想要囫圇吞下“四位”“五位”，沒有分階段重點發展，導致各方面能力都存在“不夠用”的現象。

另外，受國家和地方出臺各類政策及指標的影響，盲目建設新型研發機構，急于求成并未考慮當地資源優勢和經濟基礎，也未能合理規劃具體實施方案，導致一些新型研發機構擴張迅速，承擔多項科研項目卻缺少人才和資金支持，或者擁有高水平的專家團隊和科研設備卻缺少科研項目，逐漸走向沒落。

2.4 競爭挑戰明顯

近年來，為推動產學研深度融合，全國范圍內興起促進科技與經濟相結合的風潮，不少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積極響應，紛紛建設孵化器、研究院、科技服務平臺，吸引了一大批人才和科技資源，對建設新型研發機構造成較大威脅，在科技項目、科技資金申報等方面必然會產生競爭，在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方面已有的基礎條件和科學成就也會影響新型研發機構的發展。

3 新型研發機構發展建議

3.1 梳理各項措施，進一步完善和細化相關政策

新型研發機構建設現在仍然處于嘗試階段，它不同于其他科研平臺，是在科技創新驅動下產業轉型升級與經濟相結合的新產物，是致力于產業共性技術研發和成果轉化的一種新組織[7]。過去的科技管理方案并不適用于新時代的新型研發機構，急需進一步完善和細化新型研發機構相關政策，針對當前建設工作所面臨的困難，相關部門應該各司其職，分領域、分系統滿足其在科研、經費、人事、認定管理、備案、績效評價等方面的需求，規劃引導新型研發機構健康有序發展，對于某些極具代表性且從事交叉性領域研究的新型研發機構、地方政府重點扶持的新型研發機構及針對區域產業發展急需的新型研發機構，采取一院一策原則，有指向性地靈活監管，賦予新型研發機構一定自主權，“一事一議”全方位布局新型研發機構科技管理政策體系。

3.2 結合當地資源優勢和支柱產業，聚集全省甚至全國資源

新型研發機構承擔著國家創新體系和區域創新活動中的帶頭作用，旨在提高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和重點產業技術水平，搭建科研機構與企業的合作橋梁，打通從“科研-技術-產業”到“產業-技術-科研”的雙回路。為有效解決中國區域創新資源分布嚴重失衡的問題，賦予地方建設新動力、新智慧，新型研發機構的設立應結合當地資源優勢和支柱產業，從當地產業需求入手，明確主要研究方向，引領行業發展，轉化一批能夠解決技術發展難題的高質量科技成果，形成一類能夠體現當地鮮明特色的前沿技術儲備，也可以基于當地產業蓬勃發展的趨勢，適時舉辦專業性較強的交流論壇和科技沙龍。

同時，新型研發機構應打開地域限制，聚集全省甚至全國資源，將成熟的高新技術產業和先進的科研資源從豐裕地區引流至稀缺地區，深化科學技術友好交流，跨區域孵化科技成果，實現互惠互利共發展。在功能定位方面，以省甚至取消前面的地域名稱命名新型研發機構，直接以解決某種國家重大需求、某個前沿科學或者某個行業進行命名，進一步明確新型研發機構前行的目標；在管理機制方面，由多方投資主體共同組建理事會，面向全國公開招聘院長人選，擇優而取，汲取各地英才賦能于新型研發機構；在機構組織方面，根據不同產業領域，在新型研發機構下設各類研究院、研究室、研究中心和功能平臺，對不同的科研項目匹配合適的專家團隊，提高工作效率。

3.3 深入挖掘科技資源，加快培養現有科技平臺發展為新型研發機構

近年來，順應大數據時代下對創新創業的高需求，眾創空間、孵化器、創業園等創新創業組織涌現，為創業者提供了協同創新創業服務空間，但是這類創新創業組織的建設依然面臨著諸多不確定約束和發展瓶頸，具有“自我造血”能力較弱，管理機制死板，市場性發展同質化嚴重等缺點，應該將部分有潛力的眾創空間、孵化器以及高校科研院所在企業建設的科技成果轉化基地、企業在高校科研院所建設的研發機構，均培育發展成為新型研發機構，借助新型研發機構的前瞻性和顛覆性修正這類科技平臺的發展缺陷，不斷進行從0到1的突破，回歸創新創業的本質，實現綜合化、垂直化的科技服務。

3.4 聚焦產業鏈的上下游業務，支持高校、企業聯合組建新型研發機構

注重轉化的高校科研院所也是一種新型研發機構，比如中國科學院西安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搭建了專業從事高新技術產業孵化和創業投資的國家級一站式硬科技創業投資孵化平臺，孵化了西安奇芯光電、睿芯電子等多家科技企業；注重研發的企業更是一種新型研發機構，比如華為的科研力量，據統計，華為內部至少有物理學家800多位，數學家700多位，化學家120多位，基礎研究的專家6 000多位和工程師6萬多位，強大的科研力量支撐著華為走向科技巨頭企業[8]。良性運營的新型研發機構既能解決前端上游的研發又能兼顧后端中下游的轉化，除基礎研究外，凡是只重視前端而未重視后端應用轉化、對未來市場需求和前景不作研究的機構都是在浪費科技資源。高校科研院所需要轉化應用、企業需要引進高層次技術人才增加研發投入和提升研發能力，因此應該大力支持高校、企業聯合組建新型研發機構，結合兩者優勢，以科技研發助力產業發展，以產業發展反哺科技研發，有效彌補各部分短板，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

3.5 政府引導，多方參與，助推新型研發機構良性發展

政府主導的新型研發機構是最常見的類型，有機銜接了體制內和體制外的各類資源，建設前期有政府在政策、資金方面的支持，成長速度快，且在研發合作、招引人才上沒有后顧之憂，具有“雁過拔毛”的優勢。政府作為推進經濟發展的“加速器”，應主動搭建起各方交流合作的橋梁，積極引導社會資本參與建設現代化科技強國，把資金投入科研事業，更好地體現社會資本的科技經濟屬性。政府還應幫助資本樹立起高科技含量良性競爭意識，全力為國家發展、社會發展、科技創新發展服務，避免陷入低科技含量競爭。同時，政府需要發揮“船舵”作用，圍繞“四個面向”，指明研究方向，解決新型研發機構定位不明晰的問題，聯合多方助推新型研發機構良性發展。

3.6 項目合作，強強聯合，助推新型研發機構組建

實體新型研發機構的建成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可采用半實體模式，圍繞攻破“卡脖子”技術，凝練一批頂尖課題，在全國范圍內設立科技項目，實行“揭榜掛帥”“賽馬爭先”制度，推動更多企業和高校科研院所聯合申報項目，在一個市、一個省、甚至跨區域、跨省份組建新型研發機構，積極培養國家科技人員創新意識和創新思維，提振科研單位、企業等創新士氣，勇于為建設創新型國家而奮斗，讓創新在全社會蔚然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