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走出“縣級媒體融合受體制束縛”困境

袁金泉

（江蘇省如東縣融媒體中心，江蘇 如東 226400）

當前，信息科技的迅猛發展和日臻成熟的技術、高智能的設備，給媒體融合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空間和便利條件，從中央到地方，各地媒體融合方興未艾，如火如荼，一個又一個更加富有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和公信力的區域主流媒體集合應運而生。[1]在這一區域主流媒體融合的過程中，有一個特殊的群體，那就是縣級媒體的融合，由于各地經濟社會發展狀況存在一定差異，融媒體建設水平和層次也各不相同，在頂層設計、體制機制、服務功能、人才建設、經營管理以及資金保障等方面，出現了一些不容忽視的突出問題，[2]嚴重制約著縣級媒體融合健康發展。本文對縣級媒體融合的體制問題做一探討。

1.投入不足，制約著縣級媒體融合的廣闊之路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能否做好意識形態工作，事關黨的前途命運，事關國家長治久安，事關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3]在2018年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扎實抓好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更好引導群眾、服務群眾。”[4]

眾所周知，縣級媒體是媒體融合最基層單位，如果把從中央和省市縣媒體融合看成是一座金字塔的話，縣級媒體就是全國媒體融合的“底座”，數量龐大。與中央電視臺、新華社、人民日報等中央級媒體，乃至省市媒體融合不同的是，縣級媒體融合是將傳統的廣播、電視、報紙三大媒體和后來發展的網站進行的大融合。

從國家級媒體融合的實踐來看，根據中共中央印發的《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中央電視臺（中國國際電視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國國際廣播電臺，2019年組建了新的“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作為國務院直屬事業單位，歸口中共中央宣傳部領導。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的主要職責是，宣傳黨的理論和路線方針政策，統籌組織重大宣傳報道，組織廣播電視創作生產，制作和播出廣播電視精品，引導社會熱點，加強和改進輿論監督，推動多媒體融合發展，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等。改革的目的是加強黨對重要輿論陣地的集中建設和管理，增強廣播電視媒體整體實力和競爭力，推動廣播電視媒體、新興媒體融合發展，加快國際傳播能力建設。[5]

同樣，新華社、人民日報的媒體融合，也是在本體制內媒介的融合與拓展。除傳統的文字、圖片信息發布外，強化了大數據、云計算等互聯網前沿技術的投入，拓展了音視頻、直播等平臺，平臺內容形式多樣，從開始的網站、微博、微信到移動客戶端，從網絡直播到新型網絡社區，信息的生成方式、傳播渠道、接收終端等，都在發生巨大變化，資金投入是保障。

而受各地經濟發展的制約，全國大部分縣級媒體融合所需經費缺乏，財政只能保證編制內的人頭經費，而人員培訓、能力提升、設備更新等費用嚴重不足，特別是投向技術設備上的經費，難以滿足信息化、科技化快速發展的需要。這從根本上會制約媒體融合的發展。

比如：新媒體的介入就需要加大設備投入。像《人民日報》最早建立和倡導的融媒體平臺“中央廚房”，打破了過去媒體板塊分割的運作模式，專門設立總編調度中心，建立采編聯動平臺，統籌采訪、編輯和技術力星，實現“一次采集、多元生成、多渠道傳播”的工作格局。[6]“中央廚房”的建立，對于縣級融媒體中心來說，是一筆巨大的投資。再比如，移動直播技術的應用，這與過去的電視直播有著本質的不同。過去，電視直播是通過現場轉播車或者是將信號通過電纜傳輸到節目制作中心，經過處理上傳衛星系統再實時傳輸給受眾。如今，移動直播比衛星直播簡捷，而且擺脫了受天氣、通道等因素的制約，但需要強化移動平臺的建設，構建完善的技術應用體系，購置有線光纖傳播設備、無線微波系統、高清切換臺、中控主機等。當前5G通信網絡開始建設，即將廣泛運用，為適應這一發展，設備更新，重新購置等都需要大量投入。

2.機制不活，采編和技術人員融合難度大

從縣級媒體融合的實踐來看，大部分是新聞部門之間的物理融合。2003年之前，全國各縣級媒體中，報紙有刊號與沒有刊號的并列存在。自2003年中央對縣級報紙清理整頓以來，一些地方雖然撤消了沒有刊號的報社建制，但仍然以“新聞中心”“信息中心”等形式存在，與當地的廣播電視臺仍然分屬兩家新聞單位。在媒體融合之前，各自為戰，你發你的音像視頻新聞，我發我的文字加圖片新聞。建立融媒體中心之后，各地基本上將報社與廣播電視臺合并，在體制上看似融合了，但實質上還是分別采編。

主要原因，一是媒體融合的思路不清晰，沒有頂層設計，對信息化時代的媒體融合認識不足，方法不多；二是采編人員和技術保障人員能力的提升有一個過程；三是硬件設備缺乏保障。

目前，縣級融媒體中心明確要求隸屬黨委序列，與縣級機關其他部門有著相同的性質，參與縣級機關的考核。但從上述分析，我們不難看到，縣級融媒體中心，是原先廣播電視臺、乃至廣電局與報社的大融合，縣級媒體人員性質復雜，有事業編制、企業編制和勞務派遣。甚至一些融媒體中心領導層人員是公務員兼任，這與縣委其他行政部門又有了明顯的本質區別。

縣級融媒體中心，不是行政部門，卻以行政部門的管理模式在運行。其他縣級行政部門人員工資、福利、考核獎金等與辦公、基建、項目等經費都由縣財政預算撥款，不存在創收問題。而融媒體中心，雖然有一部分資金來源于縣財政預算，但僅能保障或者說維持公務員和事業人員的工資福利，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則需要自身創收，通過經營收入來補充，而這一塊占了總收入支出的60%以上，特別是在設備投入上，需要大筆資金的投入才能保障融媒體中心的運轉和發展。

另外，受現行體制的束縛，目前一些融媒體中心機制不活，管理模式還是沿襲著原來的管理體系。在資金使用上，融媒體中心的收支全部列入縣財政統管，獎金、福利和設備采購，必須完成一定的收入指標后，才能申報使用。因受諸多因素的影響，近年來，全國各地縣級媒體賴以生存的廣告收入大幅度降低，要完成既定的創收任務難度較大。有時，既使完成了年度創收任務，因缺乏預算，也不能使用，沒有自主權。在操作層面上，采編人員和技術人員，受編制的影響，出現了同工不同酬的現象。縣級融媒體中心，相當一部分人員是企業編制或者勞務派遣性質，與事業編制人員，在工資、福利等方面存在明顯差異，嚴重挫傷了他們的積極性。在人才招聘上，由于機制不活，難以吸引更多的優秀采編和技術人才。以江蘇省如東縣融媒體中心為例，前后招收過多名主播和攝影記者，但都因不能進入編制，工資收入低下等原因，在工作一段時間后選擇了跳槽離開。而通過正規渠道招收的人員，雖有一定的理論水平，但在實際采編工作中，還不能迅速進入角色。呈現想要的人才進不來、招不進、留不住的尷尬局面。

3.信息科技時代，需打通媒體融合的“最后一公里”

媒體融合已經成為發展的必然趨勢，各地要針對當前體制束縛的問題，切實抓好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打通媒體融合的“最后一公里”，真正融得進、融得好、融得深。

一是打破傳統的管理模式，建立起適應信息科技化新形勢下的融合隊伍。以江蘇省如東縣為例，如東縣融媒體中心建設起步早。2004年，如東縣廣播電視局（臺）與如東日報社進行機構整合，實現三大傳統媒體的“物理融合”；2010年，組建如東縣文化廣電傳媒中心（集團），廣播、電視、報紙等所有媒體機構成為中心內設部門；2011年，成立新媒體部，縣級融媒體中心雛形初步建立；2017年6月，如東縣融媒體中心建設駛上快車道。12月，內設機構更名，部門職能調整，新聞生產與傳播平臺實現“化學融合”。中心（集團）所屬廣播、電視、報紙三大傳統媒體，打破了原來各有自己的采編人員、各有獨立的采編制播新聞生產流程現狀，成立了大采訪部，不再分電視記者、廣播記者、報紙記者，將所有記者歸屬于融媒體采訪部，變傳統媒體記者為融媒體記者，變記者屬于單個媒體平臺所有為各平臺共有，為中心各刊播平臺提供新聞產品。人員全面實行雙向選擇、競爭上崗；2018年年初，按照融合模式全面運行，如東縣融媒體中心初步建成，2019年6月25日正式掛牌，成為江蘇省首批接受驗收，首批獲得《中華人民共和國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的縣級融媒體中心。

二是轉變思想觀念，突出“移動優先”理念。在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融合中，要強化所有記者作為新媒體記者的“第一身份”，所有新聞資源向新媒體匯聚。在媒體融合過程中，以激發內部活力、迸發全員動能為目標，著重在實戰中練兵，在實戰中強兵。新聞生產實行策劃的全員化、采訪的集約化、編輯的專業化、審核的統籌化、制作的精細化、發布的分眾化。為提高全媒體采編人員的能力和水平，采取請進來與走出去等形式，加強融合業務培訓。近年來，如東融媒體中心，先后邀請多名專家、學者前來舉辦專業講座近20場，選派10批50多人次赴上海臺和江蘇臺進行跟班實訓。積極與央視、東方衛視及長三角衛視聯盟等機構合作，常態化開展大型直播、聯合采訪等活動。此外，中心每年都組織不少于4次大型新聞行動，對全體采編從業人員進行業務拉練。

三是謀劃架構，大膽改革，再造媒體融合的生產流程。媒體融合的核心是再造新聞生產流程。如東縣融媒體中心完善體系，確保新的改革肌體的正常運行，成立了總編委員會，下設總編室、融媒體采訪部、新媒體部、廣播部、電視部、報刊部、技術保障播出部一室六部。[7]明確總編委員會及下屬部門工作職責、采編制播各流程工作規范與質量考評細則、總編委員會各部門月度與年度考核辦法、外宣與創優工作獎勵機制等，逐步形成了一套制度體系，以形成適應媒體融合發展的內在要求和新聞生產組織架構，逐步形成了主導策劃、統一采集、分層開發、對標制作、融合發布（多渠道發布）全新的新聞生產流程。總編委員會通過實行每日召開編前會與月度新聞例會制度，牢牢把握輿論導向、及時進行重點宣傳策劃、全力做好過程控制。

四是打破采編人員身份界限，以“實績論英雄”。如東融媒體中心，以人為本，不分行政、事業、企業和勞務派遣人員性質，能者上，庸者下，新聞采編人員定期實行輪崗，培養從業人員全媒體思維和技能，鍛造新時期新聞宣傳精兵。以積分制為核心，多勞多得，不勞不得，制定了科學規范的分類分級分時績效考核機制，憑分數拿薪酬。取消機關事業單位年度目標考核獎，采取月度和年度考核，形成了個人績效獎與崗位系數及履行崗位職責考核結果掛鉤的制度。以優秀員工獎勵提拔、高層次和特崗人才引進為重點，建立了選人用人機制。[8]一名從山東大學畢業的研究生，招聘到中心后，工作勤奮，成績顯著，為留住人才，經組織考察提拔他為中心領導班子成員，并幫助隨同他前來工作的愛人的工作崗位進行了適當的調整。

五是強化支撐，大力拓展文創產業項目。媒體融合發展改革，離不開文化產業的支撐。在傳統廣告收入嚴重下滑的形勢下，如東融媒體中心成立了文化產業經營管理委員會，統領全中心的創收，將原來以媒體平臺獨立運作的產業管理體制，探索調整為條塊結合、統分結合、過程控制、目標管理的經營方式，重組經營管理體系和組織架構，推動經營管理升級。在鞏固傳統廣告創收的同時，大力拓展文創產業項目，加強了廣電+服務、政務、商務以及廣電+活動等各類新型產業項目的開發和嘗試。[9]廣播、電視、微信等各類直播性節目與經營活動異軍突起，不斷創造10萬+移動收視奇跡，文化創意產業觸角迅速延伸，政務合作類經營態勢良好，商務類廣告企穩攀升，顯示出強有力的后勁和市場競爭力。近年來，如東融媒體中心先后投入資金4700多萬元實施融媒體指揮中心、廣播電視塔、電視演播室（大屏）、廣播電視播出機房、高清頻道建設等多個重大項目，為新聞產品高質量產出提供了優質的資源、技術、環境保障。

結語

綜上所述，融媒體時代，“縣級媒體融合受體制束縛”的問題亟待解決，需要當地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從頂層設計開始謀劃今后的發展之路；需要各縣級融媒體中心的自身努力，尋求突破之路。只有這樣，縣級融媒體中心才能走上健康、高質量發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