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行的化學成分、藥理作用及臨床應用研究進展

金 杰 肖 湘

作者單位：本溪市中醫院藥劑科，遼寧本溪 117080

王不留行是一種常見的中藥材，為麥藍菜成熟后干燥的種子，又名不留行、禁宮花、奶米、王不流行、金剪刀草、麥藍子、王牡牛、大麥牛等。麥藍菜在亞洲、歐洲等地區均有分布，在我國除華南以外各地均有生長，主產于華北及東北等地。《本草綱目》有記載“苗高一尺二，三、四月開小花如鐸鈴狀，紅白色，結實如燈籠草子，殼有五棱，殼內包一實，大如豆，實內細子，大如菘子，生白熟黑”。王不留行味微澀苦，性平；入肝、胃經。功效主治活血通經、下乳消腫、利尿通淋，臨床主要用于婦女痛經閉經、乳汁不下、乳癰腫痛、淋證澀痛等疾病[1]。王不留行所含化學成分種類多樣，包括揮發油、黃酮苷、環肽、皂苷等，具有抗腫瘤、促進乳汁分泌、抑菌抗炎、抗氧化等藥理作用，廣泛應用于臨床。本文對于近年來國內外有關王不留行的化學成分、藥理作用及臨床應用研究進展進行整理歸納，以便未來對該植物進行更好研究及開發。

1 王不留行的化學成分

1.1 黃酮苷類化合物

黃酮苷類化合物是王不留行中的重要化學成分，最早由蘇聯學者在研究中獲取[2]，現已從王不留行中分離得到的黃酮苷類化合物至少有6 種，分別為王不留行黃酮苷及黃酮苷E、黃酮苷F、異牡荊素-2＂-O-阿拉伯糖苷、肥皂草苷、牡荊素等。周國洪[3]首次從王不留行中提取出肥皂草苷、牡荊素、黃酮苷E、黃酮苷F 等4 種化學物質。桑勝民等[4]從王不留行中首次提取出洋芹素-6-C-阿拉伯糖-葡萄糖甙、洋芹素-6-C-雙葡萄糖苷。而李娜等[5]研究了燙王不留行的有效成分，結果顯示經過燙法炮制后的王不留行黃酮苷含量均在1.7%以上。此外，外國學者在石竹科麥藍菜的莖中分得的3 種黃酮類化合物，分別為8-dihydroxy-3,5-dimethoxy-9H-xanthen-9-one、Vaccaxanthone、Sapxanthone[6-7]。

1.2 環肽類化合物

日本學者從王不留行中分得7 個環肽化學物質[8]，我國學者桑勝民等[9]應用石油醚、乙醇、二氯甲烷、乙酸乙酯、正丁醇等相關物質對王不留行進行處理，得到一種新的環肽類物質。直至目前已從王不留行中分離得到了8 個環肽，分別為王不留行環肽A～H[10]。

1.3 揮發油類化合物

目前，研究已從王不留行中提取揮發油成分73種[11]。付起鳳等[12]采用水蒸氣蒸餾法提取王不留行揮發油，并利用氣相色譜-質譜聯用技術對揮發油進行分離鑒定，得到45 種揮發油化合物，其中主要成分為豆蔻酸、亞油酸、油酸酰胺、2,2'-亞甲基雙-（4-甲基-6-叔丁基苯酚）、5-甲基-2-糠基呋喃、反式-9-十八（碳）烯酸等，其成分復雜多樣但單一成分含量較低。蔡瑾瑾和陳璐[13]將王不留行進行炒制后對揮發油進行氣相色譜-質譜聯用技術分析，可提取到亞油酸甲酯、油酸甲酯、棕櫚酸甲酯等相關化合物，并且得出結論：炒制后相比炒制前王不留行的揮發油成分組成變化不大，脂肪油的提取率會有所上升，質量分數最高的飽和脂肪酸為棕櫚酸。馮旭等[14]的研究從王不留行揮發油中共分出65 個組分，主要為烷烴、烯烴、酚、醇、酮、酯及酰胺等成分，其中烷烴類及酰胺類化合物占70.69%。

1.4 皂苷類化合物

王不留行種子含有多種皂甙，目前已知的有27 種，其母核結構為五環三萜的齊墩果烷型或其的變形。Sang 等[15]發現皂苷包括 segetoside B-I、K-L、VaccegosideB-C、VaccarisideA-E、Vaccaroside A-I 以及dianoside G 等，并且在研究中發現王不留行皂苷用2%硫酸水解得王不留行次皂苷，王不留行次皂苷再經酸水解得絲石竹皂苷元[16]。

1.5 其他

除以上4 類化學物質以外，有學者在研究王不留行的過程中還發現很多其他種類的化學物質。李娜等[17]在研究炒王不留行的實驗中首次從中分離得到（2S）-N，N，N-三甲基色氨酸內銨鹽；胡金陵等[18]采用了多種色譜方法對王不留行醇提取物的正丁醇部位進行了化學成分的研究，從中分離首次得到了腺苷以及腺嘌呤；周國洪[3]首次從王不留行中提取出鳥苷以及蔗糖。

2 王不留行的藥理作用

2.1 雌激素樣活性

在孟海洋等[19]的動物實驗中發現，王不留行可通過轉錄和翻譯水平調節泌乳基因表達方式，達到和雌激素、泌乳素相似的作用。賴建彬等[20]的研究發現，王不留行水提取物可增加兔泌乳量，且與藥量成一定的量效關系。王不留行增乳活性單體成分鄰苯二甲酸二丁酯可顯著提高β-酪蛋白的表達以及乳糖的分泌[21]。王不留行中環肽類化合物有雌激素樣作用，而黃酮類、皂苷類成分又可以通過促進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和乳蛋白合成信號因子、泌乳素受體以及雌激素受體的表達等方式促進泌乳。

2.2 抗腫瘤活性，抑制血管生成

血管生成指的是組織利用既存血管產生新血管的過程。新血管生成是腫瘤生長和擴散的必要條件，而抗血管生成是限制腫瘤生長和防止轉移的有效策略，因此抑制血管內皮細胞的增殖和雞胚絨毛尿囊膜血管生成，即可在一定程度上達到抗腫瘤的目的。花慧等[22]以血管內皮細胞磺酰羅丹明B（SRB）實驗和雞胚絨毛尿囊膜（CAM）實驗為模型，采用樹脂吸附、萃取、反相中壓層析等手段對王不留行進行系統提取分離純化，得到王不留行環肽A、E 化合物，實驗結果表明兩者有較強抑制血管內皮細胞增殖和雞胚絨毛尿囊膜血管生成。馮磊等[23]的研究發現王不留行的提取物能顯著抑制血管內皮細胞體外增殖與遷移，同時還能抑制血管新生。牟睿宇等[24]通過網絡藥理學篩選王不留行的活性成分及治療前列腺腫瘤的潛在作用靶點，從王不留行中篩選出活性成分4 個，作用靶標91 個，得出結論王不留行治療前列腺腫瘤可能涉及TP53、AKT1、CASP3、JUN、MYC、VEGFA 等靶標，而TP53 正是一個經典的腫瘤抑制基因。

2.3 抗炎、抗氧化作用

袁德俊等[25]采用小鼠巨噬細胞作為實驗載體，采用H2O2誘導小鼠巨噬細胞作為體外氧化損傷模型，探討王不留行醇提取物抗炎抗氧化活性，結果表明給予王不留行醇提取物干預后，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白細胞介素-1β（IL-1β）及白細胞介素-6（IL-6）mRNA 轉錄和蛋白表達水平顯著下調，表明王不留行具有抗炎活性。進一步研究發現在給予王不留行醇提取物后，細胞中過氧化氫酶（CAT）、超氧化物歧化酶（SOD）和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SH-PX）活性明顯提高，同時MDA 水平顯著降低，說明王不留行醇提取物可提高抗氧化酶活性，抑制脂質過氧化反應。

2.4 調節血管平滑肌作用

牛彩琴等[26]、敬華娥等[27]研究了王不留行水煎劑對于家兔離體主動脈平滑肌標本的舒張作用機制，發現不同劑量水煎劑可以使去甲腎上腺素預收縮的血管明顯舒張。此外，觀察王不留行水煎劑對大鼠子宮平滑肌離體肌條發現，給予王不留行水煎劑能增強肌條收縮波的振幅、持續時間、面積和頻率，并有量效依賴性。

2.5 抗凝作用

于澎等[28]在研究王不留行藥理作用時發現，王不留行可降低大鼠全血黏度的低、中、高切值，延長凝血時間。張艷玲[29]利用各種柱色譜技術從王不留行抑制活化的凝血因子Xa（FXa）的活性部位中分離純化了13 個化合物，利用波譜技術分別鑒定出13 個化合物，再對各單體化合物進行了FXa 抑制率測定后發現絲石竹酸和王不留行環肽A 對FXa 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3 王不留行的臨床應用

3.1 催乳、通乳

《本草綱目》中有記載：“穿山甲、王不留，婦人服之乳長流”。催乳為王不留行的主要功效。石寶明[30]選用妊娠大鼠分為基礎對照組及中藥（王不留行、黃芪、益母草）試驗組，其中試驗組中添加1%王不留行中藥成分，檢測分娩母鼠血清各激素水平，結果表明王不留行顯著提高了泌乳中后期母鼠的泌乳量，同時可提高生長激素、胰島素樣生長因子-1和催乳素水平。周秋芳等[31]采用王不留行煎服結合按摩催乳的方法治療產后缺乳，試驗分為王不留行結合乳房按摩催乳（試驗組）、單純王不留行中藥催乳（對照Ⅰ組）、單純乳房按摩催乳（對照Ⅱ組），結果表明試驗組治療有效率達85.71%，明顯高于對照Ⅰ組44.64%及對照Ⅱ組39.29%，提示王留不行可以起到促進乳汁分泌，緩解乳房脹痛等作用。

3.2 調經、調孕

鐘紫英和方煉砂[32]按照隨機對照原則納入慢性盆腔炎（脾虛濕瘀證）患者98 例，觀察組采用王不留行籽壓耳穴聯合盆炎康復湯保留灌腸治療，對照組采用口服婦科千金片治療以評價觀察組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結果顯示觀察組臨床有效率顯著高于對照組，可明顯改善患者下腹疼痛、月經紊亂等不適癥狀。喬溪瑩和鄭虎占[33]專家治療輸卵管阻塞經驗性選用王不留行，聯合皂角刺、路路通三藥合用，以求通經達絡之目的。

3.3 抗炎、抗感染

談小林等[34]納入氣滯血瘀型慢性前列腺炎患者，應用王不留行湯和脈血康膠囊聯合方治療患者與單純西藥治療患者相比較，治療結束后比較兩組治療效果和慢性前列腺炎癥狀量表評分，結果顯示聯合組患者評分明顯低于常規組，且治療有效率明顯高于常規組，提示聯合使用王不留行湯和脈血康膠囊治療氣滯血瘀型慢性前列腺炎臨床效果確切。陳智萍[35]應用炒王不留行研末，用芝麻油現調成糊狀，敷于帶狀皰疹患處用紗布包扎，每日換藥1 次，所納入19 例患者全部治愈，獲得良效。廖政梅和黎捍華[36]將中藥王不留行碾成細粉，敷于橈骨莖突狹窄性腱鞘炎患者的痛點處，并3 次/d 對痛點和陽溪穴進行按摩，隔日換藥，一般不超過兩周即可痊愈。

3.4 抗癌、抗腫瘤

劉文佳等[37]運用中藥系統藥理學技術平臺對王不留行、山慈菇的主要成分及作用靶基因進行篩選挖掘，結果顯示兩者共包括6 個有效成分，對應靶點116 個，富集出生物過程147 條、信號通路66 條，得出結論王不留行和山慈菇可通過抑制體內血管生成、炎癥介質釋放來抑制腫瘤的生長發育。巫云立和項鐘明[38]在擬方中常選用王不留行，采用中西醫結合方法治療晚期肺癌患者，可明顯改善患者臨床癥狀，從而提升患者生命質量，延長生存期。夏明星等[39]的研究發現，王不留行提取物能明顯抑制內皮細胞增殖、遷移及黏附，一定程度上抑制血管的生成，達到控制腫瘤的目的。

3.5 其他作用

王不留行籽有通經行血的功效，按照耳針的理論，醫者常取王不留行籽貼于耳內進行耳穴壓豆療法，可醫治各種病證，既安全又有效。目前報道的耳穴壓豆療法可治療的病證很多，如糖尿病、高血壓、頑固性失眠、便秘、惡心嘔吐、鼻炎、慢性阻塞性肺病、癌痛、痛經、阿爾茨海默病等[40-50]。

綜上所述，王不留行化學成分龐雜，藥理作用呈多樣性，主要具有促進乳汁分泌、抑制腫瘤細胞、抗炎抗氧化、抗凝等作用，應用于臨床可針對性治療多種病證，如缺乳、腫瘤、感染疾病、慢性病等，臨床評價安全有效，極具研究價值，在應用時廉價、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