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桉樹人工林延長輪伐期效益分析及可行性策略

羅 梅 向晉含

(1 中國林業集團有限公司 北京 100084； 2 重慶市林業投資開發有限責任公司 重慶 401121)

培育符合經營目的林木的周期，稱為輪伐期。針對人工林種植，確定合理輪伐期是實現森林經營計劃和目標的重要保障。世界各國確定桉樹人工林輪伐期主要依據于培育目標、國情和林情。我國桉樹輪伐期一般為5～7 a ，短則 3～4 a[1]；在巴西桉樹紙漿材林輪伐期為7～14 a，大徑材林通常為20～27 a，薪炭林4 a；澳大利亞桉樹大徑材林輪伐期一般定為20～25 a，紙漿材林8～14 a[2]；印度桉樹用材林輪伐期一般為6～10 a，薪炭林為4 a[3-4]。可見，我國桉樹人工林輪伐期相較桉樹種植技術較為發達的巴西、澳大利亞等國家明顯偏短。以桉樹種植面積較大的廣西壯族自治區為例，其桉樹人工林輪伐期以5～6 a居多，大徑材產出比例低，難以滿足實木家具、人造板制造等領域對桉樹大徑材的需求，影響桉樹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的發揮。本文將分析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的經濟、生態和社會效益，提出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的可行性策略，以期為桉樹人工林科學培育提供參考。

1 廣西桉樹人工林培育現狀

我國在19世紀90年代開始引進桉樹[5]，當前種植面積已居于世界前列，主要種植在南方的兩廣地區以及滇閩川瓊等省，其中種植面積最大的為廣西壯族自治區[6]。廣西地處亞熱帶氣候區，水熱條件較好，林木能全年生長，綜合生長率是全國平均水平的2～3倍。由于近20年大力推行大規模的桉樹人工林種植，有效提升了廣西森林蓄積量和木材供應量。《中國林業和草原統計年鑒(2019)》顯示，廣西木材產量3 500萬m3，接近全國木材總產量10 046萬 m3的35%，而其林業用地面積僅約占全國的5%。桉樹用途廣泛，木材可用于家具、人造板、紙漿制造，樹枝和樹皮可用于提煉橡膠、桉樹油等化工原料。桉樹產業作為廣西最重要的民生產業之一，推動了廣西經濟社會和全國桉樹產業的全面進步和可持續發展[7-8]。近幾年，由于小徑級桉木價格波動，短周期桉樹種植經濟效益歷經起伏。種植區域部分民眾錯誤認識桉樹人工林的生態效益，認為其對土壤、水資源、物種多樣性極具破壞力，從而對桉樹人工林種植抱有抵觸情緒。究其原因，這與桉樹種植方式不科學和采伐周期過短有較大關系，從而難以維持桉樹人工林生態系統的可持續和穩定性。對部分桉樹人工林延長輪伐期，著重培育中大徑材，不僅契合國家儲備林的培育理念，同時也能提升桉樹經濟、社會和生態效益，促進桉樹人工林健康可持續發展。

2 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效益分析

2.1 經濟效益

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迅速，對木材需求大，但自產林木難以滿足現有需要，木材對外依存度超過50%，特別是大徑材緊缺較為嚴重。我國常用的大徑材源自珍貴硬木如橡木、紅松等，培育周期通常在30 a以上，很難短時間通過定向培育緩解大徑材短缺。隨著對林木利用的認識加深，人工林經營已從過去的簡單粗放向集約化、規模化、精細化方向轉變，注重木材產量轉向多目標多功能森林經營。增大林木產量和提高木材質量已逐漸成為森林經營追求的目標，部分人工林經營為提升木材經濟價值和效益，在森林經營中力求培育大徑級優質木材，以便獲得較好的經濟價值[9]。近年來，相關學者對培育大徑材桉樹人工林探討較多，從材積生長、經濟效益等方面做了大量研究，分析了大徑材桉樹人工林培育的前景，為延長輪伐期提供了理論依據。

黃寶榴[10]以9年生桉樹人工林為研究對象，分析表明桉樹培育財務狀況良好，內部收益率遠高于行業基準收益率，具有較大的盈利空間；盧嬋江等[11]分析了7 a、13 a、21 a共3個輪伐期的巨尾桉人工林經濟效益，研究表明巨尾桉人工林的胸徑、樹高和蓄積隨輪伐期的延長均增長明顯，內部收益率在第13年開始趨近峰值；施福軍等[12]通過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降低造林撫育頻率和強度，研究了輪伐期延長后桉樹人工林的生長規律和經濟效益，論證了在培育后期中大徑材林仍能維持材積的高速增長，15年生桉樹人工林經營效益可觀；騰晶晶[13]研究了巨尾桉人工林輪伐期分別為5 a、6 a、7 a的營林成本以及蓄積量和出材量，分析表明蓄積量、出材量伴隨輪伐期延長而持續增長，經濟收益穩步增加，且營林成本不顯著提高；廣西壯族自治區國有七坡林場經營成果顯示，經營10 a的長周期桉樹比經營2輪5 a的短周期桉樹增收近1倍，該林場20年生大花序桉銷售價格約4 000元/m3，單株售價則遠超短周期速豐桉[14]。

2.2 生態效益

作為重要的用材林樹種，桉樹具有顯著的經濟效益，其生態重要性主要體現在國土綠化、涵水保土、凈化空氣等方面[15]。但近10年來，由于種植經營方式不合理、種植規模迅速膨脹，桉樹人工林在社會上引發了較大的爭論。因輪伐期短、耗肥量大且速度快，短時間內造成了對土壤營養元素的大量消耗，嚴重耗費人工林地力，不少專家將桉樹人工林稱為“耗肥機”。此外，因桉樹本身需要大量水分支撐快速生長，且桉樹人工林擴張迅速，而被稱為“抽水機”[16]；再加上桉樹林中動植物數量較少，品種較為單一，導致其森林多樣性匱乏。但事實上，造成桉樹林地力下降的主因是不科學的經營措施(全墾、連栽、短周期)，致使林地消耗大量土壤肥力和水分，動植物的生存環境惡化，而普遍采用的短周期(6 a)經營模式，物種多樣性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到原有水平[17]。研究表明，恢復桉樹林物種多樣性需要采取種植混交林、延長輪伐期或改變經營目的等多種營林手段[18]。目前延長人工林輪伐期已成為強化生態環境治理、響應氣候變化和生態建設需求的有效舉措[9, 19]，并可降低林木采伐種植培育對土地的擾動，減少水土流失，有利于恢復地力和提升生物多樣性水平，促進大規模純林朝混交、復層林方向發展，建立可持續發展的桉樹培育體系；同時，土壤養分在桉樹林連續生長5 a后，可伴隨林木增長逐漸歸還[14]。

2.3 社會效益

桉樹人工林用少量的林地為全國提供了大量的木材，是解決我國木材緊缺矛盾的重要速生豐產林，有力支持了全面停止天然林商業性采伐的國家戰略決策，間接保護了天然林和生態林，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有重要貢獻[20]。桉樹產業是重要的民生林業，從種苗繁育、造林營林、林木采伐、集材運輸到加工利用等生產流程，均可為當地林農能提供較多的勞動崗位，解決農村富余人口的就業問題[20-21]。利用廣西地區豐富的光、熱、水資源和桉樹速生性的優勢，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可為生產生活提供大量急需的大徑級木材，推動木材加工、家具制造等產業進步，促進桉樹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減輕對進口大徑材的依賴，維護木材戰略安全。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合理利用林地資源，對森林資源結構進行優化調整，創新桉樹大徑材人工林培育模式，能進一步提高桉樹單產效益、促使林農增收致富、提升森林科學培育技能、助力鞏固脫貧攻堅成果、推動鄉村振興事業的發展。

3 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可行性策略

通過科學的營林措施將部分桉樹純林調整為中長周期復層、異齡、混交林，可逐步轉變林木經營方式朝健康穩定可持續方向發展，在促進經濟效益增長的同時，實現森林高質量培育[14]。促使桉樹林培育逐漸改為短、中、長周期共存的模式，可提高桉樹人工林科學經營水平。由于我國對大徑材需求迫切，因此需強化對大徑材培育技術的研究，將中大徑材定向培育確定為桉樹人工林發展的重要方向[22]。此外，適當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一方面能增加桉樹林生態系統穩定性和生態環境效益，另一方面也能促進以中大徑材為原料的高附加值加工行業的發展[23]。針對廣西桉樹人工林的種植現狀，需要林業主管部門、金融機構、林業類國企、國有林場、林農等共同努力，推動實施桉樹人工林延長輪伐期策略，確保桉樹種植利益的最大化。

3.1 金融機構強化桉樹人工林認知，適當延長涉林貸款期限

我國桉樹栽種在南方地區。目前，我國南方90%的林業用地為集體林地[24]。桉樹經營者80%以上為小戶種植者，缺乏資金、技術研發和推廣實力，影響了我國現代化桉樹培育技術和體系的發展[5]，也使延長桉樹人工林輪伐期遭遇較大阻力。目前，廣西部分林農種植桉樹人工林的輪伐期短至3～4 a，一方面是林農的知識水平有限，沒有認識到延長輪伐期能獲得更大的經濟利益，同時也能減少對林地的擾動，有利于生態效益的發揮；另一方面大部分林農對桉樹人工林種植缺乏長遠規劃，資金量小且融資成本較高，現有資金難以支持延長輪伐期，造林初見成效后急于采伐以回籠資金。因此，金融機構應強化對林業種植行業規律的認識，對經濟效益較好且具備較大生態價值的桉樹人工林種植項目適當延長貸款期限，在貸款期限和融資成本方面給予林農更多優惠，能較大程度促進桉樹人工林科學培育和經營。對于具備一定實力的國企和國有林場，更需要根據建設單位自身的資信情況合理給予貸款優惠條件。鑒于延長桉樹輪伐期導致林木生長周期變長，以及林業種植項目季節性強、勞動強度高、收益變數大等特點，建議金融機構在可行的范圍內簡化貸款手續，盡量提供長期低息貸款。

3.2 林業主管部門澄清桉樹種植諸多誤解，加大延長輪伐期宣傳工作

近年民眾關于桉樹種植影響環境有諸多誤解，桉樹種植利弊的分析已從學者間的學術討論，逐步延伸演變至學術界甚至全社會的爭論。由于桉樹種植各方爭辯激烈，致使國內不少地方政府或部門出臺了“限桉”“禁桉”文件，制約了我國桉樹產業發展[20]，也使桉樹健康穩定經營的重要性逐步凸顯。廣西壯族自治區林業局目前對于現有桉樹林也提出了整合改造的要求，目的在于規范經營行為，通過種植方式的科學化提高桉樹人工林對生態的貢獻度。各級林業主管部門應加強桉樹人工林科學經營的宣傳力度，正確引導社會輿論，盡量改變種植戶短視及落后的經營理念。

3.3 相關國企、國有林場率先延長輪伐期，作好桉樹科學經營示范

林業是生態文明建設的主體，既是一項重要的公益事業，又是一項重要的基礎產業，擔負著生產生態產品、維護生態安全的重要職責。相關國企以及國有林場是林業種植的中堅力量，在林業種植項目上獲取貼息貸款和各類生態補助補貼相較于一般個體經營和種植農戶更為容易，且經濟和技術實力雄厚，可以在適宜地力條件下延長部分桉樹人工林輪伐期，比較延長輪伐期前后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為科學延長桉樹人工林做出示范效應。中大徑級用材林具備較好的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但由于培育周期長，早期投資較大，存在遭受自然災害、病蟲害等不確定因素影響，增加了經營風險，一定程度打擊了林農的培育積極性。相關國企和國有林場可幫助村民集體成立林業合作社，從技術、人才、資金等方面給予支持，充分調動林農積極性，開展延長輪伐期示范試點項目。此外，相關國企和國有林場憑借較為強大的資金和技術力量，集中收儲集體林地，擴大經營規模，有利于先進技術和林業機械化的應用，可降低生產成本，為延長輪伐期提供有力條件；林農將集體林地使用權和經營權轉讓，獲得土地收益的同時為林木培育經營提供勞動力服務，也可就地解決就業問題，如能在種植項目收益中獲取分紅，則更能支持桉樹人工林延長輪伐期。

4 結語

廣西桉樹人工林的快速發展有效緩解了全國木材供需矛盾，提高了國家木材生產安全，為增強國內木材供給作出了突出貢獻。通過增加長周期的大中徑材規模，能增強桉樹人工林的土壤肥力，增加林下生物多樣性，促進桉樹林地健康穩定和可持續經營。此外，延長輪伐期作為桉樹人工林科學經營重要一環，可以減少對土地的頻繁擾動，降低勞作強度，以應對未來農村勞動力普遍不足的趨勢；同時，配合其他可持續經營措施，可有效提高桉樹人工林產量和質量，產生更高的經濟、生態和社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