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的問候

□霍壽喜

“昨夜今晨四場全看了？”

“全看了，踢得真不錯！就是人有點兒困，想睡覺。”

起初，準確地說，是卡塔爾世界杯開賽后的前十天，每天上午，我和單位幾位球迷同事碰面，差不多都是這樣以“問球”代替禮節性的問候。如果公事不太急的話，接下來是一定要侃一會兒“賽況”的。侃球的地點也不一定是辦公室——有時在大門口，有時在走廊里，有時甚至是在廁所里。世界杯的精彩場面和“花絮”，讓我們這些球迷手舞足蹈；世界杯賽場的“硝煙”，似乎也能排斥廁所里的異味。套用一句流行歌詞：“最是忘情球迷心”啊。

評論昨夜今晨的賽事，是我們侃球的重要內容。其中，幾支歐美老牌強隊的命運，更是我們關注的焦點。阿根廷和德國隊這兩支世界杯冠軍球隊被兩支亞洲球隊逆轉，上屆亞軍克羅地亞隊和東道主也命懸一線。幾場大比分、進球多的比賽最令我們津津樂道。西班牙隊怎么那么厲害，首戰就踢了個7比0，英格蘭隊也露出冠軍相，令我們有點傷心的是阿根廷和德國，先進一個球，反而被沙特和日本逆轉了——不出預料的話，本屆世界杯會有亞洲或非洲的球隊殺入八強。當然，最令人失望的還是卡塔爾，創東道主揭幕戰一大恥辱（之前東道主在揭幕戰中從沒輸過球）。法國隊很穩健，顯然是想打破“衛冕冠軍小組出局”的魔咒。有人預測南美球隊將最終奪冠，但小組賽似乎還看不出來。

盡管因卡塔爾世界杯而興奮和遺憾，但上班還是不能遲到早退的——畢竟世界杯不能為一家老小謀飯吃。

我供職的是一家事業單位，實行的是行政班和輪流值班兩種作息制度。若遇上正在值班的球迷同事，侃球就得當心一點了。周二深夜，我觀看了日本隊擊敗德國隊的直播，非常激動，到了單位還余興未消，一進辦公樓走廊就和兩名眼睛也熬得通紅的年輕同事侃這場球，我為德國人的射門效率而嘆息，同事則狂贊日本主帥的神奇換人！聊興正濃時，正在業務大廳履職的值班員小馬生氣了：“喂，聲音小一點行不行，你們也得考慮一下值班球迷的情緒吧？”

突然被訓，卻不能反駁，因為確實是我們幾個理虧。

原來，年底了，上面布置的業務量加大，值班員必須在值班室睡覺，而值班室是不允許看足球比賽的。逢上誰值班，漏了幾場球，只能通過白天的實況錄像（手機央視頻里就有）來彌補。而看錄像前，是不能預先知道結果的。倘哪位看了“現場直播”的同事，一不小心（或者是“別有用心”）將球賽結果全侃出來，值班員沒準會吹胡子瞪眼，甚至會說些難聽的話。想想也能理解，足球嘛，要的就是那種懸念。偏偏我那天嘴巴不嚴（其實也是“激情”流露），漏出了“德國隊輸球”的信息，我當然要向小馬賠禮道歉。

“昨晚比賽看了沒有？”

“因為值班而沒看，不過，你千萬別告訴我比賽結果。”

后來的“一問一答”，常常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