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社會工作介入校園欺負問題的思考

吳 軍

(江蘇省司法警官高等職業學校，江蘇 鎮江 212008)

近年來，校園欺負問題已經成為社會心理學和學校社會工作研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領域。通過文獻檢索，筆者發現關于中小學生的欺負行為現象的原因、危害、理論解釋和干預對策方面的研究成果，但關于職業學校新生欺負行為的研究很少。由于國家考試招錄政策的變化，職業學校新招錄的生源質量有所降低，在學校的日常管理中，職業院校新生中的欺負現象時常發生，給學校的管理和教育帶來了新挑戰。本文參照Olweus欺負問卷和張文新的相關研究，自編高職新生欺負行為問卷，對某職業學校500名一年級新生，以班級為單位，問卷調查(匿名)和部分受欺凌學生實地訪談，共收回有效問卷475份，其中男生270名，女生205名；就問卷調查的數據，運用spss22.0操作軟件，從校園欺負的類型、欺負的方式以及當事學生受欺負之后的反應等方面對調查結果進行了描述研究和定量的統計分析。

一、校園欺負

(一)校園欺負的內涵

欺負，一般意義上是指人際互動中故意的侵犯行為，其中一方在該互動模式中反復攻擊不容易反擊和防護自己的互動對象。校園欺負行為(school bullying)是發生于學生之間力量相對較強一方對力量相對較弱一方施加的一種故意侵犯行為，包括言語方面的攻擊或肢體方面的欺壓、人際互動中的抗拒及排擠，也有可能是類似性騷擾般的談論對別人的性或身體部位的嘲諷、評論或譏笑。挪威學者Dan Olweus認為校園欺負是一名學生長時間并且重復的暴露于一個多個學生主導的負面霸凌行為之下，這種現象并非偶發事件，而是長期且多發性事件。綜上所述，不難發現，校園欺負行為與其他社會互動形式相比具有三個最為顯著的特征，其一，未受激惹性。其二，重復發生性，即一個學生長期重復被一個或者多個學生欺負或騷擾，甚至被鎖定為霸凌對象。其三，校園欺負者和受欺負者之間在力量上具有不均衡性，比如個體身體狀況、年齡大小和能力等。

(二)校園欺負現狀

1.校園欺負卷入情況

對于校園欺負卷入情況，根據遭遇校園欺負或受欺負的次數；遭受或實施欺負行為的場合；應對校園欺負，比如自己收到欺負會采取的反應、同學受欺負自己如何應對以及相應的感受等設計4個封閉式問題和1個開放式問題。其中，問題一本學期參與欺負或者受欺負的次數方面，分別為沒有發生過(未卷入)、只發生過一兩次、大約一周一次、一周好幾次四種情況。據問卷結果統計，總體中有9%的高職新生卷入了被欺負或欺負。

表1 欺負或受欺負卷入狀況[n(%)]

2.校園欺負的類型

校園欺負是指校園中受到外界因素對于受害者本人給予肉體上或是精神上的傷害。問卷中共列舉了9種受欺負或者欺負的狀態，即本學期未受過欺負(未卷入)，8種欺負方式按照發生的頻次依次為被侮辱(嘲笑或辱罵)、起外號、集體活動排斥、被散布謠言、毆打(打、踢、推、撞)、威脅、被拿走或破壞個人財物、被勒索錢財。統計數據說明職校生的欺負方式以心理傷害為主、生理傷害次之，具有一定的“隱蔽性”。

表2 欺負或受欺負方式[n(%)]

3.校園欺負的原因分析

在對38名經歷校園欺負學員深度訪談，并與相關學生和老師交流之后，筆者總結出當前高職院校新生校園欺負問題滋生的主要原因，根據調查問卷學生填涂答案的頻數，結果如下表：

表3 校園欺負原因

從表3不難看出，造成校園欺負的原因具有多樣性，個體內在生理、心理因素和外在文化環境以及監管等多方面因素有關，其中，學員處于青春期，正是逆反心理較為突出的階段，且部分學員由于自身應對能力和處理問題的技巧和心理素質是造成部分高職新生被欺負的重要原因。其次，部分學生所在家庭教育方式失當，家庭關愛缺失，造成部分學生形成自卑、內向的性格，容易成為校園欺負的對象。

4.校園欺負的危害

校園欺負對學生的身心傷害是不言而喻的，遭受校園欺負的未成年學生除了身體上受到侵害外，心理上更會受到深層次的傷害，出現情緒抑郁、自卑、失眠，導致學習成績下降，如此惡性循環，繼而出現厭學、逃學，嚴重者甚至出現自殘自殺現象。

表4 校園欺負的危害

國外相關研究結果表明，長期遭受校園欺負和霸凌，造成青少年情感發育嚴重不足，情緒反應中容易表現冷漠、孤僻、暴躁等情感特征；甚至成年后其經濟社會生活諸多方面仍會被暴力陰影籠罩。不僅如此，校園欺負也會影響學生之間的正常交往，容易造成人際矛盾和沖突，也容易使學生模仿學習，繼而在校園形成恃強凌弱的不良風氣，給學校的教育工作帶來更多的挑戰。

二、個案社會工作介入校園欺負問題的必要性

個案社會工作作為從西方成長起來的一門新興學科，經過多年發展，無論是理論研究還是實踐運用都已經相對成熟。與學校一般行政管理和教育工作方法相比，個案社會工作方法更具親和力和人性化，對當前異質性不斷增強的高職院校學生來說，個案社會工作在學生教育管理工作中有很大的運用空間。

(一)高職學校教育管理形勢的需要

伴隨社會轉型而來的經濟社會生活的深刻變化，正不斷影響和改變當代高職學生的成長環境，高職學生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生活方式也趨于多樣化，傳統學校教育管理工作模式在教育權威、教育方式和教育內容等多方面均面臨著新挑戰。為此，職業學校學生教育管理工作必須適應新形式的要求，探索新方法，以人為本，力求實效，提高工作的專業化水平。

(二)個案社會工作方法的專業優勢

個案社會工作以自身獨特的專業價值理念“助人自助”運用專業的知識、方法和技巧，通過建立一對一的專業關系幫助案主發掘和運用自身及其周圍的資源，改善個人與社會環境之間的適應狀況，積極促進人的健康成長。個案社會工作在充分完善其運作機制的情況下，對于保障學生的人格完善和健康成長有重大功能。

1.在幫助學生解決具體問題時，遵循優勢視角和“案主自決”原則，側重于挖掘學生潛能，讓學生最終自己解決問題，增強其適應社會的能力。在校園暴力和校園欺負案例干預中，聚焦行為人所處的具體情境，構建從案主個人和環境信息調查了解入手，研究分析事件的來龍去脈和主要影響因素，在此基礎上，構建標準化的個案服務流程對相關案主進行治療處理三個環節。在治療處理階段，運用不同的專業輔導方法和技巧著力解決隱藏于校園不良互動背后的高職新生學校生活適應問題、人際交往問題、學習壓力焦慮問題和心理調適問題。

2.個案社會工作有豐富的介入模式介入校園欺負干預。根據具體校園欺負問題的程度、原因和當事人的個體情況，學校社工可以選擇多種模式開展工作。例如在受欺負學生情緒焦慮抑郁甚至出現自傷自殘案例中，任務中心模式的關鍵在于緊緊圍繞急需解決的問題開展工作，及時進行危機干預，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到服務計劃目標清晰、服務過程精細。針對實施欺負行為的新老職校學生可以運用心理社會治療模式，在問題預估時重視對個人過去經歷和生活環境的了解，綜合運用情境、人際關系和生理等因素，從認知和行為著手調整當事人實施校園欺負和其他侵犯行為的深層動因。

三、個案社會工作介入校園欺負的策略

(一)遵循個案社會工作的通用流程，保證工作的規范化

1.接案和建立關系階段。此階段，無論是針對校園欺負的實施者還是受欺負同學，社工均需保持一種不批判的態度。此階段，為取得服務對象的接納，工作人員需要對服務對象進行一次廣泛而深入的面談，尊重服務對象的個別化。運用尊重、傾聽等專業技巧消除服務對象的不信任感，利用復述、專注面質、自我披露等多種面談技巧幫助服務對象充分表達自己的想法，努力與其建立良好的專業關系。

2.服務對象資料收集和預估。通過專業化面談，在了解服務對象詳細資料的基礎上，分析服務對象存在的問題、成因及發展過程(時間、地點、結果)。結合校園欺負行為的特殊性，可以從認知方面和行為方面進行分析；也可以從個體——家庭——同輩群體的分析框架進行問題及成因剖析。筆者介入的某案例中，服務對象李某在心理方面，自我評價低。

3.制定校園欺負個案服務計劃。結合校園欺負中當事人的生理、心理特點，設計工作目標，比如可以根據個案工作的任務中心模式編制人際交往技巧提升、語言表達能力訓練、沖突化解技巧學習項目，再根據服務對象的資源類型和社會支持系統的構成擬定相應的實施措施，包括時間、地點、工作內容、工作效果評估、運用的方法和技巧等。

4.校園欺負干預計劃介入實施。按照制定的個案服務計劃，安排經驗豐富的學校社工幫助服務對象解決遭遇的困境。筆者處理過一個案例，當事人為實施校園欺負的李某某，經問卷調查和訪談，發現李某某家庭教育不當，父親過去對其打罵；李某某學習成績差，認為自己腦子笨，不會有前途，加之自己性格暴躁敏感，易與他人發生矛盾。針對上述情況，就李某某個體存在的問題直接進行心理和行為方面的介入。首先，在認知方面，李某某未能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給其他同學造成了嚴重的傷害，認為自己在中小學也這么干未造成嚴重后果。因此，工作人員要告知校園欺負行為的性質、后果以及可能面臨的處罰。其次，在行為方面，參照厭惡療法和系統脫敏法，抑制和消除服務對象不良的行為反應，并通過角色扮演和空椅子等方法讓服務對象理解對欺負同學的感受。最后，通過專業的輔導訓練，讓服務對象學習宣泄、轉移注意力等方法，增強李某某的自我控制能力和情緒調節能力。

5.個案的評估和結案。在個案服務尾聲，工作者與服務對象一起回憶服務過程發生的事情，幫助李某某進行分析和反思，提高其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根據項目計劃目標，綜合運用過程分析法、效果分析法、服務對象自評和專業教師評價的綜合評估方法，對個案服務效果進行評估，并做好結案記錄。

(二)在介入策略設計方面，根據案主個體情況充分采納個案社會工作介入模式

1.校園欺負干預工作人員指導者的角色認知。在校園欺負事件干預中，社工的角色是一位引領者、指導者，提高對校園欺負的敏銳度。

2.針對校園欺負卷入嚴重的學生，為防止其可能出現自傷自殘以及暴力報復等行為的發生，采用危機干預模式，對相關學生出現的焦慮、抑郁和創傷后應激反應，通過個別輔導，進行宣泄、重新解讀校園欺負，構建支持系統以及培養良好自我感覺等方法，給予當事人信念支持、情感支持和力量支持，進而恢復高度卷入校園欺負學生心理平衡，順利度過危機。

3.針對中度卷入的學生，運用心理社會治療模式和認知行為治療模式，兼顧服務對象的生理、心理和社會因素，讓服務對象對自身行為和思維方式做出理性的評估；同時，對涉及學生進行人生觀、生命觀和價值觀的澄清和引導，修正自身不合理的認知和行為。

(三)專業社會工作分析框架

1.更新危機理念，注重危機預防。重視學生心理健康教育。構建校園暴力風險評估模型，以客觀有效的評價學校發生校園暴力風險可能性，加強學校監督管理。一是構建具有普遍意義的校園暴力評估數據庫，圍繞家庭教育經歷、人際互動、個體心理認知等不同維度設計相應評價指標，在這些主要指標之下再具體設計子項指標，實現評估的精細化，并結合智慧校園建立學員自我評估平臺，對在校學員暴力和侵犯行為等不良行為習慣可能性進行篩查。二是建立已實施校園欺負行為學生數據庫，對涉及的學員進行信息儲存，根據干預情況以及干預后在校表現，進行動態化管理。

2.在干預理念上，遵循系統理論思維。一是營造防治校園欺負全面宣傳的氛圍。在學校宣傳欄、發放傳單、微信群推介等方式進行和諧校園文化宣傳，培養學生友愛之情。與此同時，通過講座、主題班會、活動課和社會實踐等方式進行社會技能訓練，提高學生自我保護意識和校園欺負應對能力，加速學生的社會化進程。二是建立校園欺負干預家校合作機制。教育學和家庭社會學的研究表明，家庭教育影響著學生的認知及行為，家長對校園欺凌的意識、界定和態度直接影響學生。家長作為校園欺凌干預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定期參與到學校防欺凌工作討論和改進工作中。學校社工可以通過家訪、召開家長會、電話和微信交流等途徑向家長宣傳校園欺負的預防和干預的理念，幫助家長察覺孩子的異常行為，提高關注，促使家長反思自身行為對孩子是否發揮著正確的示范及引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