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社會價值評估

汪倫焰，郭銀菊，李慧敏，董光華，楊曉強

（1.華北水利水電大學 水利學院，河南 鄭州 450045；2.河南水谷創新科技研究院有限公司，河南 鄭州 450000；3.河南水投輿源水生態實業有限公司，河南 駐馬店 463400）

城市水環境質量體現了城市生活質量和生態文明建設水平。我國許多城市面臨水環境污染、水生態破壞和水域空間萎縮等水環境問題［1］。在此背景下，開展水環境治理項目成為我國各個城市改善水環境質量的重要手段，在城市水環境治理項目中大力推廣和廣泛應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PPP）［2］。城市水環境治理PPP項目屬于公益性項目，其目的在于為市民創造健康舒適的生活環境。然而，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績效評估只注重項目完工后的效益狀況，無法反映項目的全部價值。項目的社會價值評估是判斷在項目開發、建設和運營過程中滿足利益相關者需求的程度，而這些需求根據維度的不同可以劃分為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因此，本研究對城市水環境治理PPP項目進行社會價值評估可以反映此類項目的價值水平。除此之外，PPP項目有著鮮明的“利益相關者眾多”的特性，社會價值評估是基于各方利益相關者的角度開展研究，彌補了現有項目評估從管理者視角考慮經濟效益和績效水平的不足。

我國關于水環境治理項目的研究集中在項目績效評價方面，如樊勝岳等［3］構建水環境治理項目績效評價體系，采用層次分析法對云南省杞麓湖流域3個水環境治理項目績效進行了評估。也有學者對企業、生態系統服務、耕地資源等的社會價值進行研究，但是關于水環境治理項目社會價值還缺乏系統性研究［4－8］。因此，本研究基于社會投資回報（SROI）方法對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社會價值進行評價。該方法從項目利益相關者角度出發，考慮城市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的特點，將項目目標與社會需求的重疊部分識別為項目成果，并對這些成果進行貨幣化處理，從而全面反映城市水環境治理項目的價值水平，探究項目為社會創造的價值。

1 研究方法

社會投資回報（SROI）評價方法已應用于旅游、農田提升工程、污水處理工程等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社會價值評價，是公認的社會價值評估方法之一［9］。相較于過度關注經濟績效的3E（經濟性、效率性與效果性）評估理論［10］、實踐成本較高的平衡計分卡［11－12］、項目成本效益分析［13］等方法，社會投資回報評價方法更加強調利益相關者的需求和他們對評估過程的參與。筆者結合Ariza等［14］評估旅游項目社會價值的步驟，將社會投資回報評估框架本土化，以研究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的社會價值，分析流程見圖1。

圖1 社會投資回報分析流程

（1）構建變革理論模型。首先要明確城市水環境治理項目社會投資回報分析的關鍵要素（投入、成果），以及各要素間的邏輯關系。產出是指項目的直接活動結果，而成果則是更為寬泛的活動影響結果［15］，區分“成果和產出”可以通過構建變革理論模型（TOC）來實現。

（2）明確范圍、時間，確定利益相關者。明確項目涉及的區域和時間范圍、確定項目的利益相關者是項目社會價值評估的基礎，可以通過訪談項目負責人獲得項目社會價值評估的基礎信息。利益相關者的識別需要遵循一定的原則［16］：影響力、權力和參與程度。影響力是指項目對利益相關者的影響程度；權力是利益相關者干預項目決策的能力大小；項目對利益相關者的依賴性越強，則參與程度越高。將三個維度的評分值進一步求和排序，選擇數值較大的評分對象作為項目的利益相關者。

（3）項目投入確定。投入即利益相關者為實現項目目標所投入資源的貨幣價值，包含：項目業主提供的資金，即項目建設成本和運營成本；市民為了實施項目所損失的房屋、土地等，業主一般會給予一定補償，為避免重復計算，忽略此類投入；附近居民自愿付出的時間和服務等非資產性投入等。

（4）項目成果識別。對關鍵利益相關者進行訪談，識別項目成果。通過半結構式訪談的方式獲取各利益相關者對項目的需求與期望、項目對他們的影響等信息，該信息整理后構成項目的初步識別成果。為保證后續分析的項目成果與項目具有直接相關性，需要多位專家對項目初步識別成果與項目的相關性進行A（相關性高）、B（具有一定相關性）、C（相關性低）三個等級的評價，并剔除相關性低的成果。

（5）項目成果量化及持續期確定。成果的量化是社會投資回報分析的核心。選取代表項目成果的客觀指標建立量化指標體系，為達到成果可視化、可測量的目的，需要給指標選取合適的可貨幣化等價物，等價物的選取應依據具有貨幣屬性、盡可能接近指標的性質和內涵［14，17］兩個原則。根據相關部門提供的數據對成果進行定價，成果i的價值（不考慮成果持續期）可以通過成果i單位等價物的貨幣值Ai與其數量xi的乘積得到，計算公式為

式中：Pi為成果i的價值；j為成果總數。

（6）計算項目的SROI。水環境治理項目是集多種影響于一體的綜合性社會活動，為了保證水環境治理項目社會價值評估的精確度，需明確是否存在對項目成果產生干擾的非項目因素。無畏因子是指無論干預活動是否發生總會出現的成果部分，歸因因子是指其他項目干預引起的成果部分，衰減因子是指預測持續時間超過一年的成果未來效果逐漸減退的情況［18］。成果i第n年的貨幣價值Vin（考慮干擾因子的影響）為

式中：Di為成果i的無畏因子值；Gi為成果i的歸因因子值；Oi為成果i的衰減因子值。

考慮每項成果的特性，確定成果i在項目特許經營期內的持續時間，即成果持續期mi，則在特許經營期內項目產生的成果i的貨幣現值PVi為

社會投資回報率為

式中：R為貼現率，公共項目投資評價中用到的是社會貼現率，一般社會貼現率為1%～5%［19］，本文取社會貼現率的典型值，即R＝3%；C為利益相關者對項目的總投入。

（7）敏感性分析。敏感性分析目的是從眾多不確定性因素中找到對結果有重要影響的因素。等價物的選擇一般參考以往類似文獻確定，存在一定主觀性，因此計算出的SROI也會受到影響。為降低主觀性對結果可靠性的干擾，選取對成果有重要影響的變量進行敏感性分析，給出SROI的取值區間，使結果更具說服性。

2 實例分析

2.1 項目基本信息

平輿縣位于駐馬店東部，該縣境內水環境治理與生態修復工程屬于PPP項目，擬定合作期限為20 a（含建設期2 a）。項目資本金比例為20%，由社會資本與政府共同出資，其中政府股權占比15%，社會資本股權占比85%，剩余資金由項目公司向銀行貸款，項目建成后項目公司負責運營，政府給予績效付費。

2.2 項目社會價值評估

（1）構建變革理論模型。根據項目內容和邏輯關系，構建項目變革理論模型，明確城市水環境治理項目的投入與成果，見圖2。

圖2 PPP項目變革理論模型

（2）明確范圍、確定利益相關者。為了識別項目的利益相關者，對深度參與該項目的4名專業人員進行訪談，他們分別來自當地政府部門、項目公司（2名）和項目施工單位。通過訪談識別項目的利益相關者，并邀請專家對各利益相關者的影響力、權力、參與程度進行打分，結果見表1（括號中為利益相關者編號）。項目公司是為項目的建設和經營而注冊成立的，由于它直接參與項目管理、承擔項目債務責任和項目風險，等同于項目的“所有者”，因此PPP項目帶來的社會成果即為項目公司所獲成果。為避免成果的重復計算，項目公司不作為利益相關者考慮。該項目涉及范圍廣，將項目影響范圍視作整個平輿縣，導致“項目附近居民”與“當地市民”無差別，因此剔除“項目附近居民”，則最終確定的利益相關者為政府、項目工作人員、社會資本、第三方施工企業或運營管理單位、當地市民、酒店。

表1 確定利益相關者打分結果

（3）項目投入確定。除項目建設總投資外，在項目特許經營期內存在運營費用，并且獲取的資料中未見附近居民付出的時間和服務等非資產性投入，因此該項目的投入為建設費用與運營費用的總和（見表2），即C＝325 050.40萬元。

表2 PPP項目投入 萬元

（4）項目成果識別。為獲取可靠的項目成果，從利益相關者中各邀請2名代表對項目成果進行識別，這12名代表均對項目有一定了解且對這次訪談的參與持積極態度。PPP項目的實施有利于社會經濟發展，政府影響力也得到提升，項目對政府的影響為稅收增加C11、社會收入增加C12、政府形象改善C13，這三方面的項目相關性評分分別為A、C、B。PPP項目的實施為社會資本打開了市場，項目對社會資本的影響為拓寬業務市場C21、從項目獲得收益C22，其評分分別為B、A。PPP項目的實施可以增加第三方施工企業或運營管理單位業務，項目對第三方施工運營管理單位的影響為積累施工或運營管理經驗C31、從項目獲得收益C32、公司聲望提高C33、創造就業C34，其評分分別為C、A、C、C。PPP項目的實施有利于城市發展，當地市民的生活更加舒適，同時改善了市民的生活環境。項目實施在城市發展、生活舒適方面對當地市民的正面影響為吸引游客C41、城市地價上漲C42、城市基礎設施改善C43、市民環保意識提升C44、對城市的歸屬感增強C45、城市聲譽提高C46、有利于市民身體健康C47、住宅拆遷得到征地補償C48，其評分分別為A、B、C、A、B、B、A、A，但同時存在噪音增加、失去土地等負面影響，噪音增加、失去土地評分均為C。項目實施在環境改善方面對當地市民的影響為抗洪能力提升C51、凈化水質C52、空氣質量提升C53、生物多樣性增強C54，其評分分別為A、A、B、B。PPP項目的實施有利于當地酒店業務提升，項目對酒店的影響為酒店收入增加C61、創造就業C34，其評分分別為B、C。PPP項目實施為項目工作人員提供工作機會，有利于其職業發展，對項目工作人員的正面影響為創造就業機會C34、工作歸屬感增強C63，其評分分別為A、C，但同時存在適應工作的負面影響，其評分為C。

（5）項目成果量化及持續期確定。選取的成果指標、量化等價物、各部門提供的二手資料以及實地訪談獲取并整理出的等價物數據見表3，其中部分數據來源于項目公司管理部門、第三方企業、水利局等，部分數據通過到當地相關機構進行走訪并對機構工作人員進行訪談而獲取。

表3 成果量化及持續期確定

（6）確定項目的SROI。發放問卷至7位熟知該項目的利益相關者確定成果的歸因因子；通過對比、觀察歷史變化趨勢等方法確定項目的無畏因子；采用野外調查法確定項目成果的衰減因子［18］，見表4。通過式（2）、式（3）計算得出項目產生社會價值中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環境效益的貨幣現值分別為568 230.12萬、229 064.08萬、314 073.85萬元，全部成果的貨幣現值為1 111 368.05萬元，采用式（4）計算SROI為3.42。

表4 項目產生成果的貨幣現值

（7）敏感性分析。對等價物中受專家討論度最高的變量進行敏感性分析，即“地價差額”“在當地媒體和電臺露臉的次數”“健身房費用”等。根據實際情況估計成果變量可能變動的范圍，例如：項目附近的健身房均為新建健身房且遠離城市中心，獲取的數據可能 與整個城市的狀況略有偏差，因此需要對實地調查獲 取的數據進行增減來確定SROI可能的取值。敏感性 分析結果見表5。

表5 敏感性分析

2.3 結果分析

不做變量調整得到的社會投資回報率SROI為3.42，該結果表示為項目每投入1元，項目則回饋給社會3.42元的效益。通過敏感性分析得到SROI的結果為2.98～4.03，即為項目每投入1元錢，項目回饋給社會2.98～4.03元的效益。從表4可知，所有成果中，抗洪能力提升對整個社會價值的貢獻最大，占所有成果效益的18.81%，標志著項目目標的實現與創造社會價值較好重合，因此項目決策方案可以確保項目主要功能持續發揮。該項目創造的社會價值中經濟效益的占比最大，其中項目吸引游客這項成果對經濟現值的影響最大，對整個社會價值的影響僅次于抗洪能力提升，占所有成果效益的15.99%，這揭示了當地市民對項目景點高度滿意，預示著水環境治理項目決策應當與旅游業提升掛鉤。因此，實現水環境治理的同時建設旅游設施與美好環境，能夠有效提升城市水環境PPP項目的價值水平。除此之外，水環境治理項目投資巨大，支付第三方企業的施工費用和管理費用數額龐大，從而為相關企業的生存、發展等創造了一定價值。

敏感性分析表明，吸引游客、酒店收入增加、身體健康改善的衰減因子皆為訪客人數的年均減少率，對項目的影響較大。因此，決策者要想使項目創造更為可觀的社會價值，有必要將目光集中在項目的可觀賞性和娛樂性上，吸引更多當地市民和外地游客游賞，促進城市旅游業和酒店業良性發展。

4 結 語

以變革理論為基礎，對城市水環境治理PPP項目的社會價值關鍵評估要素進行區分，基于利益相關者角度識別項目成果，結合國內項目實際選擇合適的量化等價物，根據相關部門提供的數據進行項目成果量化，最后依據投資回報率進行項目社會價值的計算和評估。研究結果表明：本文提出的社會價值評估邏輯符合城市水環境PPP項目實際，分析框架具有合理性和可操作性，能夠有效評估城市水環境PPP項目的社會價值；水環境治理項目的成果和產出區別明顯，產出是實現項目目標成果的直接途徑；實例研究PPP項目的SROI為3.28，說明項目產生的社會價值明顯高于項目投入，契合水環境治理項目特征；作為城市水環境PPP項目的主要目標之一，抗洪能力提升成果對該項目社會價值的貢獻最為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