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污染暴露與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

馮曉琴,羅錦洪,謝臥龍,王 娜,秦國華

大氣污染暴露與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

馮曉琴1,2,羅錦洪3,謝臥龍3,王 娜3,秦國華1*

(1.山西大學環境資源學院,環境與健康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6；2.山西省人民醫院生殖醫學科,山西 太原 030012；3.山西省生態環境保護服務中心,山西省環境規劃院,山西 太原 030002)

招募343名山西常住的育齡婦女,開展大氣污染暴露與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橫斷面研究.基于婦女月經周期生理特點,設置大氣污染暴露的時間窗口期.采集婦女所在城市的空氣質量監測點大氣SO2、NO2、PM2.5和O3的日報濃度,分別計算不同暴露時間的大氣污染物濃度水平.采用廣義線性模型,分析大氣污染暴露與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效應,闡明大氣污染暴露對婦女生育力的潛在健康風險.結果表明,當控制混雜因素后,婦女在SO2暴露窗第1期(0.053,95%CI:0.022,0.083)、第2期(0.049,95%CI:0.02,0.078)和第3期(0.045;95%CI: 0.017、0.073) ,Q4組SO2的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而且,S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正相關主要表現在卵泡期長度的延長上. 在NO2暴露窗第1期(0.060,95CI:0.035,0.085)、第2期(0.056,95CI:0.030,0.083)和第3期(0.050,95CI:0.025,0.075),Q3組NO2的暴露水平與卵泡期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在PM2.5暴露窗的第1期(0.043;95%CI:0.012,0.074)和第2期(0.049;95%CI:0.020,0.079), Q3組PM2.5的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此外,婦女在暴露窗第1期 (-0.043,95%CI: -0.079,-0.003)、第2期(-0.047,95%CI: -0.072,-0.022) 和第3期(-0.046,95%CI: -0.081,-0.011) , Q4組O3的暴露水平與卵泡期長度呈顯著的負相關.總體而言,婦女的月經卵泡期可能是大氣污染暴露的敏感階段.而且,結果表明,在低于現行的國家標準限值時,仍然可以觀察到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卵泡期長度顯著的關聯效應.本研究結果可為精準制定我國大氣污染防控措施,推動出臺區域性健康風險防范政策提供了參考依據.

大氣污染；婦女月經周期；婦女生育力；健康風險；污染防治

已有大量流行病學研究證實孕期空氣污染對妊娠維持和活產結局有明確的不良影響[1-2],但有關女性孕期之外的空氣污染暴露健康風險研究較少.國外有報道發現,女性非妊娠期空氣污染暴露可改變月經周期的節律性[3-5],誘發早發絕經[6],降低卵泡質量[7],加速卵巢衰老[8].一般而言,女性月經周期會可受到內分泌功能、藥物使用或者卵巢疾病等病理因素的影響[9-10].有回顧性研究報道[3]發現,青春期女生暴露大氣中總懸浮顆粒TSP會增加女生月經不調的發病風險.已有研究[11]發現,隨著空氣污染物濃度的增加,婦科門診因月經紊亂而就診的女性患者的數量明顯增加,表明空氣污染可能與月經紊亂有關.國外有研究[4-5]報道了空氣污染對月經周期節律性的影響,發現婦女暴露高濃度PM10和NO2可顯著改變月經周期黃體期長度[4]和卵泡期長度[5].然而,我國目前尚缺乏有效的大氣污染暴露與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健康風險評價研究,因而缺乏我國現階段大氣污染防控的針對性健康證據.

作為我國重要的能源重化工基地,山西大氣排放排放量長期處于高位[12],山西人群的大氣污染物暴露水平相對較高. 雖然自“十三五”推行 “2+26城市”和“汾渭平原”的治理措施以來[13],山西的空氣質量有所改善,但是山西的綜合空氣質量指數仍處于全國排名末位[14],特別是硫氧化物、氮氧化物、顆粒物和臭氧的復合型問題日益突現.因此,針對我國現階段大氣污染的實際情況,亟需評估我國大氣污染現狀對婦女健康的暴露風險, 對于精準防控我國大氣污染推動出臺區域性人群健康風險防范措施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采用招募健康婦女人群隊列的研究設計,基于婦女月經生理周期性的特點,設計婦女大氣污染暴露的時間,采集山西省11個地級城市空氣質量檢測站點的污染物二氧化硫(SO2)、二氧化氮(NO2)、細顆粒物(PM2.5)、臭氧(O3)日報濃度,分析研究個體在不同暴露時期內的暴露水平,評價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效應.

1 材料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本研究于2020年3月1日～2021年7月1日在山西省招募育齡婦女,通過填寫調查問卷,建立育齡婦女人群.本研究符合《赫爾辛基宣言》,研究經過山西省人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2020第19號)批準.在婦女的招募中,充分告知研究對象本研究的招募計劃、研究程序、研究方案、研究意義以及可能的獲益或者風險,明確告知研究對象對個人隱私保護和保守機密信息的措施,所有婦女自愿參加本研究,簽訂書面知情同意書.

采集婦女的年齡、BMI、文化程度、職業、婚姻狀況、精神狀況及生活方式等基線社會人口學信息,既往病史、現病史、家族史等健康信息,月經初潮年齡、月經規律性、婦科疾病、痛經史、妊娠或分娩史等生育信息.排除標準:①家庭地址不在山西11個城市或近半年離開居住地,②影響月經周期生殖激素的疾病[15]:性腺功能減退癥、卵巢早衰、多囊卵巢綜合征、下丘腦-垂體病變、不明原因閉經、溢乳綜合征、精神心理問題,③月經初潮年齡大于16歲或小于11歲,④其他婦科問題[16]:平素月經不規律、慢性盆腔炎、細菌性陰道病、口服避孕藥或激素替代治療等,⑤妊娠期婦女、職業暴露、吸煙者.納入標準:月經生理周期規律、無家族史、無藥物敏感史、無基礎病史、無不良孕產史、性生活規律、健康狀況良好的女性.

1.2 研究方法

給研究對象發放指定的醫用排卵監測試紙(大衛)和月經周期記錄表,要求研究對象嚴格按照排卵試紙的使用說明監測排卵日,并將排卵日記錄在月經周期記錄表中.同時,在監測到排卵強陽日時,在48h以內由醫院專業超聲醫師采用超聲圖像監測以驗證排卵的發生.根據第九版臨床醫學《婦產科學》指南對于月經周期長度的界定[9],一個完整的月經周期總長度是指連續兩次月經出血的第一天之間的持續天數,并且以排卵日為分界點,一個月經周期又分為卵泡期和黃體期.卵泡期長度是從月經出血的第一天至本次周期的排卵日之間的持續天數,黃體期是從本次周期排卵日至下次月經出血第一天之間的持續天數.本研究以一次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和黃體期長度作為大氣污染暴露的結局變量.

1.3 大氣污染暴露分析

從山西11個城市當地空氣質量監測站采集此期間的SO2(μg/m3)、NO2(μg/m3)、PM2.5(μg/m3)、O3(μg/m3)的日報濃度.根據女性連續性的月經生理特點,設計大氣污染物的暴露時間為3個時期,第1期為月經出血第一天前30d,大約對應于上一次月經周期;第2期為第1期的前20d,大約對應于上一次周期的卵泡期;第3期為第1期后10d,大約對應于上次周期的黃體期.根據婦女的地理信息位置,分別計算婦女在3個時期的污染物平均濃度,作為婦女大氣污染暴露的水平.

1.4 統計分析

用Python10.0完成數據的錄入,用SPSS 26.0進行統計學分析.連續性變量用均數和標準差描述,分類性變量用百分比描述.采用Mann Whitney U檢驗非參數檢驗兩組間差異,采用Kruskal-Wallis H檢驗三組及以上差異,組間分類協變量差異采用Pearson卡方檢驗.斯皮爾曼分析檢驗空氣污染物和氣象因素之間的相關性.采用廣義線性模型評估大氣污染物暴露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黃體期長度之間的關系,以β回歸系數和95%置信區間顯示關聯效應,以雙尾值<0.05為有統計學意義.將每個時期的大氣污染物濃度進行四分位數1、2、3和4,分別作啞變量賦值為1(0,0,0)、2(1,0,0)、3(0,1,1)、4(0,0,0).將四分位數濃度引入模型,以1作為參照,評估大氣污染物暴露與月經周期長度的效應估計值.模型中調整的協變量包括年齡(<35,>35歲)、BMI (<24,324kg/m2)、職業(有,無)、本科學歷(是,否)、妊娠或分娩史(有,無).同時,采用大氣污染物的四分位數定義為有序的整數值(1～4)檢驗效應估計的線性趨勢(Ptrend).為了分析效應結果的穩健性,在主分析的模型中,進一步分別增加婦女的初潮年齡、每周有氧運動,以及將研究對象限制為有生育史的婦女,評估污染物濃度每增加10μg/m3,對月經周期長度的效應結果.此外,根據研究對象的本科學歷(是,否)和妊娠分娩史(有,無)進行分層分析,檢驗協變量對效應結果的修飾作用.

2 結果和討論

2.1 研究對象一般資料

共有343名女性納入隊列研究,婦女的平均年齡為31.19歲(SD=4.4),平均BMI為23.02kg/m2(SD= 3.5),73.8%的婦女有職業,58.3%的學歷低于本科學歷,69.1%的初潮年齡在11～14歲之間,87.8%的婦女有妊娠或分娩史,89.8%的婦女每周有有氧運動鍛煉(表1).婦女的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黃體期長度的平均天數分別為29.1d(SD=2.8d)、14.5d (SD=1.3d)、14.7d(SD=2.1d),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黃體期長度的中位數分別為30d(IQR=2d)、15d(IQR=1d)、15d(IQR=1d).

表1 研究對象的一般資料

2.2 大氣污染物分析

表2 大氣污染物、氣象資料及月經周期長度的描述

大氣污染物及氣象資料描述結果見表2,結果表明,研究期間SO2、NO2、PM2.5、O3平均濃度分別為16.15, 32.00, 40.08, 113.64μg/m3,溫度、濕度和風速屬于溫帶的大陸性季風性氣候.結果表明,山西大氣SO2、NO2、PM2.5、O3呈現季節性波動,SO2、NO2、PM2.5在秋冬季節濃度較高,在春夏季節較低;而O3在冬季的濃度較低,夏季的濃度高.

2.3 相關性分析

污染物、季節及氣溫與月經周期的相關性分析見表3.SO2日濃度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正相關(<0.05), SO2、NO2、PM2.5日濃度與卵泡期長度呈顯著正相關(<0.05),O3日濃度與黃體期長度呈顯著負相關(<0.05). 季節及氣溫與月經周期長度之間無顯著的相關性.此外, SO2、NO2、PM2.5污染物之間呈顯著正相關,與O3呈顯著負相關.

表3 相關性分析

注:*<0.05**<0.01.

2.4 大氣污染物暴露與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分析

圖1 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效應

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黃體期長度的關聯效應如圖1顯示.結果表明,以Q1為參照,當控制混雜因素后,在SO2暴露窗的第1期(0.053;95%CI:0.022,0.083)、第2期(0.049;95%CI: 0.02,0.078)、第3期(0.045;95%CI:0.017,0.073), SO2的Q4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并且這種正相關有顯著的線性趨勢(trend<0.05);而且,SO2與月經周期長度的正相關在卵泡期長度的延長尤為顯著(<0.05).在NO2暴露窗的第1期(0.039;95%CI:0.011,0.068)、第2期(0.029;95%CI: 0.001,0.057)、第3期(0.035;95%CI:0.006,0.065) , NO2的Q3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而且在卵泡期長度的延長上較為顯著(<0.05).在PM2.5暴露窗的第1期(0.043;95%CI:0.012,0.074)、第2期(0.049;95%CI:0.020,0.079), PM2.5的Q3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呈顯著的正相關.在O3暴露的3個時期,O3的暴露水平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關聯效應不如SO2和NO2突出,但是O3暴露表現出與卵泡期長度有顯著的負相關.而大氣污染物暴露與婦女的月經周期中黃體期的長度無顯著關聯.

2.5 敏感性分析

敏感性分析(表4)結果表明,在調整分析模型中,當進一步增加婦女的月經初潮年齡、每周的有氧運動鍛煉、以及將研究對象限制為有妊娠分娩史的女性以后,大氣污染物濃度每增加10μg/m3,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的關聯效應.結果表明,大氣污染物濃度每增加10μg/m3,S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的正相關效應穩健(<0.05),O3與卵泡期長度的負相關效應穩健(<0.05),NO2與卵泡期長度的正相關效應穩健(<0.05).

表4 敏感性分析

注:*<0.05**<0.01.

2.6 分層分析

根據婦女的職業(有,無)和本科學歷(是,否)進一步進行分層分析結果(圖2)表明,S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正相關效應在無職業的女性、本科學歷以下的女性中更顯著.N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正相關效應在本科學歷以下的女性中更顯著.而且,這些因素并不影響SO2、NO2和O3與卵泡期長度的關聯效應,提示大氣污染暴露可能對婦女月經周期中的卵泡期長度有獨立的作用.

2.7 雙污染物模型分析

雙污染物模型結果(表5)顯示,S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的關聯效應對調整其他污染物不敏感(<0.05),提示SO2可能具有獨立的健康危害;N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卵泡期長度的關聯效應稍微減弱,但依然可以觀察到效應趨勢.PM2.5的效應對調整其他污染物比較敏感,正相關效應減弱.O3與月經周期的卵泡期長度的負相關效應依然顯著(<0.05).

表5 雙污染物模型

注:*<0.05**<0.01.

3 討論

通過招募山西育齡婦女人群,開展了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長度關聯分析的橫斷面研究,綜合評價了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效應.研究結果表明,較高濃度的SO2和NO2暴露與婦女的月經周期總長度有顯著的正相關效應,并且SO2和NO2的正相關效應主要表現在卵泡期長度的延長上.本研究發現,較高濃度NO2暴露與月經卵泡期的延長有顯著的關聯效應,這與法國[5]的結果一致.而且,本研究進一步發現SO2暴露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正相關效應有顯著的趨勢;山西的能源消耗大,硫氧化物等大氣污染物排放顯著,這一結果提示大氣SO2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長度改變的正相關有獨立效應,大氣SO2暴露可能是婦女月經周期節律性的潛在獨立危險因素,這是既往研究[4-5]未分析過的.這一結果為我國防控現階段大氣污染提供了新的證據.本研究不同于波蘭[4]的結果在于,本研究并未發現大氣污染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的黃體期長度有明顯的關聯效應.此外,國內外以往研究并未見O3暴露與婦女月經周期的相關報道,本研究分析結果發現,較高濃度的O3暴露與月經周期的卵泡期長度有顯著的負相關,這也提示大氣O3與女性月經周期可能也有潛在的關聯效應,這也為我國協同治理O3問題提供了新的健康證據.近幾年,我國的臭氧問題日益突出[17], O3濃度有逐年上升的勢態,客觀評估O3對我國人群的健康效應,對于我國現以環境健康為導向的大氣污染減排路徑的開發管理工作至關重要.此外,在暴露第1期和第2期,本研究觀察到PM2.5與卵泡期長度的正相關,雖然不如SO2和NO2與月經周期的效應敏感,但也提示PM2.5包含的不同組分潛在女性健康風險值得深入研究.我國大氣污染進入了PM2.5、O3、NO復合型污染的階段,需要深入推進顆粒物和O3的協同治理,以降低潛在的婦女健康風險.

本研究中大氣污染物的濃度不同于歐洲國家,比如SO2的平均濃度高于波蘭的濃度;NO2的濃度低于波蘭[4]的濃度,但都高于法國[5]的濃度;而且PM2.5也高于歐洲的水平[18].這主要由于不同地域的大氣污染物排放源不同[19-20],比如,在歐洲、俄羅斯,農業排放是主要排放源;而在亞洲,住宅供暖和做飯烹飪是主要來源;但在中東和北非,空氣污染主要來源于沙漠;而我國焦爐行業重工業是主要排放源.其實,在我國的不同地區和城市,大氣污染物濃度、來源及組分也不盡相同[21].山西密集型的焦化煤炭產業導致大氣排放的顆粒物、硫氧化物及氮氧化物水平較高;而在我國沿海城市,顆粒物的組分中微生物占較大比重;而內蒙古地區沙塵暴是粗顆粒物的主要來源.因此,由于各個地域空氣污染排放源和水平差異,對婦女健康的影響作用可能不盡相同.我國婦女的種族特征、空氣污染的源排放、評價分析方法和指標測量方式與國外也存在較大差異, 針對我國大氣污染現狀和我國國情,準確評價大氣污染排放對婦女的健康影響,對于精準制定防控我國大氣污染的有效措施和保障我國婦女生殖健康至關重要.

本研究根據育齡婦女周期性的連續的月經特征,設計了合理的大氣污染物暴露時間,客觀評價了空氣污染對婦女月經周期節律性的影響,因考慮到月經周期的可能潛在非環境污染因素的影響,故本研究在招募篩選女性對象時,篩選標準中嚴格排除了影響婦女月經周期規律性的混雜因素,諸如內分泌性疾病、下丘腦-垂體病變、卵巢疾病、初潮年齡異常、炎性感染、藥物治療、家族疾病史、精神心理問題等非環境污染因素的女性個體,招募的是健康狀況良好的婦女,很大程度上排除了潛在的混雜因素和相關偏倚.并且,在模型分析中嚴格控制和調整了相關非環境污染因素包括年齡、BMI、職業、文化程度以及既往妊娠分娩史的混雜效應.不過也不可排除研究中的女性個體存在可能的偶然事件,比如一次偶發的月經周期節律異常、可能的個體排卵試紙的監測偏差,不過本研究中排卵日確認最終均采用彩色多普勒超聲進行排卵監測驗證.

本研究發現大氣污染暴露與月經周期卵泡期長度有較強的獨立關聯效應,提示卵泡期可能是婦女生理周期暴露的敏感時間.卵泡期是婦女卵泡發育和生殖激素分泌的關鍵時期,受到下丘腦-垂體-卵巢軸(HPO axis)功能支配和控制[22].在卵泡期早期出血時,低水平卵泡雌激素FSH和雌激素正反饋下丘腦,下丘腦脈沖式釋放促性腺激素釋放激素,刺激垂體前葉分泌FSH,促進卵巢中小卵泡生長和子宮內膜增殖;雌激素達峰負反饋下丘腦,誘發LH小高峰排卵;排卵后雌孕激素水平下降,內膜脫落出血產生新的月經周期[22].HPO內分泌軸容易受到環境污染暴露因素的損傷毒害作用[23-24],致使FSH和LH分泌受阻,產生月經周期的紊亂[25].嚙齒動物暴露實驗[26]表明,雌鼠吸入空氣污染物嚴重損傷HPO功能,抑制垂體分泌FSH,導致卵子數量減少,內膜異常增生,雌鼠的發情周期延長.而且,空氣污染物可抑制芳香化酶活性[22],此酶是卵泡期雄激素轉化生成雌激素的關鍵酶,此酶失活致使雌激素水平合成減少,性激素轉化失衡,發情周期延長[26].空氣污染暴露除了損傷HPO軸和芳香化酶功能外,還可以作用于機體的其他靶點,比如激活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27],誘導皮質醇和前列腺素的表達水平升高,炎性因子表達水平升高[23],近來有動物研究[28]證實,雌鼠肺部吸入O3可通過炎性反應顯著改變發情周期.空氣污染還可通過啟動子宮內膜內皮細胞異常的程序性凋亡途徑,誘導內皮細胞異常凋亡,從而改變內膜的脫落時間和性激素穩態,紊亂月經周期節律性[29].總之,內分泌軸功能異常、氧化應激和炎癥反應是目前認為的大氣污染暴露擾亂月經周期節律性的毒理機制.今后應進一步深入從人體層面的細胞分子水平上揭示大氣污染對月經周期節律性的分子機制和作用靶點.

4 結論

4.1 結果表明,現階段山西婦女暴露的大氣SO2、NO2、PM2.5、O3的濃度水平分別為22, 42, 53, 95 μg/m3,普遍高于國外人群的暴露水平.山西省11個城市的大氣SO2、NO2、PM2.5水平整體表現為秋冬季較高,春夏季較低;而O3水平表現為夏季高,冬季低.

4.2 通過評價山西大氣污染暴露對育齡婦女月經周期長度的關聯效應表明,較高濃度的大氣SO2和NO2與婦女月經周期總長度有顯著的正相關效應,并且這種效應主要表現在卵泡期長度上;較高濃度的大氣O3暴露與婦女卵泡期長度有顯著的負相關效應;大氣污染暴露與月經周期的黃體期長度無顯著的關聯效應.

4.3 敏感性分析結果表明,大氣SO2、NO2和O3與月經周期的關聯效應結果穩健.分層分析結果表明,大氣SO2與月經周期總長度的正相關效應在無職業的女性、本科學歷以下的女性中更顯著.大氣NO2與月經期總長度的關聯效應在本科學歷以下的女性中更顯著.而且,這些因素并不影響大氣污染暴露與卵泡期長度的相關性,提示婦女月經周期的卵泡期可能是大氣污染暴露的敏感階段.

4.4 本研究結果還表明,即使婦女暴露的大氣SO2與NO2的濃度水平低于我國現行環境空氣質量標準限定值,仍然可以觀察到大氣污染暴露與月經周期長度的顯著的關聯效應,提示我國現行環境空氣質量標準可能并非婦女生育健康的安全閾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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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sociation of atmospheric pollution exposure with menstrual cycle length among fertile women.

FENG Xiao-qin1,2, LUO Jin-hong3, XIE Wo-long3, WANG Na3, QIN Guo-hua1*

(1.College of Environment and Resource, Research Center of Environment and Health,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2.Department of Reproductive Medicine, Shanxi Provincial People’s Hospital, Taiyuan 030012, China；3.Shanxi Consulting Service Center for Eco-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Shanxi Academy for Environmental Planning, Taiyuan 030002, China)., 2023,43(1)：374～382

343reproductive aged women permanently dwelling in Shanxi were recruited to conduct a cross-sectional study for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ambient air pollution exposure and menstrual cycle length. Based on phys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menstrual cycle length, exposure windows for menstrual cycle length were designed. Daily concentrations of sulfur dioxide (SO2), nitrogen dioxide (NO2), particulate matters with the diameter￡2.5μm (PM2.5), and ozone (O3) were obtained from local air quality monitoring stations. Generalized linear model (GLM) was employed to evaluate the association of ambient air pollution exposure with total menstrual cycle length, follicular phase length, and luteal phase length during distinct exposure windows. SO2exposure level in Q4 group were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prolonged total menstrual cycle length during period 1(0.053; 95%CI: 0.022, 0.083), period 2(0.049; 95%CI: 0.02, 0.078), and period 3(0.045; 95%CI: 0.017, 0.073). Furthermore, the effect of SO2exposure was particularly on the prolongation of follicular phase. Similarly, NO2exposure level in Q3 group were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prolonged total menstrual cycle length during period 1(0.060; 95CI: 0.035, 0.085), period 2(0.056; 95CI: 0.030, 0.083), and period 3(0.050; 95CI: 0.025, 0.075). PM2.5exposure level in Q3 group were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prolonged total menstrual cycle length during period 1(0.043; 95%CI: 0.012, 0.074) and period 2(0.049; 95%CI: 0.020, 0.079). However, O3exposure level in Q4group were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shortened follicular phase during period 1(-0.043; 95% CI: -0.079, -0.003), period 2(-0.047; 95%CI: -0.072, -0.022), and period 3(-0.046; 95CI: -0.081, -0.011). In summary, follicular phase of menstrual cycle may be sensitive to ambient air pollution exposure. Moreover, the significant association of ambient air pollution exposure and menstrual cycle length was still observed even when exposed below Chinese existing standard levels. Our findings provided important reference evidence of precise formulation of atmospheric pollution control measures in China and accelerate implementation of regional health risk prevention policy.

atmospheric pollution；menstrual cycle length；female fertility；health risk；pollution prevention

X511

A

1000-6923(2023)01-0374-09

馮曉琴(1986-),女,山西朔州人,副主任技師,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環境毒理與健康.發表論文6篇.

2022-05-31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22076109,21777091)

* 責任作者, 教授, qinguojua@sx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