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樹

錢鐘齡

它們有時奔跑，用小轎車的速度；它們有時慢走，用一對老年夫妻步行的速度。有時像我一樣，立在原地沉默。

有時，顯得從容，似謙謙君子，庇護稚嫩的鳥鳴；有時，顯得不安，在喧囂中找不到歸宿。

它們是欒樹、香樟、廣玉蘭或者其他樹種組成的朗誦團，以不同的方式在城市的風霜雨雪里抒情。

風一吹，渾身長滿了詩。叮叮當當的詩句，驚醒了城市的黎明。

環衛工人，是第一個閱讀者。我喜歡行走在這樣的語境里，感受季節和人間的溫情。有時，干脆和它們依偎在一起，聆聽彼此的脈搏和心跳。

聽久了，彼此互為一體。

在樹根的底部，植滿了蔥綠的沿階草，整個街道顯得春意盎然。我在想，沿階草僅僅是一種草嗎？據說它生津、潤肺、止咳，可為鄉愁入藥。

原載于《散文詩·青春版》2021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