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壟菜畦 一個田園

王國梁

讀著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我要起身離去，去湖心小島茵尼斯弗里，用黏土和樹籬，搭建一棟小木屋在那里：我將種植九壟豆角，為蜜蜂建造房子，孤獨地生活在蜜蜂喧鬧的林間空地……”我心中不覺蕩漾起一股愜意和柔情，感覺身心無比放松。

我想，大概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田園夢，而這些夢各有不同。在我心中，幾壟菜畦就是一個田園。我很理解葉芝“種植九壟豆角”的心愿，這種樸素而生動的愿望，正是人們內心深處渴望回歸的反映。我們的心靈家園，有了幾壟菜畦做鋪墊，就會呈現出一半詩意一半煙火的美好。

菜畦的美好在于觀賞價值與實用價值兼具，既可以當花看，又可以借此烹制出美味佳肴。相比較來說，菜園比莊稼地多了幾分詩意，比花園多了幾分質樸，是個內涵更為豐富的地方。

鄉下的菜園，一壟小蔥，兩壟韭菜，三壟南瓜，九壟豆角，高低錯落，俯仰生姿，活脫脫一首婉轉、精巧的小令，長短句搖曳出萬般風情，平仄間有優美的旋律。微風吹過來的時候，菜畦間的片片綠葉快樂地舞動、嬉戲著，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花開時節，明黃色的南瓜花，紫色的豆角花，好像彩蝶一樣在綠葉間翩翩欲飛。當然，蝴蝶和蜜蜂也被吸引而來，園子里熱鬧了起來。有了花朵的點綴，有了蜂蝶的流連，菜園里便有了繽紛的色彩，有了芬芳的氣味。幾壟菜畦營造出一個有聲有色、有香有味的田園夢境。

在菜園里，你會享受到一半田園一半生活、一半清歡一半煙火的別樣意趣。田里的莊稼種類比較單調，生長周期也比較短，它們像是土地上的匆匆過客，隨著季節枯榮，匆匆來去，不留蹤跡。而菜園里的蔬菜品種繁多，我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種下適應不同時令的蔬菜。蔬菜們此消彼長，可以使菜園長時間保持生機。初春時，你沐著瀟瀟細雨，在菜園里流連，會很自然地想起杜甫的詩句：“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睗M園的蔬菜，綠意盈盈，柔嫩可人，你一定還會想到蘇軾的詩句：“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到了秋末，大白菜豐收，你會想到“秋末晚菘”這樣的話，而經霜的白菜也會給你帶來不一樣的美味。守著一個菜園，就是守著細水長流的日子，不愁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我想，菜園除了觀賞與實用價值之外，更多的是帶給人精神層面的滿足。生活在都市中的人，都有一個田園夢。我們夢想像陶淵明那樣，“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其實，不一定要采菊，采菊有點過于超然了，在菜園里采摘蔬菜，照樣可以獲得寧靜、悠然的心境。當你在都市的喧囂中感到疲憊的時候，不妨回歸故鄉的小菜園，左手采一只絲瓜，右手采一把豆角，享受一份歲月的清歡，也品味人間的煙火之味。那種純天然的氣息，一定會讓你瞬間清醒，回歸最初的模樣。

自然的清風吹動你的衣角，菜園的淺淺馨香縈繞身旁，你卸下了鎧甲，以最柔軟的姿態面對生活賜予你的自然之趣。

（編輯 耿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