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首飾有清香

馬俊

田野仿佛一塊巨大的綠綢緞，風來的時候微微抖動著，把季節的壯闊與自然的宏大展現得淋漓盡致。清晨的莊稼和草木散發出潮潤、青澀的氣息，特別好聞。田野間散落著三五成群的孩子，男孩子們動如脫兔，女孩子們翩然如蝶，巨幅的綠色油畫因此活了起來，動了起來。

這樣的一幅畫面，常常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在鄉下長大，孩子們像鄉間的草一樣，在田野中自由自在成長著。莊稼長勢正好，綠葉在不斷疊加，綠意濃得化不開。紅薯葉正是最蓬勃的時候，我們一群女孩子在葉子中間翻找著，尋找最大最長的紅薯葉。尋到自己滿意的，便連葉帶梗一起掰下來，然后把葉子一擼，只留下紅薯梗。修長而柔韌的紅薯梗，是可以做各種首飾的。

一根紅薯梗，用手指一掰，“啪”一聲輕響，梗便斷開了，梗上的外皮還連著，很有點“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意味。一根紅薯梗，左掰一下，右掰一下，便成了一根項鏈。每一小截大概有1cm長，像一串小珠子被一線穿之。完工之后，項鏈長長地垂下來，還顫顫地抖動著。女孩們把做好的項鏈往脖子上一戴，然后美美地沖著同伴粲然一笑：“好看嗎？”“好看！真好看！”

這就是小時候戴的有草木清香的首飾。當然，紅薯梗不僅可以做項鏈，還可以做耳環。兩條長長的紅薯梗耳環垂下來，走一步便跟著擺動，偶爾涼涼地滑過臉頰。戴著這樣的耳環，覺得自己風姿超群，想必“耳著明月珰”也不過如此。紅薯梗還可以做手鐲、腳鏈等，用同樣的方法，簡直是凡所能做，無所不做。用這樣的紅薯梗首飾把自己從頭到腳裝飾一番，女孩子們便覺得自己成了花仙子，渾身發著美麗的光。戴著具有草木清香的首飾，不敢再瘋跑了，就學著電影里千金小姐的樣子，裊裊娜娜地走路。

女孩子的愛美之心得到了滿足，便覺得無限幸福。這個世界上，美麗的飾品對女孩來說充滿誘惑力。女孩們天生鐘情首飾，項鏈、耳環、手鐲、戒指，都能展現女孩的細膩和美麗。聰慧的農家女孩，最善于就地取材，用植物做出各種材料的首飾，來裝點美麗的年華。

除了做紅薯梗首飾，我們還有很多創意呢！天然而富有野趣的大自然，還有對美麗的渴望與追求，給了我們太多的創作靈感。麥收之后，我們用麥草編草戒指。小巧玲瓏的草戒指，戴在手上滑潤潤的。記得那時候，我一個人躲在麥草堆里編草戒指。麥草的清香彌漫著，我陶醉在美麗的幻影中，編織屬于自己的夢。我們還會把野花采下來，做成花環戴在頭上。七彩繽紛的花環，像一頂桂冠，讓最平凡的女孩都有了公主范兒。芬芳年代，繽紛歲月，一切都是美麗的；鄉間時光，自然風情，一切都是詩意的。

因為心靈純凈，那時我的幸福很簡單。那樣單純質樸的時光，那帶著草木清香的歲月，遠去了。

如今，我擁有了很多材質的首飾。銀耳環、珍珠項鏈、金項鏈、玉墜項鏈，鉆石戒指等。我用這些首飾的昂貴程度衡量愛人對我感情的深淺，我還用首飾的多少來跟我的閨蜜們比幸福。可我擁有這么多的昂貴首飾，卻遠遠不如當初戴上那些有草木清香的首飾時幸福了……

（編輯 吳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