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寒冷極了,很怕自己會失溫。那種很災難般的畫面已經在腦子里浮現出來了。目力所及,除了雪地什么都沒有,就像一個外星球,生命在此沉寂。感覺跑了沒多久時,就前后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是非常孤獨地帶著一種求生的本能在跑。”
近日,由中信出版社推出的《東游西蕩》受到廣大青年讀者的關注。作者大頭馬在書中融入了自己在世界跑馬拉松的復雜經歷和情感認知,令讀者共鳴的同時,引發對生活的思考。
大頭馬生于1989 年,寫小說和劇本,愛好冒險。她在書中講述了去南極跑馬拉松這段難忘的記憶。
出人意料的是,滿世界跑馬拉松的大頭馬從小對體育毫無興趣,開始跑步其實是誤打誤撞——十年前,一天早上大頭馬出門發現,被過敏性鼻炎折磨得特別難受的鼻子,跑步時卻暢通了。由此她慢慢養成了跑步的習慣。
隨著馬拉松概念開始在國內普及,大頭馬所在的跑步圈有人開始參加馬拉松。看到大家都在不斷提高,自己也越跑越長,她心想“我應該也可以去參加一個馬拉松試試”。
2014 年,大頭馬跑了人生的第一個馬拉松。跑完之后,她感覺“好像也不是很難”,于是不知不覺進入到更專業的跑步圈子,參加馬拉松比賽也變成很自然的一件事。

大頭馬
大頭馬坦言,就成績而言,她的馬拉松也就算業余水平。那時候,國內的馬拉松比賽還很少,也很難中簽。但她本身喜歡旅行,就把目光投向世界馬拉松。她第二次跑馬拉松,就是去伊斯坦布爾跑的全馬。雖然那次全馬跑得特別痛苦,“跑了大概5 個小時”,但從2015 年到2017 年,她仍然腳步不停地集中參加了不少世界馬拉松比賽:東京、伊斯坦布爾、斯德哥爾摩……直至南極馬拉松。
南極馬拉松賽一場只有50個名額,為了順利完成,大頭馬提前兩年報名鎖定名額,又提前一年參加專業訓練營。
去南極跑馬,大頭馬直言跟4 位中國選手之間的交往最有意思,她印象很深。
飛南極的那天,所有的參賽選手到達機場后,還要等待適合飛行的天氣狀況。無聊之際,一個隊友提議,等也是等,不如打牌。“當時的畫面很奇妙,其他世界各國的選手一本正經在一旁等,我們4 個在那兒熱火朝天地打撲克。”大頭馬笑言,“接下來的南極旅程里,很多時候,我們都會擠在帳篷里打牌。一張床坐兩人,面對面,熱火朝天地打著撲克。”每當想到這一幕,大頭馬都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跑完這場比賽,我跟他們產生了戰友般的感情。”
終究,這場南極馬拉松比賽,大頭馬是最后一個到終點的中國人。直到現在,她依然記憶猶新:當時是11 月份,南極的夏季,氣溫在零下15 攝氏度左右。“大家基本的裝備就是穿三層衣服,里面一層保溫,中間一層是加絨的衣服,外面是一件沖鋒衣。跑了沒多久,三層衣服就全部濕透了。跑完一圈,我還回到營地換了一下衣服。”她印象很深,后半程跑得非常痛苦,而且開始有了恐懼感。南馬的補給站很少。到了最后5 公里,很難遇見其他選手。
“真的寒冷極了,很怕自己會失溫。那種很災難般的畫面已經在腦子里浮現出來了。目力所及,除了雪地什么都沒有,就像一個外星球,生命在此沉寂。感覺跑了沒多久時,就前后一個人都沒有了,我是非常孤獨地帶著一種求生的本能在跑。”她說。
但很快,大頭馬抬頭看見一個巨大的星球,在離自己非常近的地方:“那是怎樣的一輪太陽啊!它一動不動卻不由分說地輻射著、展現著自己的強大。我第一次真正明白了萬物之源的意思。我不受控制地開始流淚,既非感動,也不是難過,可能是臣服。我心想,人類何等不值一提。我又想,在如此不值一提的生命里,應該做一些稍微值得一提的事。”
大頭馬直言,跑馬拉松那幾年她在當編劇,感覺壓力特別大,在兩個項目之間,總要“出去釋放一下”再回來投入現實。她還記得在斯德哥爾摩跑馬時,因為壓力太大了,而且那一路上發生的事跌宕起伏,自己哭了好多次。“直到開跑前一天,我還坐在一間咖啡館里哭。第二天早上還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跑。但跑完之后,特別是看到冰島令人驚嘆的景色,整個人就很開心了”。
在旅途中,大頭馬開始有計劃地以一種比較嚴肅的文學方式寫所見所思。“我只是想告訴大家,我是怎么去看待世界的,我想寫一些以我為中心認識世界的方式,以及我的一些個人思考和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