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荒誕派戲劇;《等待戈多》;象征
1953年1月,《等待戈多》在巴黎上演,轟動一時。有人說:“荒誕是貫穿于19世紀中葉至20世紀,西方文學主潮的一個重要文學現象。”[1]《等待戈多》便是荒誕派戲劇的著名作品,主要內容是兩名流浪漢愛斯特拉岡和弗拉季米爾在一條鄉間小路上等待一個名叫“戈多”的人時所發生的故事。
故事是如此簡單,但為何其被稱為經典?不得不提的便是寫作背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經歷了一次戰爭與炮火的洗禮,人們終于意識到伴隨著發展帶來的不只是進步,還有更大的創傷。西方社會出現了精神危機,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等等的關系走向迷茫。在這種社會情景下,“荒誕派戲劇”誕生了。
“就形式而言,荒誕派戲劇屬于象征主義類別。”[2]象征手法是荒誕派戲劇重要表現手法。由于荒誕派戲劇中人物語言的無邏輯、碎片化,讓我們無法如正常戲劇一般通過語言來很好地感受人物心理和情節發展,而是尋找其他手段,更加藝術性地表達意義,讓觀眾用內心去感觸作品意蘊。接下來本文將通過以下兩個方面分析荒誕派戲劇的象征構建。
《等待戈多》這部作品的舞臺說明十分簡單,只是說了這件事發生在“鄉間一條路”上,還有“一棵樹”,時間是“黃昏”。這樣短短的幾個字具有什么樣的象征意義呢?正如前面分析,這部戲劇出現的時代背景是二戰后,歐洲大陸各處留下的是戰爭的瘡疤、破毀的建筑,人們的心理狀態更接近于一種對人生意義思考的蒼白、對世界未來命運的悲觀,這樣背景恰恰與破落的現實世界形成了一種微妙的照應關系。另一方面,這部戲劇的背景也極大程度地反應了人們的心理狀態,在一條鄉間小路上,不知道來處是哪,去處是哪,周圍甚至只有一棵樹,正如人們的內心是無限的迷茫,出現的事物都顯得單薄無比。
時間定在“黃昏”,也是一個值得討論的細節。“黃昏”是太陽即將下山,黑夜即將降臨的時候,一方面,這個時間象征著未知的未來的一種預示,這種未知包含著極大的悲劇性。以當時人們的角度看來,人們剛剛沉醉于工業革命所帶來的巨大變革時,人類文明看似要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然而,伴隨著時代變革的,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炮火,無情又冷酷地嘲諷著人類可憐可悲的生存權,人類的未來仿佛又是一片灰暗。“黃昏”反映著人類對于未來的沉重思考,是對人類未來黑暗命運的象征。另一方面,這個時間象征的是人類內心狀態對于未來那種似有若無的憧憬。愛斯特拉岡和弗拉季米爾在這個時間等待“戈多”,等待這個誰也不知道的人,在日落天黑前等待他,在這個蒼涼悲觀的時間里等待他,等待一個可能能夠給他們帶來改變的人。反映著當時人們的內心仍然在憧憬,憧憬著人類未來命運的向好,憧憬著一個“戈多”來拯救人們于這種“絕境”之中。
弗拉季米爾和愛斯特拉岡在等待“戈多”。“戈多”在本劇中是一個不得不提的“人”。但是這也是一個充滿未知的“人”,就連等待他的弗拉季米爾和愛斯特拉岡本人也不知道。就連作者貝克特也拒絕落實戈多的身份,但正是因為“戈多”的未知,才讓這部戲劇更具魅力。
“戈多”是上帝。“Godot”中文翻譯為“戈多”,這個詞也許正是暗示著“God”本身。一方面,波卓在提及戈多時含糊不清,不念出真名,只說“反正你們知道我說的是誰,那個掌握你們命運的人。”另一方面,弗拉季米爾問戈多的使者小男孩,得知了戈多有胡子,是白色的。而第一幕幸運兒表演“思想”時說“有一個胡子雪白的上帝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確確實實存在”這些似乎都在說明“戈多”是“上帝”,是掌握他人命運的人,人們極其渴望在那樣的一個時代等來上帝,給人們以“神啟”,指導人類未來的命運,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戈多”是自己。愛斯特拉岡和弗拉季米爾的小名分別是“戈戈”(Gogo)和“狄狄”(Didi),結合起來,也是“Godot”。這說明他們等待誰?等待自己。他們在這場永無止境、日復一日的等待中等待自己。在大家都希望得到“答案”的時代,等待自己。為什么?一種可能是自己就是答案本身。正如前文所說,在這個人類不斷在迷茫中徘徊、躊躇的時空中,等待一個可以扣響時代的回答,這個回答是“自己”。這是對神的否定,沒有人可以完全主宰別人的命運,除了自己;也是對神的肯定,人類自己就是自己的“神”,自己的“希望”。
當然,“戈多”的可能性遠不止于此。誰也不知道正確答案,但“不確定性是荒誕派戲劇有別于傳統戲劇的重要特征”[3]。正是由于“戈多”的未知,才讓這部以“戈多”為核心人物的戲劇像漩渦一樣吸引著學者的研究,成就其美名,也讓這部戲劇的意蘊變得更加深刻而不可捉摸。
荒誕派戲劇中的“荒誕”是“現實”的鏡子。這樣一部“不知所云”的戲劇中,“象征”意義是解開戲劇密碼的鑰匙。作者貝克特通過了戲劇中的種種象征,揭示了那是那個時代下,西方人們的心理狀態。他們曾經懷抱夢想,擁有信念,但是在戰后的世界中苦苦掙扎。他們需要強有力精神的支柱,所以哪怕在空虛中進行無限的等待,他們也需要等來答案。而這個答案也許正是“自己”,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奮斗,自己正是“迷茫”的最好的答案。這是失去信仰的時代,需要重新構建的信仰。
希望在己,未來才會到來。現實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如今,“荒誕派戲劇”已經不在盛行。人們已經通過自己的智慧與雙手在戰后重建起了新的社會秩序,建設了更加美好的新家園。
參考文獻:
[1]王小明.荒誕溯源與定位[J].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99,(06):8-14.
[2]李建波,唐岫敏.從《動物園的故事》結構的文體特征看荒誕派戲劇的象征創新[J].外國文學研究,2002,(01):98-101+173.
[3]嚴澤勝.荒誕派戲劇的后現代審美特征[J].外國文學研究,1994,(02):109-114.
(作者單位:華南師范大學 梁梓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