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的綏遠戰役

■劉志青

1945年10月，晉綏部隊開赴綏遠前線，迎擊進攻解放區的國民黨軍

綏遠是晉綏邊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晉察冀邊區的屏障，是陜甘寧邊區的北大門，是通向蘇聯和外蒙古地區的要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抗戰勝利后，國民黨為搶奪地盤，以綏遠地區傅作義部進攻解放區。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奉命率領野戰兵團反擊傅作義部的進攻，將其從張家口以西地區打回歸綏（今呼和浩特市）、包頭。在不得不打的倉促應戰中，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部隊取得綏東大捷，卻在進攻歸綏城、包頭城的戰斗中一再受挫，暴露出許多不足。但是，綏遠戰役是抗戰勝利后對國民黨軍的初戰，戰役地位重要，經驗十分寶貴。

國民黨軍企圖奪取張家口

綏遠省位于中國北部，東接察哈爾省（1928年成立），西接寧夏省（今寧夏回族自治區），南接山西省、陜西省，北接外蒙古地區，新中國成立后并入內蒙古自治區。其轄區為今內蒙古自治區烏蘭察布市、鄂爾多斯市、巴彥淖爾市、呼和浩特市、包頭市，總面積30多萬平方公里。

1945年8月11日，傅作義派暫編第3軍一部去包頭接收。此時，包頭城區為包頭市（省轄市），郊區為包頭縣。18日，當八路軍晉綏軍區部隊攻入歸綏城，與日偽軍進行巷戰、迫其繳械投降之際，暫編第3軍暫17師及偽蒙軍等部3000余人突然從側背襲擊。在國民黨軍、日偽軍聯合夾擊下，八路軍被迫撤出歸綏城。此時，歸綏城區為歸綏市（省轄市），郊區為歸綏縣。

傅作義部占領歸綏城后，立即糾合偽蒙陸軍部長李守信部、偽蒙綏西聯軍王英部沿平綏鐵路東進，連續侵占八路軍剛接收的武川縣、陶林縣（今分屬察右中旗、察右后旗、卓資縣）、清水河縣、涼城縣、集寧縣（今烏蘭察布市集寧區）、豐鎮縣（今豐鎮市）、興和縣、尚義縣等縣城，以及綏東、綏南廣大地區。傅作義部所到之處，聯合日偽軍，收容土匪，委派漢奸當“專員”“縣長”，瘋狂殺害抗日干部、抗日家屬。僅在豐鎮縣城、隆盛莊一帶，即屠殺數百人。飽受日軍蹂躪的綏遠人民，此刻又陷入國民黨的黑暗統治之中。蔣介石對傅作義部的軍事行動十分滿意，贊賞他“指揮有功”。

傅作義部進攻的目標是奪取張家口，控制平綏鐵路，配合國民黨中央軍控制華北，爭奪東北，迫使中國共產黨在重慶談判中處于不利地位。1945年9月初，傅作義的先頭部隊東北挺進軍暫編騎5師進至懷安縣柴溝堡、渡口堡一線，偽蒙軍王英部亦進至陽高縣王官屯。為保障張家口的安全，冀察縱隊將柴溝堡、王官屯的傅部及日偽軍擊潰。然后乘勝追擊，收復了尚義縣城、興和縣城。

傅作義部東進受挫后，便糾集地方雜牌軍、偽軍、土匪、閻錫山晉軍一部共同進攻，總兵力達9.7萬余人。他除以一部駐守歸綏城、包頭城外，將主力集結在平綏鐵路豐鎮至集寧縣卓資山（今屬卓資縣）沿線地區。

中共中央軍委決定占領綏遠

此時，重慶談判已經陷入僵局，國民黨軍則沿幾條鐵路干線向解放區大舉推進。1945年9月11日，中共中央軍委指示各戰略區說：“為著促進談判，推遲蔣軍深入華北、東北，爭取全部占領察熱，爭取東北優勢，我必須布置幾個有力戰役，打退頑軍氣勢。”中央軍委對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的要求是：“必須立即組織察綏戰役，消滅傅作義部，解放綏遠，收復歸綏，奪取雁北十三縣。為完成這一戰役計劃，晉察冀軍區須立即集結二萬五千以上兵力，除一部鞏固張家口守備外，余須集結休整，充分動員。如傅作義向張家口前進，應堅決消滅該頑于張家口附近；如傅頑軍暫不立即向張垣進攻，亦須準備于十天后協同晉綏軍區轉向傅頑進攻，奪取綏遠、雁北全部。晉綏軍區應以一部在綏遠、雁北積極開展游擊戰爭，盡可能消滅頑偽，破壞鐵路公路，分散與疲勞傅頑兵力，阻礙閻頑北援。賀親自指揮之七個主力團，集結岢嵐，積極補充，十天內完成準備，協同晉察冀區向綏遠進攻。”

遵照中共中央軍委指示，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決心發起綏遠戰役，并立即進行了部署和準備。晉察冀軍區參戰部隊有：冀察郭天民縱隊，下轄第6旅、第7旅、第9旅、騎兵旅；冀晉陳正湘縱隊，下轄第3旅、第4旅；冀中楊成武縱隊，下轄第11旅、第12旅、第13旅。晉綏軍區參戰部隊有：晉綏野戰軍第358旅、獨1旅、獨2旅、獨3旅，晉綏軍區所屬綏蒙軍區騎兵旅，晉綏軍區所屬雁門軍區第11軍分區2個團。以上部隊共14個旅、1個軍分區，共41個團5.3萬余人。

此時，晉察冀軍區和晉綏軍區正處在由分散到集中、由游擊戰到運動戰的戰略轉變時期。各縱隊、各旅的領導機關剛剛建立，團以下部隊正在陸續編組。基層干部和戰士沒有經過很好的戰術技術訓練，缺乏大兵團協同作戰的經驗，特別是缺乏攻堅戰的經驗。為了完成綏遠戰役，各部隊加速建立和健全各種組織，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楊成武縱隊每人頭上還纏著一條毛巾，不少戰士身上還穿著便衣。在部隊向前線開進途中，晉察冀軍區給楊成武縱隊更換軍裝，補充了武器裝備。

1945年9月24日，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聶榮臻，副司令員蕭克，副政治委員羅瑞卿、劉瀾濤向中央軍委報告了綏遠戰役的準備情況。25日，中央軍委批準晉察冀軍區作戰計劃，并且指示說：“積極準備在一個月內，爭取勝利結束討傅戰役，以便轉移兵力對付胡宗南、孫連仲兩頑部。”胡宗南時任國民黨鄭州綏靖公署副主任兼第1戰區司令長官，所部準備經同蒲鐵路（大同—芮城風陵渡）向北推進。孫連仲，時任北平行營第11戰區司令長官，所部準備沿平漢鐵路（北平—漢口）向北推進。

9月28日，聶榮臻、蕭克、羅瑞卿、劉瀾濤向中央軍委建議：“如晉綏區指揮有人，我們提議賀龍同志帶電臺及必要人員到東面來與我們共同商量組織打擊傅頑戰役，并可由賀、聶統一指揮兩區的戰役行動，請考慮決定。”9月下旬，晉綏軍區司令員呂正操、政治委員林楓奉命率部開赴東北，賀龍任晉綏軍區司令員兼晉綏野戰軍司令員，李井泉任晉綏軍區政治委員兼晉綏野戰軍副政治委員。10月1日，賀龍致電中央軍委，建議綏遠戰役由聶榮臻統一指揮。2日，中央軍委正式決定：“綏遠戰役由聶統一指揮，賀暫不去張家口。”

此時，國民黨軍第11戰區孫連仲部已集中新鄉縣（今屬新鄉市），開始沿平漢鐵路向北推進。第1戰區胡宗南部正由同蒲鐵路北進，先頭已抵正太鐵路（正定—太原）西段，擬經正太鐵路沿平漢鐵路北進平津。第92軍已開始空運北平，第94軍運天津。中共中央認為，平綏戰役關系中共在北方的地位，對于爭取全國和平局面關系重大，必須高度重視。

10月12日，聶榮臻根據中央軍委指示和要求，針對傅作義部的兵力部署，擬制了綏東戰役的計劃。他決心首先殲滅外圍之敵，然后聚殲敵之主力。具體部署是：晉察冀軍區部隊由東向西進攻，殲滅豐鎮縣隆盛莊，興和縣三水嶺、張皋鎮的國民黨軍；晉綏軍區部隊分別殲滅涼城縣新堂（今岱海鎮）、天成村，興和縣七大頃、段家村的國民黨軍。得手之后，兩區部隊協同向豐鎮縣至集寧縣之線各點進攻，求得殲滅國民黨軍主力于綏東地區。15日，聶榮臻向參戰部隊下達作戰命令，規定18日晚出動，19日拂曉開始戰斗。預定在兩周內完成作戰。

按照上述作戰部署，參戰部隊迅速到達戰斗發起位置。郭天民縱隊集結在興和縣、懷安縣一線；陳正湘縱隊在占領陽原縣、渾源縣后，北進到陽高縣地區；楊成武縱隊經過千里跋涉，到達天鎮縣新平堡地區。晉綏野戰軍第358旅、獨1旅、獨3旅集中在左云縣、右玉縣；晉綏野戰軍獨2旅、綏蒙軍區騎兵旅進到商都縣地區。

首戰綏東大捷

1945年10月18日，按預定作戰部署，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部隊向綏東地區國民黨軍發起攻擊。郭天民縱隊以騎兵旅從興和縣迂回豐鎮縣隆盛莊，楊成武縱隊由天鎮縣新平堡地區直取興和縣張皋鎮、三水嶺。10月19日3時，郭天民縱隊第6旅向位于隆盛莊的國民黨新編騎4師主力、第35軍新31師第91團發起攻擊。在攻占東西兩面外圍工事后，迅速突入圍寨。由于守軍兵力較強，攻擊未果，被迫撤出陣地。新編騎4師主力乘機逃跑，僅留第91團和1個騎兵連據守。這時，楊成武縱隊已占領張皋鎮、三水嶺，直插隆盛莊東北、西北地區，策應郭天民縱隊攻殲隆盛莊國民黨軍。黃昏，郭天民縱隊第7旅第404團強攻隆盛莊，殲滅守軍1個營又1個連。第91團主力向西突圍，被楊成武縱隊第13旅截擊，被殲滅一部，其余逃向豐鎮縣紅沙壩。

與此同時，晉綏軍區部隊分別從右玉縣、商都縣出擊。晉綏野戰軍獨1旅進攻涼城縣，俘虜國民黨守軍100余人。第358旅占領涼城縣八蘇木、天成村地區。獨3旅攻占涼城縣新堂，國民黨守軍逃跑。獨2旅、綏蒙軍區騎兵旅進到興和縣七大頃、段家村，殲國民黨守軍400余人。

傅作義發覺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主力部隊向其反擊后，自感兵力分散，難以對抗。為了保存實力，避免被各個擊破，他當即采取后退戰法，決心暫退歸綏、包頭。為了抓住傅作義部的主力，聶榮臻命令陳正湘縱隊向豐鎮縣紅沙壩、豐鎮城進攻，楊成武縱隊向豐鎮縣官村進攻。19日，陳正湘縱隊一部占領了大同縣聚樂堡。20日，該縱隊主力進占紅沙壩。21日，進占豐鎮城，殲國民黨軍200余人。22日，攻克大同縣孤山、孤店（今屬大同市新榮區），截斷了閻錫山部與傅作義部的聯系。楊成武縱隊占領官村后，國民黨第67軍新26師退向卓資山。該縱隊便乘勝進占察右前旗蘇集、老平地泉等地，向集寧縣進逼。

得知傅作義部收縮主力、向歸綏和包頭方向撤退，毛澤東提出以主力猛烈西進，截斷傅作義部歸路，爭取在野戰中殲滅其主力的作戰方針。1月22日，中央軍委致電聶榮臻、蕭克羅瑞卿、劉瀾濤，并告晉綏軍區司令員賀龍、政治委員李井泉：“傅部主力必須殲滅，歸綏、包頭、五原、固陽必須占領，如有可能則占領臨河大同必須占領，如能速占則速占之否則待回師時再占。請按此方針部署作戰。如傅部固守歸綏，則先將包頭、五原、固陽占領，使傅部絕糧突圍，然后殲滅之。如我能迅進，可能速占歸綏。”

鑒于傅作義所部拼命西逃，集寧縣城只留第35軍軍部及第101師擔任防守，聶榮臻決心以郭天民縱隊、楊成武縱隊聚殲這股守軍。具體部署是郭天民縱隊進占集寧縣城以西的十八臺（今屬察右中旗），切斷國民黨守軍退路；楊成武縱隊擔任主攻。23日楊成武縱隊占領集寧縣城以南的榆樹灣（今屬烏蘭察布市集寧區）、腦包山（今屬卓資縣），將第101師1個團擊潰，并以一部兵力前出到集寧縣城以西。24日，國民黨守軍棄城西逃，晉察冀軍區部隊收復集寧。

為了截殲西逃的傅作義部主力晉綏野戰軍第358旅、獨1旅、獨3旅從涼城縣新堂、天成村地區出發，向卓資山地區疾進。24日12時，在涼城縣六蘇木地區擊潰暫編騎5師。15時，進至卓資山附近，并迅速完成對第67軍軍部和新26師的包圍。卓資山位于歸綏城東75公里的平綏鐵路線上，北靠大青山灰騰梁（橫亙在今卓資縣、察右中旗、察右后旗、察右前旗），地勢較高，交通方便，是綏東交通樞紐和歸綏城東的屏障。賀龍決心殲滅卓資山的國民黨軍，以第358旅擔任主攻。同時，決定獨1旅配置于卓資山東南的大蘇計村、小蘇計村附近為預備隊，準備阻擊從集寧縣撤退的國民黨軍，協同第358旅進行戰斗；獨3旅進占集寧縣卓資山以西的福生莊（今屬卓資縣）及其以北灰騰梁地區，截斷傅作義部向歸綏的退路，并準備阻擊從集寧縣三道營（今屬和林格爾縣）方向可能增援的國民黨軍。24日下午，晉綏野戰軍向卓資山國民黨守軍發起攻擊，第67軍軍長何文鼎率軍部特務營乘隙向察右中旗白銀、金盆方向逃竄。新26師第76團、第78團大部被殲，殘部數百人猬集于卓資山高地集團工事內，企圖固守待援。25日拂曉，第358旅全力向守軍展開猛烈攻擊。激戰至上午10時，戰斗結束。此時，獨3旅擊潰第35軍新32師2個團的增援，占領了福生莊。在卓資山戰斗中，晉綏野戰軍斃傷國民黨軍副團長以下官兵2000余人，俘少將副師長兼政訓主任以下軍官1874人，繳獲各種槍896支、各種炮20余門，以小的代價取得大的戰果，給傅作義部以沉重打擊。

進攻歸綏城受挫

1945年10月26日，傅作義部除第67軍、暫編騎5師等殘部撤至薩拉齊縣（今屬土默特右旗）、包頭縣外，主力由集寧縣三道營和旗下營（今屬卓資縣）、歸綏縣白塔（今屬呼和浩特市賽罕區）等地撤至歸綏城內及其外圍，積極加修工事，全力組織防御。

卓資山戰斗后，晉察冀軍區野戰軍、晉綏軍區野戰軍主力勝利會師。聶榮臻與賀龍見面后，研究了以收復歸綏為目的的第二階段作戰計劃。他們確定：先肅清外圍，合圍歸綏，再行攻城；并派一部兵力西出包頭，切斷傅作義部后路，孤立歸綏之敵，在其動搖恐慌時予以殲滅。

截至10月31日，晉綏軍區部隊占領歸綏縣前不塔氣、后不塔氣、討號板、大臺什、小臺什（今均屬賽罕區），范家營、后八里莊（今均屬玉泉區）等地，晉察冀軍區部隊占領歸綏縣毫沁營子、紅山口（今均屬新城區）、壩口子、西孔家營子、烏素圖（今屬回民區）等地，完成了對歸綏城的包圍。

守衛集寧的我軍炮兵

歸綏城為綏遠省省會，分新城、舊城兩部分。新城較小，有城墻，可憑堅固守。舊城地域較大，沒有城墻，城北距山較近。此時，歸綏城守軍為第35軍、暫編第3軍、新編騎4師等部，共計2萬余人。傅作義判斷中共軍隊主要突擊方向在舊城，故以主力守舊城。他將防御重點置于舊城北，以機動部隊控制新城，以地方武裝活動在外圍武川縣、托克托縣等地，對中共軍隊進行襲擾、破壞。傅作義率部退守歸綏后，立即構筑工事，在防御前沿挖外壕，設置鐵絲網、鹿寨、電網等障礙物。

聶榮臻、賀龍對歸綏的敵情進行仔細偵察后，立即組織部隊攻城。但是，由于歸綏城防設施堅固，攻擊部隊缺乏重炮，也缺乏大兵團攻堅戰的訓練和經驗，幾次攻擊均未奏效。守軍為擺脫被殲滅的命運，采取“以攻為守”戰術，乘隙多次出擊，進行反撲。11月1日下午，國民黨軍出動2架飛機，3次轟炸歸綏縣白塔南北的喬家營、五路（今均屬賽罕區）之間各村，并低空掃射陶卜齊車站。新城守軍3000余人乘飛機轟炸之機，向壩口子、紅山口、哈拉沁方向出擊。經6小時激戰，郭天民縱隊將其全部擊潰。11月2日8時，第35軍新31師3個步兵團向歸綏縣西孔家營子出擊，遭到晉綏野戰軍獨2旅27團2營的堅決抵抗，被殲滅700余人。

面對傅作義部的瘋狂反撲，賀龍、李井泉和晉綏野戰軍參謀長張經武提出推遲數日攻城，并對殲滅城外據點的部署進行調整。他們提出，首先肅清外圍，攻占舊城，消滅出擊的國民黨軍；占領舊城與車站后，以坑道爆破或強行攻占新城，并消滅可能突圍的守軍。具體行動方案是：郭天民縱隊首先殲滅歸綏縣上石頭新營子、下石頭新營子（今均屬新城區）守軍，以3個團控制紅山口、壩口子、烏素圖一線陣地，3個團在歸綏城西北角攻城，5個團控制舊城西北地區，消滅反撲的國民黨軍；獨2旅以4個團在歸綏城西南角攻城，初期控制2個團以打擊出城的國民黨軍；第358旅首先殲滅歸綏縣太平莊（今屬賽罕區）守軍，控制舊城西南地區，為突擊隊，并殲滅由西南方向出動的國民黨軍；楊成武縱隊首先殲滅歸綏縣前巧報村、后巧報村（今均屬賽罕區）守軍，以3個團控制歸綏縣大臺什、小臺什一線地區，2個團控制歸綏城北面曹家營子（今屬新城區）一帶地區以策應南北兩面，主力在歸綏城東南面攻城。為了求得在圍城夜戰中削弱傅作義部有生力量，減少其火力殺傷作用，各部隊均于11月5日黃昏后開始攻擊。

11月6日，中共中央軍委就圍攻歸綏的戰法問題致電聶榮臻、賀龍：如我兵力、士氣、技術三方面均占優勢，應毫不猶豫一舉攻克。接到中共中央軍委指示后，聶榮臻、賀龍認為部隊勞師遠征，供應困難，而且嚴冬將至，戰場久拖不決會帶來更多不利因素。于是，他們決定仍按已經展開的作戰部署實施攻城。但是，由于歸綏城防設施堅固，多次攻城未能奏效，雙方形成僵持局面。

轉攻包頭城受挫

為孤立歸綏守軍，晉察冀軍區部隊、晉綏軍區部隊在完成對歸綏城的合圍后，立即以晉綏野戰軍獨1旅、綏蒙軍區騎兵旅、冀察郭天民縱隊騎兵旅第2團組成西進部隊，由獨1旅旅長王尚榮、綏蒙軍區副政治委員張達志統一指揮，迅速西進，攻擊包頭。1945年11月1日，西進部隊攻克歸綏縣兵州亥（今屬土默特左旗），殲滅新編騎4師1個團。2日，占領歸綏縣畢克齊（今屬土默特左旗），擊潰暫編騎6師。3日，攻克歸綏縣察素齊（今屬土默特左旗），殲滅傅作義部1300多人。4日，占領歸綏縣陶思浩（今屬土默特左旗）。7日，占領薩拉齊縣、包頭縣沙爾沁（今屬包頭市東河區），逼近包頭市。

包頭市與歸綏市并稱綏遠省兩大城市，人口10余萬。它位于平綏鐵路西端，為通向黃河后套的重要門戶。其城墻高五六米，厚二三米，周長約10公里，有大東門、大西門、大南門、小北門、西北門等5個城門。各城門均筑有堅固的碉堡。城外有深、寬各2.5米的外壕，城下及部分墻角有水泥澆筑的明暗碉堡。外壕內側險要地帶設有電網，布滿地雷。城外各據點與城內有明壕溝通，特別是城東玉皇廟原有日軍修筑的鋼筋水泥碉堡，地勢較高，能以火力控制城外東面和北面。在城南電燈公司及火車站一帶，筑有各種野戰工事。日本投降后，國民黨軍在包頭囤積大量物資，設有各種倉庫，這里是傅作義部的一個重要補給基地。包頭守軍原為第35軍101師補訓團、新31師補訓團、新32師補訓團，暫編第3軍暫17師1個步兵團，第12戰區別動隊等部。歸綏城被圍攻時，第67軍軍部及特務營、原偽蒙軍李守信部殘余逃至包頭，使守軍總兵力增至約1.2萬人。同歸綏城相比，包頭城守軍新兵多，建制混亂，戰斗力不強。11月7日，傅作義急令第12戰區政治部主任董其武兼任包頭城防總指揮，第67軍軍長何文鼎兼任包頭城防司令，暫編第3軍副軍長王雷震兼任包頭城防副司令，包頭縣縣長馬秉仁兼任包頭警備司令，統一指揮各部隊，竭力組織防御。

董其武上任第二天，立即調整城防部署：（1）第35軍第101師補訓團擔任西北門以東至大東門城墻地段的防守，并派1個營擔任大南門外面粉廠、發電廠的防守。（2）第35軍新3師補訓團和新32師補訓團、暫編第3軍暫17師1個步兵團、第12戰區別動隊擔任大東門至大南門城墻地段的防守并派1個團擔任大南門外靠近城墻院落的防守。（3）第67軍軍部及特務營、李守信殘部擔任大西門至小北門城墻地段的防守。（4）第67軍新26師擔任大東門城外水源地、水庫的防守，并派一部分兵力擔任火車站的防守。（5）達拉特旗保安隊森蓋部，擔任轉龍藏高地南端的防守。

針對上述情況，西進部隊決心先掃清包頭外圍據點，然后實施攻城11月8日晚，西進部隊直插包頭城東的廟圪堵、二道河村一帶，與守軍安恩達騎兵旅一部發生遭遇戰，斃傷其近100人。該旅不支，退回城內，西進部隊遂進至陳戶窯子村、河東村、鄧家營子等地。當日，西進部隊分多路對包頭外圍據點發起進攻。經3晝夜激戰，西進部隊相繼攻占轉龍藏制高點、原日本小學、包頭火車站等據點及附近地區，迫使守軍紛紛放棄陣地，逃入城內。為加強進攻包頭的兵力，賀龍令第358旅主力由歸綏地區西援。11日晚，第358旅第8團加入戰斗向玉皇廟發起攻擊。至12日，除電廠玉皇廟兩個據點外，城北、城東、城南的外圍據點基本被清除，從而對包頭形成了半包圍態勢。由于玉皇廟可以俯視全城，發電廠是包頭唯一的電源，董其武嚴令部隊死守這兩處要點，并以城內炮火進行有力的支援因而西進部隊久攻不下。同時，城內守軍加固城門，憑堅死守，雙方形成相持局面。

11月12日深夜，攻城部隊集中力量對包頭城發起第一次攻擊。第358旅第8團繼續攻擊禹王廟守軍，獨1旅第4團繼續攻擊發電廠，騎兵旅于城西擔任警戒，獨1旅第2團、第358旅第715團進攻包頭城。在迫擊炮炮火掩護下，攻城部隊一舉登上城墻，迅速打開西北門。第2團副團長彭濟民率領該團第3營、第1營首先突入城內，第715團第2營、第3營也相繼入城。他們展開巷戰，迅速擴張戰果，控制城內1/3地區，并將數百名俘虜帶出城外。13日晨，守軍集中優勢兵力火力連續進行反沖擊。晉綏野戰軍突入城內的4個營同守軍展開白刃戰，給敵以很大殺傷。但終因眾寡懸殊，彈藥消耗殆盡，最后不得不撤出戰斗，致使第一次進攻包頭功虧一簣。在此次戰斗中，晉綏野戰軍傷亡數百人，副團長彭濟民在戰斗中英勇犧牲。

由于包頭城不能迅速攻克，晉察冀軍區、晉綏軍區部隊在綏遠戰場面臨東西牽制、兩面作戰的形勢。在包頭，除雙方在地面對峙以外，北平國民黨軍每天派數架飛機前來偵察、轟炸，對房舍摧毀甚大。在歸綏，兩區部隊圍城近半月之久，沒有明顯進展，守軍除原來6個師外，又空運來1個重炮團，使兵力達到2.4萬人，火力進一步加強。

據此，聶榮臻、賀龍、李井泉作出分兵兩面作戰的部署：賀龍、李井泉率晉綏部隊全力西援，進占包頭，并打擊由五原縣、臨河縣、杭錦后旗陜壩向包頭增援的馬鴻逵部。晉察冀部隊繼續圍困歸綏城，并策應晉綏部隊的攻包行動。為了速占包頭，中央軍委則建議晉察冀軍區部隊以主力全力西進。

22日，中央軍委再次闡明戰略意圖和發動綏遠戰役的意義，并且提出打破僵局的辦法。但是，中央軍委并不武斷專行，而是充分尊重前線指揮員的意見。23日，中央軍委致電聶榮臻、賀龍：“如果你們估計在短期內沒有把握攻下包頭、歸綏，就請你們考慮是否即將部隊撤退到機動位置進行整訓，相機再決定今后計劃。”24日，聶榮臻和剛任晉察冀第一野戰軍參謀長的耿飚致電賀龍、李井泉、張經武，征詢攻包頭的意見：“接中央二十二日、二十三日電后，請考慮攻包頭有否絕對把握，我們意見，如經考慮有確實把握，就照原計劃迅速動作，否則，照中央二十三日電執行。”

賀龍、李井泉經過反復研究，決心再次攻包頭。27日，當部隊開始運動時，寧夏馬鴻逵部騎10師增援到達包頭縣麻池鎮（今屬包頭市九原區），傅作義部騎4師仍在薩拉齊縣以南地區活動。賀龍、李井泉當即決定首先殲滅增援之敵，然后再攻包頭。于是，以陳正湘縱隊第3旅一部打擊新編騎4師，以獨1旅并指揮第358旅第715團、綏蒙軍區騎兵旅前往麻池鎮，打擊騎10師。29日，獨1旅、騎兵旅、陳正湘縱隊第4旅第6團在包頭縣達拉亥（今屬包頭市昆都侖區）擊潰騎10師，并乘勝追擊，殲滅3個連。

擊潰援軍后，上述部隊立即回師參加攻打包頭城的戰斗。12月3日晚，攻城部隊按原計劃再攻包頭。由于守軍已加強包頭城西北面的防御，攻城部隊連續發起的猛攻均未奏效。此時，塞外已進入嚴冬季節，各種補給十分困難，病員日增，戰役持續下去十分不利，賀龍、李井泉決定停止進攻，撤出戰斗。至此，綏遠戰役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