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松三

亨利·馬蒂斯(Henri Matisse)的繪畫生涯是從病房中開始的。1889年,年僅21歲的馬蒂斯得了盲腸炎,不得不臥病在床,休息一年之久。在漫長的康復期中,母親送給他一盒顏料與一盒畫筆。馬蒂斯開始畫畫解悶,無意中的舉動令他感到“自由、安寧和清閑”,甚至如同“置身天堂”。馬蒂斯后來說:“我好像被召喚著,從此以后我不再主宰我的生活,而是它主宰我。”
命運就此改變,馬蒂斯進入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學畫畫,從此,繪畫史上也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1905年,在文化之都巴黎舉辦了一場色彩尖銳、筆觸粗獷的展覽,花花綠綠的斑點在畫布上隨意鋪開,馬蒂斯是這次展覽的領頭人。評論家看后傻了眼,這簡直是一群瘋子的畫,遂干脆用“野獸”來命名它。那時候,“野獸”可不是個好詞兒。
盡管如此,我們欣賞馬蒂斯的畫作,能充分感受到的,不是預想中“野獸”般的混亂,而是艷麗繁茂中的豐富、寧靜與愉悅——由色彩秩序構成的明亮的穩定感,它如同迷醉的陽光般一下子撫慰了你的身心。馬蒂斯曾將自己的作品比喻為“安樂椅”,意在給人帶來快樂與舒適。
我們來看馬蒂斯的經典作品之一《紅色餐桌》,在這幅畫中,他將多種補色——紅與綠、橙與藍放在一起,通過純度高低與色域大小的調和、對比、變形,使原本不易協調的色彩變得和諧。構圖看似由最簡單任意的線條與平面色塊構成,那種幾近笨拙的天真無邪,與看似俗麗的裝飾結合在一起,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觀感——色彩泛濫在整個房間,而觀眾在畫作前陶然忘我。
看似忘我、隨意的寫就,實際上是在“慢工出細活”中形成的。馬蒂斯曾描述過自己的創作方式——經過長時間的循序漸進,不斷地做細部的調整,直到顏色與顏色、形狀與形狀、顏色與形狀之間的關系達到他感覺的真正的“平衡”。或許,這就是馬蒂斯的繪畫秘密,用最鮮明的色彩變形,達到最高明的和諧。這也是馬蒂斯的畫作始終令人感到快樂、悠然的秘訣。
觀其一生,馬蒂斯都將“布滿顏色的平面”所具有的豐富表現力堅持到底。野獸派的存在非常短暫,但馬蒂斯以此為開端,在色彩變形的道路上走得出神入化,成為西方藝術發展史上的一個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