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

劉 欣

最后一次，我擁抱著你

吻著你冰涼的鼻尖

撫下你不閉的眼瞼

雪松下的草坪是你常來的地方

如今月光擠過枝杈鋪在坑底

你還會聽到電話鈴響就跑過去

一巴掌打下話筒

舔著我的聲音

搖著尾巴嗚咽嗎？

還會在四樓的屋里

聽到樓下我的腳步聲

就把門抓得啪啪響嗎？

還會在深夜趴在我的床邊

面向屋門睜圓一雙眼睛嗎？

還會在黎明躍上床頭

拉開夢的拉鏈

拽我一起去晨練嗎？

還會在陌生人家

聽到我帶血的呼喚

便拖著一條掙斷的鐵鏈

兩眼通紅跑回我身旁嗎？

你還會在雪野跟我一起狂奔

讓雪花漂白我們的身心嗎？

還會在初春的麥田與我一起打滾

嚼著甜甜的綠苗嗎？

還會在夏日的湖邊躍入水里

去搶救“溺水”的我嗎？

還會在深秋的山林中伏在枯樹樁旁

等我寫完一首凄涼的詩嗎？

生命只有一次

你一次的生命

已被打著撲克牌的獸醫

漫不經心地甩進了地獄

從什么時候起

你的家族多了人性

而人類卻多了獸性？

四年過去了

四年，一千四百多次日出

你以忠誠照亮我精神的黑夜

讓我相信

還有純粹

還有專一

還有真善美

起風了，你毛發聳立

仿佛要從我懷里站起

最后一次

我撫平你雪白的毛

給你戴上你喜愛的黑蝴蝶結

再見了，朋友

以你王子的風度

在另一個世界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