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HSK動態作文語料庫的漢語學習者《博雅漢語》中漢語狀態形容詞的習得研究

【摘 要】漢語狀態形容詞有其獨特的語法特征、語義特點和語用價值，是對外漢語教學中的重難點。本文基于HSK動態作文語料庫探討韓國漢語學習者《博雅漢語》中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研究發現：韓國漢語學習者狀態形容詞的使用頻率和正確率表現為AA式>AABB式>BA式>ABB式>A里AB式；韓國漢語學習者更好地掌握狀態形容詞充當狀語和定語的功能；狀態形容詞的偏誤表現為狀態形容詞前加程度副詞、狀態形容詞與“的”“地”的搭配偏誤、狀態形容詞與中心語的搭配偏誤以及狀態形容詞重疊的形式偏誤；造成偏誤的成因主要有母語負遷移、目的語知識的負遷移和教材內容的編排。

【關鍵詞】狀態形容詞；習得情況；偏誤類型；《博雅漢語》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3）22—232—03

引言

漢語狀態形容詞是形容詞的生動形式，帶有明顯的描寫性，朱德熙（1956）指出狀態形容詞表示的是狀況或情態，包括AA式、AABB式、BA式、帶后綴的形容詞（ABB式、A里AB式、A不BC式等）、“f+形容詞+的”形成的合成詞。張國憲（2007）提出三個狀態形容詞的鑒定標準：不能進入“最、很、比較、稍+ （剔除性質形容詞）”、能進入“NP主+ 謂（剔除體詞以及虛詞）”、不能進入“不、沒+（剔除動詞）”，為狀態形容詞的界定提供了有效的方法。韓語中有類似漢語形容詞重疊式的形容詞，但這種形式的形容詞在韓國語中是可以和副詞直接連用的，這種不同給韓國漢語學習者習得漢語狀態形容詞造成了困難。但韓國漢語學習者狀態形容詞習得研究很少，對其系統全面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展開。故本文以以韓國漢語學習者《博雅漢語》中共138個狀態形容詞習得情況為研究內容，通過HSK動態作文語料庫的語料考察母語為韓語的漢語學習者在習得漢語狀態形容詞過程中產生的偏誤，分析其偏誤原因，提出針對性教學策略。

一、韓國漢語學習者《博雅漢語》中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分析

在HSK動態作文語料庫中依次搜索《博雅漢語》中的狀態形容詞，篩選出了300條符合本文研究內容的語料，對語料歸納分析，考查韓國漢語學習者對《博雅漢語》中各類狀態形容詞的使用頻率、狀態形容詞充當各句法成分時的頻率和正確率以及偏誤類型，以期了解韓國漢語學習者漢語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

（一）各類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分析

根據圖1可以得出，韓國漢語學習者《博雅漢語》中漢語狀態形容詞的使用率和正確率有很大差異，表現為AA式>AABB式>BA式>ABB式>A里AB式。這主要和各類狀態形容詞的難易程度有關，AA式和AABB式大多是由單音節和雙音節性質形容詞重疊得來，這類狀態形容詞的意義與基式的意義較為相近，多數詞只是在原來的性質形容詞表屬性意義的基礎上增添了“量”的語義特征和描寫義，當留學生具備了性質形容詞的語法基礎，通過重疊的形式就可以較易習得AA式和AABB式狀態形容詞。而BA式和ABB式狀態形容詞，通常A是整個形容詞的所指，B表示詞語的程度、狀態等，其構成較為復雜，尤其是ABB式中的BB意義虛化，與A共同表達詞語意義。漢語學習者很難理解ABB式狀態形容詞的描寫意義，有時甚至會不知所云。A里AB式狀態形容詞則更是具有濃厚的口語色彩，是一種活潑生動的表達方式。所以這三類狀態形容詞對于韓國留學生而言是較難習得的詞。

（二）狀態形容詞各句法功能的習得情況分析

根據表1可以看出，韓國留學生《博雅漢語》中狀態形容詞各句法功能的使用頻率呈現狀語>定語>謂語>補語，正確率呈現定語>狀語>謂語>補語。總的來說，韓國留學生對狀態形容詞充當定語和狀語的句法功能的習得情況較好，對狀態形容詞充當謂語和補語的句法功能的習得一般。漢語的補語位于動語之后，補充說明動作、行為的結果、趨向、數量、時間、處所、可能性或者說明性狀的程度和人、物的狀態。兩種語言的差異之處便會產生負遷移，目的語中有而母語中沒有的語言項目會對學習者產生阻礙，所以韓國留學生對狀態形容詞充當補語的句法功能掌握較差。

（三）狀態形容詞偏誤分析

1.偏誤表現

（1）漢語狀態形容詞前加程度副詞的偏誤。漢語狀態形容詞本身含有“量”的成分，不再受程度副詞修飾，韓國漢語學習者先習得漢語性質形容詞，掌握了漢語性質形容詞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的語法規則，并將這一語法規則泛化至漢語狀態形容詞，所以會出現狀態形容詞前加程度副詞的偏誤。在本文收集到的45條偏誤語料中，只有4條此類偏誤，占比9%。

*媽媽很怪怪的。

*我覺得“遇到困難”很普普通通。

（2）漢語狀態形容詞與“的”“地”的搭配偏誤。韓國漢語學習者漢語狀態形容詞與“的”“地”的搭配偏誤分別表現在狀態形容詞充當定語、謂語、補語時“的”的遺漏和狀態形容詞充當狀語時“地”的誤寫。在本文收集到的45條偏誤語料中，共有26條此類偏誤，占比58%。

①沈家煊（1997）指出狀態形容詞做謂語和補語時加“的”的強制性程度為a（AA式）>b（ABB式、A不BC式）>c（AABB式、A里AB式）>d/e（由程度副詞和形容詞構成的詞組、BA式）；狀態形容詞做定語絕大多數要加“的”，只有一些由“多、少”派生的狀態形容詞做定語可以不加“的”。由于目的語規則的復雜性，韓國漢語學習者會出現狀態形容詞后“的”遺漏的偏誤：

*她的臉圓圓（的）。

*紅紅（的）太陽，陣陣地吹風。

*但那時候我的心都變地（得）黑黑（的）。

②漢語狀態形容詞做狀語時，狀態形容詞所表述的詞義描述性越強，后附“地”的概率就越大。韓國學生缺乏對狀態形容詞“量”的界定，會出現狀態形容詞做狀語時“地”的遺漏和誤寫：

*我已經深深的（地）理解到那都是為我好。

*人們也開始慢慢的（地）接受了。

（3）漢語狀態形容詞與中心語的搭配偏誤。狀態形容詞與其他詞語搭配不當是因為韓國漢語學習者對這些狀態形容詞的詞義掌握不清。在本文收集到的45條偏誤語料中，共有14條此類偏誤，占比31%。

*這么高高的愛。

*我也喜歡那樣輕輕愉快的音樂。

（4）漢語狀態形容詞重疊的形式偏誤。李宇明（1996）提出任何一種形容詞的重疊式都應由某一種基式構成，基式必須能夠獨立構成形容詞，重疊式仍是一個形容詞。張斌、方緒軍（2000）認為狀態形容詞的重疊式包括ABAB式、AABB式、ABB式、BBA式。元傳軍（2002）認為狀態形容詞的重疊格式包括BABA式、BBA式和BAA式。綜上所述本文認為狀態形容詞的重疊式包括BABA式、BBA式、BAA式和ABB式，但ABB式是性質形容詞和狀態形容詞的共有格式，只是其重疊方式不一樣，狀態形容詞BABA式重疊縮略前一個A語素同時將后一個A語素前移，就可以形成ABB式重疊，如“黑漆漆、白慘慘”。ABB這一共有格式的存在便會給漢語學習者造成困難，如性質形容詞“忙碌”的重疊式應該是AABB式，經過重疊后成為AABB式狀態形容詞，但是學習者將其重疊為ABB式“忙碌碌”，產生偏誤。在本文收集到的45條偏誤語料中，只有1條此類偏誤，占比2%。

*平時在忙碌碌的生活當中，往往忘了你們的存在和你們給我的那無限無際的愛。

2.偏誤原因

（1）母語負遷移。對比分析理論認為，語言學習者第一語言的目的語之間的差異會導致負遷移，負遷移則對學習產生干擾，一方面表現為目的語中需要學習的某一語言項目在第一語言中沒有，學習者學習時受到阻礙；另一方面表現為第一語言中的某一語言項目在目的語中沒有但在學習過程中會頑強介入。

（2）目的語知識的負遷移。由于母語負遷移造成的偏誤在學習的初級階段較為明顯，中級階段或高級階段目的語知識的負遷移造成的偏誤就逐漸占了優勢。目的語知識的負遷移指的是學習者把他所學的有限的目的語知識，用類推的方式不正確地套用在新的語言現象上，由此產生偏誤。如韓國漢語學習者在學習狀態形容詞時，已經習得了性質形容詞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所以一些學生便認為狀態形容詞也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再如狀態形容詞幾乎都是從性質形容詞通過重疊、附加前后綴、前加程度副詞等方式派生而來的，典型的性質形容詞一般是不加“的”直接做定語，有些韓國學習者在學習狀態形容詞時便會將這一語法規則泛化，出現狀態形容詞不加“的”直接做定語的偏誤。

（3）教材內容的編排。《博雅漢語》中缺乏對形容詞的區分，《博雅漢語（起步一）》的第十一課《北京的冬天比較冷》中提到了形容詞做謂語，指出形容詞做謂語不需要加“是”，做謂語的形容詞前往往加“很”，不加時往往有對比的意思。但這是性質形容詞做謂語的情況，并沒有提及狀態形容詞做謂語的情況。《博雅漢語（沖刺二）》的第五課《陽光與月色》中提到了形容詞重疊式，指出單音節形容詞的重疊形式是AA式，雙音節形容詞的重疊形式是AABB式，重疊后的形容詞可以在句中做定語、狀語、謂語、補語，一般和“的”或“地”連用。可以看出教材所說的形容詞重疊式局限于性質形容詞的重疊式，所以韓國漢語學習者會出現狀態形容詞重疊的形式偏誤。

二、針對韓國漢語學習者漢語狀態形容詞的教學建議

（一）掌握韓國漢語學習者漢語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循序漸進教學

通過上文分析可以發現，韓國漢語學習者漢語狀態形容詞的習得情況表現為AA式>AABB式>BA式>ABB式>A里AB式，教師在教學過程中要循序漸進、由易入難，先從較為簡單的AA式和AABB式入手，引導學生理解狀態形容詞與性質形容詞的區別，再過渡到較難理解的BA式和ABB式，這樣有利于學生將AA式、AABB式的目的語規則有效遷移至其他狀態形容詞。

（二）設置專項練習，區分狀態形容詞與“的”“地”的搭配關系

通過上文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韓國漢語學習者可以掌握漢語狀態形容詞充當定語、謂語、狀語和補語的句法功能，并且在語言表達中使用狀態形容詞充當定語和狀語的頻率較高，但是會出現狀態形容詞作定語時“的”的遺漏、作狀語時“地”的誤寫。教師在教學過程中首先要教會同學判定形容詞的句法功能，當狀態形容詞修飾的中心語是體詞性成分時，狀態形容詞作定語，這時考慮是否加“的”；當狀態形容詞修飾的中心語是謂詞性成分時，狀態形容詞作狀語，這時考慮是否加“地”。其次，在日常的教學活動中，教師要結合課文中的句子帶領學生感受“的”和“地”的隱現。然后教師可以適當地設置相關的“的”、“地”選擇的題型，并留意學生日常的作業，考察學生對“的”、“地”的掌握情況。

三、結語

狀態形容詞是漢語形容詞的生動形式，對語義的準確性和表達的豐富性有著重要影響，是漢語形容詞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的難點。對外漢語教學者在實際教學過程中需要充分認識不同語言之間的差異性，對語言項目進行對比分析和偏誤分析，開展針對性教學，提高教學效率，提升教學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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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安江雯（1999—），女，漢族，山西晉城人，研究生在讀，煙臺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研究方向為漢語國際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