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幸雨,劉 現,王儒桐,劉世薇,2
(1.西南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重慶 400715;2.中國地理學會西亞地理研究中心,重慶 400715)
城鎮化是人口向城鎮集中并由此推動城鎮發展的過程,它包含了國家經濟結構、社會結構、生活方式和生產方式的重大轉變[1]。近年來中國城鎮化保持較快發展趨勢,2021年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超過了60%,預計到2050年將達到77%[2]。現有研究認為城鎮化對社會和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戰略作用和影響,城鎮化有利于消除貧困、不平等,應對氣候變化和其他緊迫的全球挑戰[3,4]。城鎮化是推動未來國內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主要動力[5]。然而城鎮化快速發展也會造成各種各樣的社會和環境問題,包括水資源和能源短缺、耕地流失、碳排放增加、交通擁堵等[6-8]。為解決快速城鎮化造成的系列問題,聯合國人居署提出根據可持續發展原則促進城鎮化過程,將可持續城鎮化作為可持續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9]。關于可持續城鎮化的內涵,Rasoolimanesh等指出可持續城鎮化的目標是實現經濟、環境和社會需求之間的平衡,城市發展過程中適當使用資源、保護自然環境、滿足人類基本需求等[10];Saha定義了可持續城鎮化的4個方面,包括環境保護、經濟發展、社會公平和對環境、經濟和社會的管治[11];有學者指出可持續城鎮化是指社會、經濟和環境因素之間的良好平衡關系,以提供可持續的城市發展[12]。關于可持續城鎮化的實施途徑,有學者認為城鎮化不可持續的原因之一是城市蔓延式的增長,基于此提出“智能增長”的城市可持續發展形式[13]。Ochoa等認為積極推進公眾參與,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政府、私營企業、非政府組織之間充分合作以及發展無害技術等是實現可持續城鎮化的有效途徑[14];Xiong等提出將公私伙伴關系作為可持續城鎮化的治理對策[15]。針對城鎮化快速發展帶來的問題,中國提出走新型城鎮化道路。張許穎等指出新型城鎮化不是僅以GDP為核心,片面追求形式城鎮化,忽視人的需求,而是以人為核心的實質城鎮化[16];新型城鎮化要把人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遵循創新、協調、開放、綠色、共享的發展理念,實現城鎮化的高質量發展[17];實現城鎮化的高質量發展,城鎮的可持續發展就是其重要組成部分[18]。
實現城鎮化可持續發展目標,需要清楚掌握其發展現狀和發展趨勢,現有研究通過構建指標體系、引入不同模型來評價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水平以及態勢。指標體系構建上,馬延吉等以SDGs為基準,構建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對吉林省城鎮化可持續性進行了評價[19];潘雨紅等以影響就地城鎮化的因素來建立指標體系,對重慶酉陽城鎮化可持續發展進行了評價[20];此外還有學者從城市特點、城鎮化含義等方面建立評價指標體系[21,22]。研究方法上,Montoya等采用層次分析法評價智利沿海城市的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水平[23];Shen提出利用象限圖法、混合矩陣法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進行評價[24,25];此外主成分 分 析[26]、區 域 協 調 發 展 指 數[4]、熵 值 法[27]等方法也被用于可持續發展評價。研究范圍覆蓋特定國家、區域、省份、城市等[25,27-29]。綜合來看,目前從流域視角對城鎮化可持續狀態評估研究相對較少,且對于大范圍例如經濟帶等區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省域尺度,市域尺度的研究亟待補充。
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長江經濟帶是中國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要將長江經濟帶作為引領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區域高質量發展的主力軍;“十四五”規劃中指出要將長江經濟帶打造成美麗中國的樣板,全面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實現長江經濟帶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是推進國家新型城鎮化順利進行的關鍵[30]。因此判斷長江經濟帶可持續城鎮化狀態,分析可能阻礙可持續發展的問題,對實現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有重要意義。鑒于此,本文構建指標體系,利用熵值法對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的可持續發展水平和狀態進行評價。
長江經濟帶東起上海、西至云南,包含9省2市,全域土地面積205.7萬km2。2021年,長江經濟帶GDP為530227.99億元,占全國的46.36%,總人口為60743.66萬人,占全國的43%,城鎮化率為64%,與全國平均水平基本持平。2016年《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提出長江經濟帶發展重要任務之一就是推進新型城鎮化,實現城鎮化的高質量發展。本文選擇長江經濟帶地級及以上城市為研究單元,但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取性和研究時間的連貫性,排除了湖南的湘西州,四川的阿壩州、甘孜州、涼山州,湖北的恩施州,貴州的畢節、銅仁、黔西南州、黔東南州、黔南州,最終選取116個城市(圖1)。

圖1 長江經濟帶概況Figure 1 General situation of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
數據主要來源于2006—2020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民族統計年鑒》,長江經濟帶各省份《政府工作報告》《生態環境統計公報》《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和統計年鑒,以及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http://tongji.cnki.net/kns55/)等,個別年份缺失的數據采用插值法補齊。
④計算各指標熵值的信息效用值。

⑤計算各指標權重。

⑥計算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綜合得分。

式中:r為年份,r=1,2,…,t;m為城市可持續發展的指標數量;為第t年第i個城市第j個指標的標準值;Wj為第j個指標的權重;Eti為第t年第i個城市可持續發展水平綜合得分。
彈性系數法:本文采用彈性系數法對長江經濟帶116個地級市可持續城鎮化狀態進行評價[24,25]。評價思路為:在給定的某段時間內,觀察長江經濟帶116個地級市城鎮化速度VuM和城市可持續發展速度VuE的數值,分析城鎮化速度和城市可持續發展速度之間的變化關系,從而判斷城鎮化發展階段及可持續性。
熵值法:用熵值的思想對各子系統及指標要素進行賦權,存在一定程度的客觀真實性,反映了指標信息熵值的效用價值,能夠彌補人為主觀賦權所產生的不足,得到的權重可靠性較高,且操作簡單易行,適合多項復雜指標間的綜合分析評價[27],熵值法在測度評價研究上應用較為廣泛。具體計算步驟如下:
①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不同數據量綱的差異化會對計算造成影響,因此將各項指標進行同度量處理。

計算公式為:

②計算各項指標的比重。

③計算第j項指標的熵值。

式中:ΔuM表示城鎮化率變化;ΔuE表示城市可持續性變化;Seu為彈性系數。
根據計算結果Seu可以分為以下8種情況(表1)。

表1 彈性系數的8種情況Table 1 The eight situations of elastic coefficient
變異系數法:為準確比較分析長江經濟帶116個地級市可持續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及其變化情況,本文采用變異系數進行測度[31]。變異系數計算每個指標的標準差,因為標準差可以描述取值的離散程度,標準差越大,表明長江經濟帶116個地級市可持續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越大,反之越小。

式中:St為標準差;xit為第i個地區在第t年的可持續發展水平數值;為第t年長江經濟帶的可持續發展水平的平均值;n為地區個數;Vt為變異系數。
參考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委員會(CSD)批準的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標[32]、國際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目錄[11]和目前學者對相關指標體系的研究[4,19,27,33,34],衡量城市可 持 續 性 大多從經濟、社會、資源環境3個角度出發,依據客觀性、系統性、數據可獲取性等原則,并根據長江經濟帶經濟社會發展特點,本文建立了3個系統層19個指標層的指標體系,作為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的評判系統,并通過熵值法計算得出子系統及各指標權重(表2、表3)。

表2 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標體系Table 2 Urba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dex system

表3 城市可持續發展指標權重Table 3 Urba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dex weight
可持續城鎮化要求經濟不僅要在量上提升,更要在質上發展。因此,本文從產業結構(X1、X2)、經濟發展(X3、X4)和經濟效益(X5、X6)3個方面來構建經濟子系統。由城市可持續發展內涵可知,以人為本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原則之一,基礎設施是物質基礎,公共服務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16]。鑒于此,本文從教育(X7)、醫療(X8)、文化(X9)、基礎設施(X10)、就業(X11)、社會福利(X12)6個方面構建社會子系統。資源環境是城市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制約因素,新型城鎮化要求各個城市在城鎮化進程中要做到集約資源、保護環境、高效治理,建設生態良好、宜居舒適的新型城鎮[16,35]。因此,本文從人居環境(X14、X16)、資源(X15)、廢物排放(X17、X18)、環境治理(X19)4個方面構建資源環境子系統。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呈逐年上升趨勢,從0.101升到0.216,年均增長5.56%(圖2)。從2005年十六屆五中全會將城鎮化作為“新四化”內容鄭重提出[36],再到十八大明確提出走新型城鎮化道路以來,長江經濟帶逐漸向可持續方向發展。從圖2可見,各子系統的變化趨勢有所不同。
經濟子系統的變化趨勢與整體基本一致,呈穩步上升態勢,在3個子系統中上升幅度最大。2005—2019年經濟子系統得分從0.028升到0.105,年均增長10%。研究時段內,長江經濟帶產業結構逐步優化,二三產業產值比重從80.81%(2005)上升到89.62%(2019);經濟發展水平和經濟效益總體提高,2019年長江經濟帶人均GDP為75544.15元,是2005年的5.3倍;但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增速有所下降,2005—2019年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由12.35%下降到8.65%,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由10.29%下降到9.63%。
社會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呈緩慢上升趨勢,其可持續發展水平介于0.029—0.055,在2018年略有下降,年均增長為4.65%。在努力實現城鄉統籌發展、推進人口市民化的目標背景下,長江經濟帶的醫療文化水平有所提高,基礎設施等方面不斷完善,2019年百人公共圖書館藏書量、萬人醫院床位數和人均公路里程分別是2005年的2.26倍、2.39倍、2.19倍;2019年城鎮登記失業率相比2005年下降了32%;城鎮化率由2005年的35.21%上升到2019年的60.60%,增幅為25.39%。但2019年每萬人普通中學在校生人數有所下降,比2005年下降了16.94%。
資源環境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介于0.044—0.055,呈緩慢上升趨勢,年均增長1.62%。2016年國務院印發的《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指出,要推動長江經濟帶科學、有序、高質量發展[37]。在建設綠色社會、保護生態環境的發展理念引導下,2019年長江經濟帶建成區綠地覆蓋率較2005年提高了38.96%;工業固體廢物利用率和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均有所上升,分別是2005年的1.02倍、2.56倍;工業廢水和工業二氧化硫排放量較2005年分別下降了48.52%、82.39%。
由表3可知,經濟子系統所占權重為三者中最高(43.4%),且在整個城鎮化過程中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經濟發展是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提高的主要動力。社會子系統所占權重為42.3%,在三者中排第二,但是社會子系統得分卻最低(圖2),說明長江經濟帶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亟待提高。

圖2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變化Figure 2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均呈上升態勢,整體呈現東高西低、局部地區呈“核心—邊緣”的空間格局(圖3)。

圖3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分布Figure 3 Spatial distributi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分時段來看,2005年,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呈明顯的三級梯度分布格局,上、中、下游依次升高。排名前十的地市中,下游地區占了6個。上海的可持續發展水平最高,綜合得分為0.318。此外分別是位于長三角城市群的南京、杭州、蘇州、無錫、寧波,主要原因是長三角地區經濟發達、信息技術等水平高;中游地區是武漢和長沙。武漢、長沙和南昌作為中游地區的3個核心城市,與周圍地市構成“核心—邊緣”格局;上游地區有重慶和成都。可持續發展低水平地市主要分布在云南,排名后十的地區包括昭通、普洱、文山州等5個市州,這些市州多位于邊境,經濟發展水平、基礎設施等都相對薄弱。處于成渝城市群的內江、廣安、巴中、資陽可持續發展水平也較低,與該區域核心城市差距較大。
2005—2010年,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明顯提高,中下游地區可持續發展水平差距有所減小,整體依然呈現下、中、上游遞減的空間格局。排名前十的地市中,下游地區占了6個,與2005年一致。上海可持續發展水平依然最高,蘇州可持續發展水平上升速度最快;中上游地區依舊是武漢、長沙、重慶和成都,排名略有變化。中低水平地市大部分位于四川、云南和貴州,其中排名靠后的市州有內江、六盤水、安順、大理州、保山、怒江州等。此外,中游地區的懷化、張家界、邵陽、永州等可持續發展水平也較低。
2010—2015年,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進一步提高,上中下游城市可持續發展水平呈現不同的分布格局。下游地區呈現集聚態勢,以上海為中心,與周圍的蘇州、常州、無錫、南京、嘉興、杭州、寧波組成高值區。上海依然保持最高水平,蘇州可持續發展水平上升速度最快;中上游地區呈現“核心—邊緣”的空間格局,核心城市分別是武漢、長沙、重慶、成都。其中重慶可持續發展水平增長速度最快,成都緊隨其后,可以看出成渝城市群的兩大核心城市可持續發展態勢良好,但其邊緣城市可持續發展水平與之相差較大。水平較低的地市主要位于云南和貴州。
2015—2019年,中上游地區“核心—邊緣”格局進一步凸顯,下游地區集聚態勢進一步加強,可持續發展中高水平市域主要分布在下游地區。下游地區中達到高水平的有上海、蘇州和杭州,上海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速度最快;中上游地區中,達到中高水平的核心城市數量有所增加,均為各省省會。其中,重慶和成都達到可持續發展高水平。成都、昆明、武漢、長沙、南昌綜合得分分別高出各自所屬省份平均水平0.214、0.076、0.158、0.158、0.054。可以看出,成都、武漢和長沙的可持續發展水平與省內其他城市差距相對較大。
綜合來看,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距較大,發展水平高的地市集中分布在下游地區的江蘇和浙江,中上游地區個別省會城市可持續發展水平較高,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市主要在云南。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綜合水平空間差異呈現波動增大的態勢,變異系數從2005年的0.318增至2019年的0.349,其中2017年達到最大值0.350,說明區域之間的差異在逐漸增大(圖4)。

圖4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水平變異系數Figure 4 Variation coefficient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116個地市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均呈上升趨勢,呈現下、中、上游依次遞減的空間格局(圖5)。發展較快的城市大多位于下游地區,較慢的城市主要位于云南。中上游地區的核心城市有武漢、長沙、重慶和成都。分時段來看,2005—2010年,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幅度排名前十的城市分別是玉溪、上海、蘇州、重慶、長沙、成都等。其中玉溪市經濟可持續性得分提升最大為0.072,年均增長達30.44%,其次是上海和蘇州分別提高到0.064、0.058。排名靠后的城市有宿州、宜春、邵陽、自貢、巴中等。長江下游特別是長三角地區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增長幅度明顯高于中上游區域;2010—2015年,經濟可持發展水平提升幅度較大的城市主要在下游地區,在排名前50的城市里,下游地區占了56%。上海得分提升幅度最大為0.077,年均增長7.9%。玉溪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呈現下降趨勢,與上一時段比較相差較大,表明玉溪在城鎮化進程中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不穩定;2015—2019年,排名前10的城市分別是上海、南京、無錫、蘇州、杭州、寧波等,上海依舊領先,經濟可持續得分提高到0.109,年均增長7.70%,其次是杭州和蘇州分別提高了0.068、0.062,低水平城市主要位于貴州和云南。由圖4可知,經濟子系統的變異系數較大,表明長江經濟帶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距較大,2005—2019年其變異系數呈現波動減小趨勢,說明各地市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差距逐漸縮小。

圖5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各地市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Figure 5 Economic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of cities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大部分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呈上升趨勢,只有隨州呈下降趨勢,年均下降0.15%(圖6)。發展較快的城市主要在江蘇和安徽的北部、長江中游的中部以及四川中部。分時段來看:2005—2010年,大部分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呈上升趨勢,少數城市有所下降。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幅度排名前十的城市分別是蘇州、杭州、長沙、重慶、成都、迪慶州等,其中重慶發展最快,年均增長5.79%。發展較快城市主要位于長江上游地區,而下游城市排名普遍靠后。發展水平下降的城市分別是徐州、南通、鹽城、宿州、黃岡和隨州,其中徐州下降幅度最大,年均降低2.33%;2010—2015年,除了隨州和張家界有所下降,其余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均呈上升趨勢。提升幅度排名靠前的城市主要位于長江下游地區,排名前十的有上海、蘇州、杭州、武漢、重慶、成都等,其中重慶和成都排名前兩位;2015—2019年,共有9個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呈下降趨勢,分別是淮南、銅陵、宿州、襄陽、咸寧、重慶、資陽、玉溪、楚雄州,其中重慶下降幅度最大。在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上升的城市中,蘇州上升幅度最大,年均增長6.17%。該時段,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較快的城市主要在長江下游地區。由圖4可知,社會子系統變異系數均在0.5以上,說明長江經濟帶各地市之間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差距較大,2005—2019年其變異系數整體呈下降趨勢,表明各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距逐漸減小。

圖6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各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Figure 6 Soci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of cities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大部分地市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呈上升趨勢,但相比經濟和社會子系統上升緩慢,且出現階段性下降趨勢(圖7)。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較快的區域主要在江蘇和安徽的北部,四川和江西提升也相對較快。個別城市呈下降趨勢,分別是舟山、黃岡和昆明。分時段來看,2005—2010年,大部分地市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有所上升,舟山、攀枝花、遵義、昆明、玉溪和臨滄呈下降趨勢,其中舟山市下降幅度最大,年均下降4.45%。在水平提升的城市中,提升幅度排名前十的城市有滁州、亳州、池州、鷹潭、廣安等,其中廣安提升幅度最大,年均增長達14.75%;2010—2015年,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下降的城市有所增加,包括湖州、紹興、十堰、孝感、荊州、宜賓、雅安、普洱和楚雄州等,其中宜賓下降幅度最大。貴州的安順、遵義、六盤水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幅度排名前三;2015—2019年,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下降的城市共有61個,其中上中下游分別占比29.51%、31.15%、39.34%。下降幅度最大的是廣安,年均降低5.38%。發展水平上升的城市中,攀枝花上升幅度最大。資源環境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變異系數在三者中是最小的,表明長江經濟帶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距相對較小。2005—2019年其變異系數從0.201降至0.164,呈逐年下降趨勢,說明各地市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距逐漸縮小(圖4)。

(續圖6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各地市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

圖7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各地市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Figure 7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level of cities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本文利用彈性系數法評估了2005—2010、2010—2015、2015—2019年3個時段長江經濟帶可持續城鎮化發展狀態,根據評估結果將3個時段內116個地市城鎮化可持續發展狀態分為3類(圖8)。①2005—2010年,長江經濟帶共有100個地市表現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其城鎮化和可持續發展水平均有提升,但城鎮化發展速度高于城市可持續發展速度,彈性系數介于0—1之間。其中蘇州、杭州、無錫、長沙經濟和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高,但由于資源環境發展水平相對于快速提升的城鎮化水平卻較低。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有上海、南京、武漢、重慶、成都、安順、玉溪、麗江等15個城市,下、中、上游地區分別占26.67%、26.67%、46.66%。上海和安順表現強可持續狀態,彈性系數分別達到35.40、23.61。上海作為國際大都市,其城鎮化率增長速度較慢但一直保持較高水平,經濟方面有絕對的領先優勢,資源環境水平略顯不足但在逐漸改善,因此上海城鎮化可持續性很高;安順雖然社會經濟水平較低,但城鎮化率增長速度緩慢。馬鞍山表現可持續逆城鎮化狀態,雖然該時段城鎮化水平有所下降,但社會和經濟方面發展速度快,城鎮化發展可持續性較強。②2010—2015年,共有94個城市表現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其中鎮江、宜春、襄陽、玉溪、保山、麗江等9個城市由可持續轉換成不可持續狀態;隨州和張家界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有所下降,而城鎮化發展較快;玉溪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下降幅度較大,整體可持續發展水平出現下降處于強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有南京、無錫、蘇州、鎮江、杭州、寧波、溫州、紹興、金華等共18個城市,相較上一階段增加了3個,其中下中上游分別占66.67%、16.67%、16.66%。這些城市社會和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有明顯的上升,城鎮化率也保持了較高水平,其中杭州可持續性最強,社會和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高。表現可持續逆城鎮化狀態的有上海、蕪湖、淮南、六盤水,其中上海可持續性最高,其經濟和社會可持續水平均有最大幅度提升,資源環境可持續水平幾乎沒有變化;六盤水和淮南資源環境可持續水平有明顯提升。③2015—2019年,共有93個地市表現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其中鎮江、紹興、蕪湖、淮南、重慶、六盤水由可持續變為不可持續狀態;淮南、重慶的社會和資源環境可持續性都呈下降趨勢,其余地市的資源環境可持續性也都有明顯下降。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有上海、南京、無錫、蘇州、杭州、寧波、武漢、成都、安順、昆明等23個地市,較上一階段增長了5個,下游地區占56.52%,中游和上游均占21.74%;上海城鎮化可持續性最強,經過治理其資源環境可持續水平明顯提升。從圖8來看,中上游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城市數量有所增加,但整體依舊是下游地區城鎮化可持續性強于中上游區域。

圖8 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可持續城鎮化空間分布Figure 8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sustainable urbanization in the Changjiang River Economic Belt,2005-2019
由上述分析可知,3個研究時段內長江經濟帶表現為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地市從100個減少到93個,呈現下降趨勢,表現為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地市逐漸增加;各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變化表明長江經濟帶大部分地市的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可持續性逐漸提高,由此可以判斷未來將會有更多地市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發展狀態,長江經濟帶的城鎮化將逐步走向可持續發展道路,但目前表現為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地市僅占總數的20%左右,因此要實現長江經濟帶全域可持續城鎮化發展仍需一段時間。
本文通過熵值法和彈性系數法,從經濟、社會、資源環境3個維度,對2005—2019年長江經濟帶116個地市單元可持續發展水平進行了評價,并對其可持續城鎮化狀態進行了分析。主要結論如下:①長江經濟帶可持續發展整體水平呈現持續上升趨勢,從0.101上升到0.216,年均增長5.56%;3個子系統的可持續發展水平也逐步上升,經濟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上升速度較快、幅度最大,資源環境子系統上升速度較慢、幅度最小。②長江經濟帶各地市可持續發展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整體呈現下中上游依次遞減、局部區域呈現“核心—邊緣”的空間格局;研究時段內,下游地區高水平市域集聚態勢和中上游地區的“核心—邊緣”格局進一步凸顯,可持續發展水平空間差異呈緩慢增大態勢。③各地市經濟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呈現下中上游依次遞減的空間格局,中上游地區呈現以個別城市為核心的“核心—邊緣”格局;社會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提升較大的地市主要在江蘇和安徽的北部、長江中游的中部以及四川中部,部分城市出現下降;資源環境可持續發展水平提升較大的區域主要在江蘇和安徽的北部,不同時段出現下降的城市逐漸增多。各地區社會和經濟可持續發展水平差異較大,資源環境差距相對較小,3個子系統的空間差距均呈逐漸減小態勢。④長江經濟帶大部分地市表現不可持續城鎮化狀態,但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城市逐漸增加;表現可持續城鎮化狀態的城市主要分布在下游地區。
目前長江經濟帶城鎮化可持續發展主要存在的問題有生態環境問題突出,城鎮化進程中大量的開發建設擠壓了生態環境空間,區域糧食安全問題受到威脅,雖然近年來生活生產污染物的排放量逐漸減少,但長江經濟帶沿岸生態環境問題仍未徹底解決,資源環境可持續性問題是制約長江經濟帶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步伐的重要因素;城市子系統之間發展不協調,大多地市的經濟、社會和資源環境可持續性發展不協調,尤其是中上游省會城市和下游城市的資源環境可持續性明顯弱于經濟發展可持續性,甚至在城鎮化進程中出現下降趨勢;區域間可持續發展水平差距較大,中上游地區核心城市輻射帶動作用不強,經濟增速與城鄉居民收入增速不協調,城鄉發展差距加大等。
要進一步提升長江經濟帶城鎮化可持續發展水平,需要將可持續發展理念貫穿于城市建設的各個方面,考慮不同地市可持續城鎮化發展狀態,結合各地市的區位條件、資源本底、綜合承載力等,實施差異化的發展戰略。首先,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下游地區,依托其地理位置和政策優勢,發展先進的制造業和服務業,發揮連接國內外的樞紐作用,但同時也要舒緩人口和產業集聚帶來的生態壓力,引導人口、產業的合理流動,同時下游地區由于產業布局和交通航道等基礎設施建設,對水資源的開發利用強度大,工業廢水排放量大,因此需要更加嚴格的管理,建立水資源的有償使用制度,提高水、土地等資源的利用效率,改善城鎮生態質量[38]。其次,快速發展的長江中游地區,要充分發揮承上啟下的交通樞紐優勢,引領好上游地區發展,承接好下游地區的產業轉移,同時要注意避免城市規模的無序擴張及核心城市對邊緣城市的資源剝奪,加快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在社會保險、基礎教育、醫療衛生、就業服務等方面采取措施提升社會可持續發展水平。最后,發展相對落后的上游地區,要增強中心城鎮的輻射帶動作用,以縣城為載體推進城鎮化建設,促進城鄉融合發展,健全以城帶鄉的機制體制,根據小城鎮的資源本底和發展特色,因地制宜創新小城鎮發展模式,做好產業支撐[39]。同時上游地區生態環境脆弱,城鎮化建設中要實行嚴格的環境保護制度,繼續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強綠色科技創新,從源頭上防治對環境的污染和破壞。
總之,長江經濟帶要實施因地制宜發展戰略,在差異化發展的同時建立區域間統籌協調機制,實現長江經濟帶各城市各城鎮在經濟、社會、資源環境等方面協調發展,從而推動整個長江經濟帶城鎮化的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