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五十五歲了,依然不知疲倦地看球。喜歡足球快四十年了,戲稱自己是老球迷。我看球時,一杯茶、一包煙、一袋花生米,喝著、抽著、吃著、看著,那滋味,舒服、愜意、高興、痛快!在我不多的業余文化生活里,足球占了近一半。
老婆不解,說那足球有啥好看的,二十多人搶一個球,有啥意思。我說,你不懂,足球的水深著呢!十一個人,看你咋擺布,誰踢前鋒,誰踢后衛,那都是有講究的;怎么傳、怎么接,怎么過人,怎樣配合,一招一式都是研究過的。足球最大的魅力就是其不確定性,任你是巴西、德國這樣的足球勁旅,都有可能被二流球隊掀翻。你要是喜歡一個球星,看他在場上表演,突然他受傷了,突然他進球了,突然他被紅牌罰下了,一舉一動都牽動你的神經。最激動人心的就是進球,你在電視機前守了九十分鐘,感覺就要零比零的時候,在傷停補時階段,球進了,激動呀!如果說進球是高潮,點球大戰就是高潮中的高潮。踢一下,進了;踢一下,撲出來;剛把心提到嗓子眼兒,“嘩”的一下,又落進小腹;如此反復,像坐過山車似的,沒個強大的心臟,還真扛不住。終于結束了,贏了的歡呼雀躍,一蹦三尺;輸了的捶胸頓足,淚灑當場。唱戲的累,看戲的也累,最可憐的是那些球迷們,深更半夜起床看球,有人說,那白天不能看嗎?球踢得好的國家,比如舉辦歐洲杯、美洲杯的這些國家,離中國都遠,和咱們有時差。咱是夜里,人家是白天,沒辦法,眾人睡的正香的時候,球迷們卻要起床看球,看完比賽,天就快亮了。最最激動人心的,是看自家球隊踢球,從頭到尾,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場球看罷,有哭的,在喊的,有砸電視的,有點火的,還有上街游行的。我年齡大了,不會砸電視,也不會去游行,只是坐在家里喊喊。
今年的卡塔爾世界杯前半段,還沒有解封,我被封閉在家里,美美地過了一把足球癮。本屆世界杯很有特點:一是世界杯第一次在冬天舉辦,也是首次在從沒有打進過世界杯的國家舉辦,主辦國卡塔爾的夏天太熱了,白天平均氣溫高達40℃,在高溫下踢球,一般人受不了,只能在溫暖的冬天舉辦。二是這是一次超級豪華的世界杯,卡塔爾豪擲了兩千兩百億美元,建了一座足球城,比往屆世界杯加起來的錢還多。別人辦世界杯都想辦法掙錢,卡塔爾是想辦法花錢,沒辦法,人家有的是石油和天然氣,超級有錢。卡塔爾人一天上班三小時,月薪就達十萬元,坐在家里不上班每月也能領到一萬元,咱們是趕不上啊!三是強者自強。本屆世界杯,有五支歐洲球隊和兩支南美洲球隊進入八強賽,他們都是傳統強隊。葡萄牙隊以6:1戰勝瑞士隊的比賽產生進球最多;巴西隊踢出了傳統的攻勢足球,上半場就取得4球領先,最終以4:1擊敗韓國隊;英格蘭隊和法國隊展現出對比賽形勢的掌控力,在分別擊敗塞內加爾隊和波蘭隊的比賽中均攻入3球;小組賽表現穩重的荷蘭隊也打出了極具效率的反擊,以3:1淘汰美國隊。最后是老牌強隊阿根廷、法國和克羅地亞分別取得了前三名。四是“眾神已黃昏”,梅西、內馬爾、蘇亞雷斯、C羅和穆勒等老牌球星即將告別賽場,下一屆世界杯怕是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五是亞非球隊表現不俗。沙特踢贏了阿根廷,日本擊敗了德國和西班牙,雙雙進入了16強;摩洛哥隊取得小組第一,又連掰“兩牙”,歷史性地闖入了4強。卡塔爾雖說是連輸了三場,還是進了一球。要是放在中國隊身上,那可就不一定了。二○○二年中國隊幸運地殺進了世界杯,0:2輸給了哥斯達黎加,0:3輸給了土耳其,0:4輸給了巴西,捧了三個“大鴨蛋”。有人問中國有十四億人,怎么就挑不出十一個會踢足球的。這就要問咱們自己了。我有個鄰居,他家的孩子從小就喜歡足球,但家長老是訓斥他,踢什么球,那玩意能當飯吃,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你看!你看!有些人壓根就看不上足球,要是全民都重視足球,踢進16強不算什么。咱們的航空母艦都造出來了,空間站也上天了,踢個足球當然不在話下。本屆世界杯還有一個特點,決賽很精彩,決賽一般踢得都很謹慎,小贏即可。法國剛開始也打開了功利的防反,沒想到讓阿根廷連進兩球,法國隊一時蒙了,最后時刻終于蘇醒了,姆巴佩在兩分鐘之內連進兩球,扳平了比分。加時賽阿根廷又進了一球,法國隊又扳平了。最后進入了點球大戰,阿根廷人笑到了最后。整個比賽精彩紛呈,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既有球隊的完美表演,又有球星的畫龍點睛。老實說,這是我看過的最精彩、最完美、最激動人心的足球決賽。
我老婆說,中國男人真可憐,“不辭勞苦”地看別國的男人踢球。我已經是個老球迷了,沒有別的奢望,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咱中國也能舉辦一屆世界杯,到那時,一定想方設法到現場為中國隊加油,真正過一把足球癮。
梅方義:中國煤礦文化理論(文藝評論)協會主席、中國煤礦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煤礦攝影家協會會員、陜西省作家協會會員、陜西省攝影家協會會員。現供職于陜煤集團。出版作品集《梅苑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