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齡留學：看上去很美

文/李錳

前幾年，出現了低齡留學的趨勢，留學的孩子年齡越來越小。如果你問我身邊印象深刻的孩子，竟然大多都是留學失敗的案例。而且，這些留學遇挫或失敗的家庭大都會選擇沉默。

“回流”的小留學生

第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認識的一個小女孩。她在小學五年級結束的時候離開北京，一個人去了英國，在那里讀了兩年半又回來了。

不是因為學習上有問題，她在英國讀的是頂尖的寄宿制學校，一所聲名顯赫的女子學校。但是家長慢慢發現，和家庭分離太久了，孩子的性格、和家長的親情關系都出現了一些問題。

這位女生出國前讀的是北京一所很有名氣的公立小學，英文能力十分出眾。一次全家去英國旅游，偶然發現了這家幾百年歷史的學校。校園跟哈利·波特電影里的城堡一樣，誰都會被震撼到。她的父親認為“這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回來后緊鑼密鼓地籌備，很快就把孩子送去那兒了。

這個小姑娘重新回到中國后，已經兩年半沒學過中文了。參加國際學校入學的語文考試，作文基本上是交白卷；數學能力也達不到要求，因為西方教育對低齡孩子的數學要求很簡單……

最關鍵的是，這么小的年紀，兩年半脫離了爹媽的視線，心理上出了一些問題。還好學校有專職心理咨詢老師，定期會和她面談，進行輔導，幫助她慢慢適應中國的節奏。但這個恢復的過程，耗費了孩子、家長、校方很大的精力。

這樣的案例其實并不少。反映了低齡留學一個最大也是最常見的問題：孩子走不走由家長決定，并不重視孩子個人是否具備了留學意愿。有的孩子愿意走，家長反對；有的孩子不愿意走，家長非得往外送。

“不確定性”如影隨形

不少孩子出國是為了尋求對口的優質教育資源。比如我工作的國際學校的兩個學生，一男一女。男孩是打冰球的，八年級就出國了，因為在冰球運動上，中國的訓練資源、比賽規格都滿足不了孩子的需求。美國寄宿高中的聯賽規格夠高，又有很棒的教練員，可以培養孩子以后進大學校隊，打職業大聯盟。

女孩呢，九年級去了洛杉磯讀一個藝術學校，上午半天是文化課，下午半天是藝術培養，包括形體、戲劇、表演、音樂等。藝術高中是美國私立學校里一個特殊的類別，對一些愛好藝術的孩子有吸引力。

因為中西文化與個人習慣等方面的差異，并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在國外適應下來的。

我所在的國際學校曾收到一份入學申請，此前男生在美國科羅拉多州讀軍事化管理的男子學校，家長收到了美國高中的勸退通知。因為平均學分績點（GPA）達不到要求，學校放棄他了。

學生在美國私立學校的國際學生身份是校方給予的，可以隨時剝奪。因為學術作假，違反校規，GPA過低被開除是很難挽回的，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學費是一分不退的。失去移民局給予的F1身份，必須馬上離境，否則還可能引來非法滯留等等法律 問題。

中國學生在國外高中被勸退的比例還是很高的，勸退的原因也蠻多。比如抽煙，在中國可能只是批評教育，在美國不到19歲吸煙是違法行為；再就是GPA成績2.0以下，表示日常表現成績很糟糕，學校就要開除。

這樣“回流”的孩子會有些尷尬，因為直接從美國回來學業很難延續，學的很多東西在中國接 不上。

國內多數國際學校開設的是不隸屬于任何國家的IB項目，這是一個探究式的特殊教育項目，學業上強調文理兼重，數學和實驗科學的難度很大。

海外高中回流的孩子往往跟不上國內國際學校的進度，很多學生需要留級重修。

不會游泳的人，換游泳池有用嗎

因為學習態度不端正回流國內的學生，國內的國際學校也是不能接受的。

這種時候，家長不去解決孩子的學習目標的問題，盲目地給孩子換國家、換學習環境，實際上不會有任何變化。孩子就是不想學習，去哪個國家都是一樣的。

對于初三、高一年級的孩子，國際學校的升學老師都會要求他們說出自己的職業理想，以后想干嘛、想上什么大學、去哪個國家，都得說得出來。但大多的孩子說不出來，只知道“我爸讓我去美國”“我媽讓我去加拿大”。

家庭只出錢，不解決孩子的目標問題，這是巨大的隱患。這些不斷折騰來、折騰去，付出巨大代價，但卻只能沉默不語的孩子，其實挺讓人同情的。

很多家長說，給孩子換一個環境，是不是就成了？其實沒戲。在中國是優秀的學生，到了國外也一樣出色；而在中國很糟糕的，到了國外也不行。

除非，這個孩子有某一方面的特長，在中國被忽視了，那么他到國外就有可能得到更大的發展。我之前在北京電視臺一個節目做嘉賓，話題叫做《差生逆襲哈佛》。節目組邀請了一位哈佛畢業的成都小伙子，導演安排我和他進行對話，解讀一個“差生”如何獲得學業的成功。

他在中國讀高中時候，成績是全班排名倒數第三名的孩子，但是他在體育方面的天賦已經顯露出來了。因為高考用不上體育成績，所以并沒有被中國的老師所重視。

于是，開明的父母選擇了讓他赴美讀高中。他到美國波特蘭附近的小鎮讀高中，小伙子擅長打橄欖球、打籃球，成為了同學的偶像。作為從小鎮走出來的第一個哈佛學子，他也成為小鎮居民的 驕傲。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最后的成功，也不能叫“逆襲”，只是他的才能被發掘出來了——他讀的小鎮高中體育老師發現了他身上的潛質，每天五點鐘起來一對一教他打橄欖球。這樣的加持，才有了他后來的亮眼表現。

海外低齡留學遇到問題，就如同發生交通事故，每個人都覺得這種事離自己很遠，其實不然。

一言以蔽之，孩子適不適合留學？到哪里留學？學什么？需要父母與時俱進研判趨勢，提前規劃、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