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迪張秋梅范 蓓Alberto Carlos Pires Dias王鳳忠*王 瓊*
(1.中國農業科學院農產品加工研究所,北京 100193;2.西南醫科大學附屬中醫醫院中葡中醫藥國際合作中心,四川 瀘州 646000;3.葡萄牙米尼奧大學生物系,分子和環境生物學中心,中葡藥食植物資源研究中心,葡萄牙 布拉加4710-057)
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PD) 是一種由遺傳和環境因素相互作用引起的老年性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為動作緩慢,肌體僵硬和靜止性震顫。其典型的病理特征是中腦黑質紋狀體多巴胺能神經元(dopaminergic neuron,DN)的丟失,導致多巴胺(dopamine,DA)分泌減少,并產生路易小體(Lewy bodies,LB)[1]。PD好發于中老年人群,其發病機制目前尚不清楚[2],為進一步探究PD的病因及診療方案,需要建立能很好模擬PD患者臨床和病理表現的動物模型,神經毒素模型是最經典和歷史最悠久的一類PD模型,通過使用神經毒素藥物誘導嚙齒類動物或靈長類動物腦中黑質紋狀體神經元選擇性退化,產生與臨床患者相似的病理和行為變化[3]。這類神經毒素可以全身給藥或局部給藥,取決于所用藥物的類型和所涉及的種屬。多年來,包括6-羥基多巴胺(6-hydroxydopamine,6-OHDA)、1-甲基-4-苯基-1,2,3,6-四氫吡啶(1-Methyl-4-phenyl-1,2,3,6-tetrahydropyridine,MPTP)、百草枯(paraquat,PQ)、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和魚藤酮(rotenone)在內的許多藥物都被成功應用于構建PD模型[4]。6-OHDA模型是史上第一個PD動物模型,也是目前應用最廣泛藥物模型之一[5]。6-OHDA作為DA的羥基化衍生物,可在多巴胺能神經元內運輸毒素,競爭性抑制DA[6]。該模型在病理、生化方面的表現與人類PD患者相似,如黑質DA能神經元變性壞死,黑質和紋狀體TH活性及DA含量降低[7]等。
為進一步明確6-OHDA模型的造模方法和特點,本文采用文獻分析的方法對近20年國內外有關6-OHDA誘導大鼠PD模型的有效文獻進行統計分析,對造模要素和模型鑒定方法進行歸納總結,并對近年來6-OHDA大鼠模型在抗PD中藥研究中的應用情況進行收集,為PD的機制研究及抗PD中藥的非臨床研究提供模型參考。
使用CNKI和PubMed兩大常用數據庫進行文獻檢索。利用CNKI的中國學術文獻網絡總庫進行文獻檢索。點擊“高級搜索”,在主題搜索中同時,應用“并含”輸入“大鼠”,時間設定為2001年1月1日至2021年7月30日,檢索有關大鼠在6-OHDA方面的中文文獻,用PubMed分別以“6-OHDA”和“rat”為關鍵詞進行文獻檢索,檢索同時段的相關的英文文獻。
當文獻符合以下標準時被納入研究:(1)在正式期刊中發表的研究性文章(綜述、學位論文、會議文章剔除);(2)實驗中至少設計有對照組(或假手術組)和模型組;(3)所使用動物的品系、性別、體重信息描述清楚,造模要素描述完整;(4)6-OHDA被用于建立帕金森病模型;(5)使用了至少一種行為學檢測,并有行為學檢測結果。獲得6-OHDA相關中英文文獻共312條,其中中文文獻162條,有效文獻105條;英文150條,有效文獻73條,最終得到有效文獻共計178條。
采用Excel軟件建立數據庫,對篩選后的178篇文獻中的信息進行匯總。錄入實驗動物品系、性別、體重,造模方法、檢測指標等信息,對6-OHDA所致的PD模型動物及相關測試指標進行分析,所有圖形采用GraphPad Prism 6.02軟件制作。
通過統計相關的文獻數量并計算占比,文中圖形由Graphpad Software提供。
經統計,6-OHDA大鼠注射模型的使用品系主要是SD和Wistar(圖1A),此外還有研究使用Long Evans大鼠[8]和Simonsen大鼠[9]。關于動物性別的選擇,多數研究選擇了雄性動物,少數選擇了雌性動物(圖1B)。在造模動物的體重選擇方面,大部分的研究選擇了180~250 g的體重區間(49.25%)(圖1C)。

圖1 6-OHDA模型動物品系與性別使用情況Figure 1 Animal strain and sex usage of 6-OHDA model
6-OHDA模型的造模方法采用將藥物直接注入腦區造成損傷的方式進行,沒有全身吸收的過程,因此不同動物之間的差異小,可廣泛用于靈長類、嚙齒類動物等。雖然靈長類動物更能模擬人類疾病的癥狀,但費用昂貴,不利于初期藥效篩選;小鼠等小型動物腦部體積較小,難以針對特定的腦區進行注射,且術后死亡率高,造模難度較大,因此最常選擇的實驗動物的是大鼠。與小鼠相比,大鼠腦部體積大,手術視野寬闊,術后存活率更高。有研究指出,SD大鼠和Wistar大鼠的腦部結構不完全一致,因此在選擇定位坐標時需要參考以相應品系為標本編寫的腦立體圖譜,以提高定位的準確度[10]。
此外,有研究表明絕經后的女性PD患者的運功能動異常可通過雌激素緩解,說明雌激素對PD具有改善作用[11]。在動物性別的選擇方面,雄鼠的造模成功率顯著高于雌鼠,且切除雙側卵巢的雌鼠造模成功率顯著高于保留卵巢的雌鼠[12]。或許是考慮到激素周期干擾的原因,大部分的研究選擇了使用雄性大鼠建立PD模型。
6-OHDA整體給藥無法透過血腦屏障,因此,只能通過腦立體定位儀注射的方式將藥物注入特定的靶點。據文獻報道,在黒質紋狀體多巴胺系統的不同部位注射不同劑量的 6-OHDA可建立不同損傷程度和損傷類型的PD模型[13]。
2.2.1 部位
6-OHDA注射模型所選擇的注射部位主要有黑質(substantia,SN),紋狀體(corpus striatum,CPu),內側前腦束(medial forebrain bundle,MFB),中腦腹側被蓋區(ventral tegmental area,VTA)。據文獻分析,其中28.98%的研究選擇了CPu注射,27.27%的研究選擇了SN注射,28.98%的研究選擇了MFB注射,VTA通常與其他部位復合注射,單獨不作使用;在選擇單側和雙側注射的問題上,大部分研究選擇了單側注射(98.01%),單側造模減少了手術損傷,操作更易、死亡率更低,同時可對正常側和手術側進行對比。在單側注射模型中,70.86%的文獻選擇了單側單點注射,23.17%的文獻選擇了單側雙點注射,3.97%的文獻選擇單側多點(3點及以上)注射。采用雙側造模的文獻僅有2.58%,因其損傷程度大,致死率高,故不做常規選擇[14]。
復合注射模型常見的有SN+VTA(14,7.95%)、SN+MFB(5,2.84%)、MFB+VTA(3,1.70%)和SN+CPu(2,1.14%),見表1。

表1 6-OHDA模型的造模部位Table 1 The molding site of the 6-OHDA model
(1)黑質(substantia,SN)
SN主要的注射部位為黒質致密部(SNc),是黑質紋狀體通路的起源部位,此處有豐富的DA能神經元,在該處造模可直接損毀 DN胞體,引起手術側紋狀體內DA水平降低,DA受體數量呈代償性增加。6-OHDA注射到黑質,12 h內即開始發生DA神經元變性[15],因此是常用的注射部位。SN體積狹小,形狀呈扁柱狀, 難以精準定位,單點注射模型的成功率較低,雙側造模易出現吞咽困難、渴感缺乏和運動障礙,甚至死亡,通常選擇單側注射或與其他位點聯合注射,如李進等[16]采用SN+VTA聯合造模,以阿撲嗎啡(apomorphine,APO)旋轉實驗作為模型鑒定標準,在4周時成功率達60%,高于單一黒質組(30%);范凱等[17]采用單側SN+MFB聯合造模,模型成功率67.7%,術后死亡率僅2.9%。
(2)內側前腦束(Medial forebrain bundle,MFB)
MFB是一個神經傳導束,起始于中腦DA能神經元,部分纖維終止于紋狀體,鄰近黑質紋狀體DA能神經通路,該通路由位于黑質致密部(SNC)的A9細胞群組成,沿MFB 發出纖維投射到紋狀體的尾殼核,6-OHDA單側注射到MFB中可導致A9和A10細胞群的完全破壞[18]。此位點注射模型對苯丙胺和APO都有能產生旋轉行為,在APO旋轉實驗中出現陽性的大鼠CPu中DA組織含量減少99.8%,SN中DA組織含量減少85%[18]。該模型能使DN在較短時間內快速死亡,不易模擬早期PD的病理表現,但能產生肌肉震顫行為,可模擬晚期患者的臨床特征,通常用于中晚期PD模型的研究[19]。由于MFB解剖面積較小,定位相對困難,通常采用單側多點或與其他部位聯合造模,羅蔚鋒等[20]采用單側雙位點注射,術后4~6周成功率達77%;秦曉凌等[21]采用單側單點注射,術后2周成功率可達46.94%,3周成功率可達34.69%,且可維持至術后第10周。
(3)紋狀體(Corpus striatum,CPu)
CPu位于黑質紋狀體通路的末端,有文獻報道單側CPu注射6-OHDA,可使部分DA耗竭,CPu中DA水平降低60%~80%,適用于構建早中期PD模型[22]。與MFB注射相比,該模型導致的SNpc損傷程度不太明顯,對DN是一種緩慢作用過程,將在4~6周逐漸演變。因此該模型引發的病理變化更接近臨床患者DN進行性退變的過程[23],有文獻指出6-OHDA直接注入SNc會造成過度的氧化應激反應,注入CPu部位可以一定程度避免[24]。CPu區域較大,注射操作的準確程度更高,目前紋狀體注射6-OHDA通常采用單點、兩點或多點注射法[13]。王曉曉等[25]采用單側雙靶點法分別在尾殼核內和蒼白球內進行注射,2周即誘導出APO旋轉行為,4周后造模成功率為88.6% ;Kirik等[13]采用單側四點注射后模型的毀損側紋狀體TH免疫陽性纖維缺失80%~95%,而損傷側SN部的DN缺失達75%;黃世明等[26]采用單側CPu四點注射大鼠PD模型,術后第2周成功率為86.1%。
(4)中腦腹側被蓋區(ventral tegmental area,VTA)
大鼠中腦多巴胺的主要來源是腹側被蓋區(VTA)的A10細胞,它是多巴胺能中腦邊緣通路的起源[27-28]。VTA處進行6- OHDA注射可以使黑質DN胞體發生逆行性變性, 還能造成紋狀體DN神經末梢發生順行性變性。有文獻報道,VTA與軀體運動密切相關,在該點注射造模能增加大鼠旋轉圈數[29]。雖然VTA易于操作,但與人類 PD 病理特征不符[30],因此有關單一VTA部位注射造模的報道較少,通常與SNc或MFB聯合注射。
2.2.2 劑量
6-OHDA注射劑量、濃度及部位的選擇都會影響PD模型的最終表現[31],通過文獻發現,6-OHDA注射劑量從4~30 μg不等,與注射部位和點位密切相關。黃世明等[26]采用CPu四點注射法,每點注射2 μL,共8 μL,術后第2周 TH免疫熒光染色示右側SN無明顯TH陽性的DN細胞帶,陽性細胞數減少且分布不均;杜越群等[32]采用單側SNc+MFB造模,兩點各注射12 μg/4 μL,術后2、4和6周PD大鼠毀損側紋狀體DAT相對放射計數較健側分別降低了16.8%、35.9%和50.1%,且毀損側TH陽性細胞數較健側分別減少75.22%、81.22%和87.44%。
2.2.3 模型檢測時間與持續時間
在應用6-OHDA模型的研究中,首次檢測時間是一個關鍵的時間節點,根據大量研究發現,首次檢測時間通常在造模1周以后,最廣泛使用的時間是1~3周。在具體的實驗操作中,模型動物首次旋轉行為出現的時間與諸多造模因素密切相關,因此本文所綜述內容僅供參考。李澤鴻等[33]在術后第1、2、3周分別進行APO旋轉實驗, 模型組在術后1周即可誘發旋轉行為且次數隨時間增加而升高;賈叢康等[34]在術后2、4、8、12周分別對各組大鼠的行為進行檢測,其中有3只大鼠于術后2周即誘發出了旋轉行為,4周后有40%的動物可誘發旋轉行為,12周時旋轉圈數較2、4、8 周組明顯減少但仍符合模型成功的納入標準,這提示造模4周時結果最為穩定,12周以后模型具有自我恢復的傾向。此外,劉毅等[35]在術后4周進行檢測, 造模成功率達55.8%,且持續觀察至術后10個月,模型大鼠仍可誘發出旋轉行為,說明6-OHDA造成的模型損傷較為穩定,且持續時間長。
2.2.4 操作注意事項
關于藥物的配置,要注意6-OHDA極易發生氧化反應,當溶液由透明變色至淡粉色或橘粉色時,說明藥液已經氧化,應當棄用。因此在配置時要嚴格避光、低溫操作,文獻中往往以含0.02%~0.2%抗壞血酸的生理鹽水溶液配置,完成后快速分裝凍存,需要時取用。在進行注射操作時,進樣針也應當采用錫紙包裹避光,盡量維持藥物的效力。進針時應保持勻速緩慢,通常選擇0.5~1.0 μL/min,留針時間選擇5~15 min,以使藥液更好地擴散和吸收,退針時應同樣注意勻速緩慢退出,防止藥液溢出。此外,許多研究者采用預先腹腔注射地昔帕明(25 mg/kg)和帕吉林 (5 mg/kg) 來促進6-OHDA的吸收,其中地昔帕明可減少 6-OHDA引起的去腎上腺素和5-羥色胺減少,帕吉林可減少6-OHDA分解,因此常在注射造模前使用,提高6-OHDA的藥效[36-37]。術后通過連續1周腹腔注射青霉素,或者手術處涂抹紅霉素軟膏[38]的方法來預防傷口感染。關于立體定位操作,要注意齒桿與耳桿的位置關系,牛朝詩等[10]提出當門齒桿比耳桿低約2.4 mm時,可使250 g左右的SD大鼠前囟與后囟保持在一個平面。造模時,應當注意以上細節,以提高模型的成功率,減少動物的死亡率。
通過觀察動物的行為學、組織形態學、分子生物學等變化,可以判斷6-OHDA模型建立是否成功,并以此探討該方法制備大鼠PD動物模型的可行性和成功率。
2.3.1 行為學檢測指標
經統計,6-OHDA模型常用的行為學檢測方法包括阿撲嗎啡誘導旋轉實驗(Apomorphine-induced rotation test),苯丙胺誘導旋轉實驗(DAmphetamine-induced rotation test)、圓筒實驗(the cylinder test)、空場實驗(the open feild test)、轉棒實驗(the rotarod test)等。其中46.63%的研究選擇了阿撲嗎啡旋轉實驗,17.42%的研究選擇了苯丙胺旋轉實驗。旋轉實驗可用于評估動物的最大損傷程度,也是判斷6-OHDA誘導的PD模型成功與否的金標準。據文獻顯示,在大部分研究中研究者通常采用旋轉實驗來鑒定模型的是否成功,另擇1~3種行為學方法評估模型的其他行為學改變。詳見表2。

表2 6-OHDA模型的常用行為學檢測方法Table 2 Common behavioral tests of the 6-OHDA model
2.3.2 組織形態學檢測
組織形態的改變通常選擇尼氏染色法(Nissl’s staining)和蘇木精-伊紅染色法(HE staining) 。觀察6-OHDA模型大鼠術后48 h的SNc部位,HE染色可見神經細胞胞體腫脹、胞核變大、核呈空泡狀,且部分出現核裂解以及部分胞體溶解等,術后4周和8周可見神經細胞凝固性壞死,伴有大量膠質細胞彌漫性或局限性增生[38]。SN區域可見神經元胞體形態不規則、結構模糊、數量減少[48];尼氏染色中出現SNc及VTN區神經元數目顯著減少, 尼氏體模糊, 著色較淺, 有大量膠質細胞浸潤[49]。
2.3.3 分子生物學檢測
為檢測6-OHDA誘導的PD模型引起的一系列的分子生物學的改變,最常用的檢測方法有免疫組織化學法(immunohistochemistry,IHC)、免疫熒光法(immunofluorescent staining,IF)、蛋白免疫印跡法(Western blot)、實時熒光定量聚合酶鏈式反應法(RT-PCR)等。文獻表明,TH是DN特有的多巴胺合成限速酶,黑質TH陽性神經元數量與DA的含量呈相同趨勢,因此可作為DN的特異性標記物,通過IHC法對腦組織中的TH進行標記能很好地反映腦內DN數量的變化[48]。臨床患者和PD動物模型的相同特點之一就是腦組織中的TH合成減少,因此,IHC法檢測TH能很好地反映黑質多DN變化,是鑒定6-OHDA模型的重要方法。詳見表3。

表3 6-OHDA模型的常用分子生物學檢測方法及指標Table 3 Common molecular biological detection methods and indicators of the 6-OHDA model
2.3.4 生化指標檢測
針對6-OHDA誘導的PD模型常引起一系列的神經遞質、激素、代謝產物的變化,最常用的檢測方法有酶聯免疫吸附測定法(ELISA)、高效液相色譜法(HPLC)與分光光度計法(UV spectrophotometry)等。DA是PD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最重要的神經遞質,HVA和DOPAC是DA代謝產物,可以反映DA水平[50]。通過文獻可發現,ELISA和HPLC檢測DA及其代謝產物的水平變化,是6-OHDA模型的一項重要檢測指標。詳見表4。

表4 6-OHDA模型的常用生化檢測方法及指標Table 4 Common biochemical detection methods and index of 6-OHDA model
目前,6-OHDA大鼠模型已廣泛應用于抗PD中藥藥效研究中,本文收集近年來6-OHDA大鼠模型在單味藥及復方研究中的應用情況。
2.4.1 6-OHDA模型在單味中藥提取物及有效組分對PD防治作用研究中的應用
崔爽等[44]采用右側黒質單點注射6-OHDA建立模型,造模成功后予以杜仲醇提取物聯合左旋多巴治療,在給藥7 d后發現聯合治療顯著改善了模型大鼠運動功能的損傷,提高了黑質TH蛋白表達和DA水平,并恢復SOD、GSH-Px及NOS水平,降低了MDA水平;陳子方等[51]采用SN+VTA注射6-OHDA建立模型,持續21 d灌胃天麻提取物,發現天麻提取物低中高劑量組均有降低阿撲嗎啡導致的PD大鼠旋轉圈數的趨勢,其中高劑量還可以顯著增加水迷宮實驗中平臺象限距離百分比 (PT%)和停留時間百分比(T%),證明了天麻提取物能顯著改善PD大鼠的運動障礙和學習記憶能力;文曉東等[52]采用單側CPu注射,對各組大鼠腦組織中線粒體呼吸鏈酶復合物I、II、III、IV的活性進行了檢測,發現烏梅總黃酮高劑量組可恢復PD模型腦組織中線粒體呼吸鏈酶復合物活性的下降,可能通過調節線粒體功能障礙等途徑來保護PD大鼠的DN神經元;池彬彬等[53]采用單側MFB損傷14d后造成PD模型,研究發現人參皂苷Rb與左旋多巴聯用可預防PD異動癥的發生,且Rb能顯著改善大鼠紋狀體內mGluR1和PV表達水平的下降;尹帥領等[54]將6-OHDA注入右側CPu建立模型,予以造模成功大鼠肉蓯蓉多糖灌胃治療,持續10d,結果顯示肉蓯蓉多糖可顯著恢復模型動物游泳不動時間縮短,自主活動站立次數下降的現象,增加Wnt1、βcatenin蛋白水平,降低GSK-3β mRNA水平;沒食子酸是茯苓的主要活性成分提取物之一,秦劭晨等[55]通過右側VTA注射制備PD模型,發現沒食子酸可顯著減少PD大鼠的旋轉圈數,增加轉棒停留時間,并可能通過激活Nrf2/HO-1通路來降低PD大鼠的氧化應激損傷。
2.4.2 6-OHDA模型在中藥復方對PD防治作用研究中的應用
王煒為等[50]采用單側SNc+VTA注射建立6-OHDA模型探究補腎止顫方(熟地、山茱萸、山藥、肉蓯蓉)的抗PD作用,在給藥10 d和20 d后分別進行行為學檢測,發現補腎止顫方可以在損傷早期降低PD大鼠阿撲嗎啡誘導的轉圈次數,增加PD大鼠DN的表達,降低神經損傷;李曉明等[56]采用6-OHDA單側損毀SN聯合附子湯灌胃建立肝陽上亢型PD模型,探究鎮肝熄風湯(懷牛膝、代赭石、生牡蠣、生龍骨、生龜板、生白芍、元參、天冬、生麥芽、川楝子、茵陳、甘草)的抗PD作用機制,結果表明鎮肝熄風湯可以顯著降低PD大鼠中腦MDA含量,上調Nrf2和HO-1蛋白的表達;常學輝等[57]采用單側SNc注射造模,予以龜羚帕安丸(由龜板、羚羊角、全蝎、威靈仙、厚樸等藥物組成鄭衛制劑Z04010162)持續30 d灌胃治療,結果顯示龜羚帕安丸可有效提高PD大鼠中腦黑質Beclin1和LC3Ⅱ蛋白表達,降低P62的表達,提高細胞自噬活性;邵躍斌[58]采用單側兩點SN注射,模型成功后給與杞菊地黃丸2 g/kg(枸杞子、菊花、熟地黃、酒萸肉、牡丹皮、山藥、茯苓、澤瀉)灌胃聯合針刺陽陵泉穴治療,連續治療4周后,聯合治療組大鼠的GSH、SOD含量,BDNF表達量均顯著升高;霍綺雯等[59]利用CPu兩點注射6-OHDA模型探究《證治準繩·類方》中經典方劑定振丸(天麻、秦艽、全蝎、生地、熟地、當歸、川穹、白芍、防風、白術、黃芪、石決明、生牡蠣、鉤藤)對PD的改善作用,結果顯示,定振丸能顯著增高PD大鼠DA、DOPAC、HVA、5-HT、SOD、GSH-Px水平,具有改善兒茶酚胺類神經遞質及黑質DN氧化應激的作用,下調Bax、Caspase-3蛋白表達,上調Bcl-2蛋白表達,具有抑制DN凋亡的作用;滕龍等[60]采用單側SN兩點注射,腹腔注射左旋多巴+芐絲肼建立陰虛動風證異動癥模型,予以中藥復方地黃方(熟地黃、鉤藤、珍珠、白芍、丹參、石菖蒲、全蝎、綠茶),發現中藥復方地黃方可降低AIM評分,改善左旋多巴誘發的異動癥現象。
PD是以震顫、肌強直、運動遲緩為主要臨床表現的神經退行性疾病,為了進一步探究其病因及治療,研究者們根據PD的臨床和病理表現建立不同的動物模型,本綜述總結了6-OHDA模型的特點,為選擇6-OHDA模型的研究者提供一些參考:(1)6-OHDA模型最常用的品系是SD或Wistar大鼠,為避免雌性大鼠激素周期等對行為學實驗的干擾,若無特殊研究需求,可選雄性大鼠;(2)造模大鼠的品系及體重應當與注射位點坐標所參考的腦立體定向圖譜基本一致,盡量避免因種屬和重量帶來的造模不穩定性,提高成功率。(3)雙側損傷創傷較大,死亡率高,推薦使用單側損傷。(4)6-OHDA注射部位、劑量的不同,可誘導不同的損傷類型,SN和MFB部位注射所導致的DA能神經元損傷較大,通常用于制備晚期PD模型;CPu注射部位造成的DN損傷較低,可用于制作早中期PD模型;VTA部位通常與SNc或MFB聯合注射,增加模型的成功率。(5)6-OHDA注射后導致DN發生漸近性損傷,腹腔或皮下注射DA受體激動劑APO或釋放劑D-amp會誘導動物產生向健側或患側旋轉的行為,通常以旋轉實驗中的評價轉圈次數(r/min)指標來作為模型是否成功的標準。(6)6-OHDA操作簡單、動物成本低、行為學變化持續時間長,不易自行恢復,但無法模擬PD患者產生LB的病理特征,因此在選擇該模型時需要注意,若要探究LB的相關成因和機制,不宜選擇6-OHDA模型。(7)抗PD中藥研究的應用中,通常采用灌胃給藥的干預方式,少數采取腹腔注射的干預方式。部分研究選擇造模完成后,先通過旋轉實驗將造模成功的動物納入,再行分組干預,也有部分研究選擇在造模前提前干預,以探究藥物的預防作用,但不管選種方式,應注意6-OHDA造成的模型損傷較大,因此干預周期不可太短。
綜上所述,通過分析 6-OHDA大鼠模型的動物品系、性別、體重、造模部位和檢測方法,以期為抗PD中藥的藥效研究提供模型方案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