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謙
(貴州大學 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0)
傳統村落是我國農耕生活的源頭,在中華文化中占據了重要地位,其擁有較豐富的傳統資源,具有一定的研究和保護價值。但由于城市擴張、工業發展,21世紀以后,我國的自然村落總數銳減,從363萬個降至2010年的271萬個,10年共消失了90萬個[1]。此后,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指出應該保護、傳承和利用傳統村落。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其中包括“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走鄉村綠色發展之路”保護村落自然環境,建設宜居的鄉村,讓村民更愿意留在村落。可以看出我國傳統村落風貌保護已迫在眉睫,也為我國學者探究傳統村落景觀基因信息鏈給予了精神支持。
目前,我國學者對傳統村落的相關研究主要有平面形態方向[2]、空間結構方向[3]、文化景觀與風貌特征方向[4],還有社會結構、社會文化方向等[5]。而研究方法從主觀性較強的定性研究發展到多學科交叉而產生的定量研究,對于傳統村落的相關量化研究有巨大的進步。其中包括劉沛林等人帶領的研究團隊運用景觀基因理論,分析傳統村落景觀基因信息鏈[6- 9]。李伯華、馮艷等人在此基礎上,基于“景觀信息鏈”(Landscape Information Chain)理論[10],識別并提取村落傳統文化基因,結合研究區實際情況,構建景觀信息鏈,以景觀信息元、點、廊、網的形式呈現,恢復傳統村落歷史風貌,并進一步提出保護措施[11- 12]。本文將借鑒景觀基因理論,以貴陽市花溪區石板鎮鎮山村為例,識別并提取村落的風貌景觀基因,構建景觀基因信息鏈,并對鎮山村的景觀風貌特征進行分析,提出相關保護措施,以期對我國其他相似的濱水傳統村落的保護提供理論支持。
鎮山村坐落于貴州省貴陽市花溪區石板鎮花溪水庫半島上,該村依山迎水而建,與花溪水庫相呼應,自然環境優美,如圖1所示。該村有400多年的歷史,始建于1573—1620年(明萬歷年間),據記載,其間朝廷“平播”明朝將領李仁宗將軍因軍務入黔于安順屯兵,后移屯至石板哨鎮山村,后來李仁宗將軍與布依族女子班氏結緣繁育后代至今[13]。

圖1 鎮山村整體風貌區位圖
1993年鎮山村被批準為“貴州鎮山民族文化保護村”;1995年其被定為“貴州省級文物保護單位”;2019年被選為第7批中國歷史文化名村。該村有著豐富的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見表1),是較為完整、具有代表性的傳統村落。

表1 鎮山村現存文化古跡
2000年鎮山村布依族生態博物館建成。此后,鎮山村的旅游業開始活躍起來,由于城鎮化和旅游業的不斷發展,鎮山村逐漸出現傳統建筑無人居住,結構破損不修繕等現象,傳統建筑風貌逐漸被現代建筑形式所取代。作為一個以傳統村落風貌而聞名的傳統特色村落,對該村的保護已刻不容緩。本文主要以鎮山村為例,識別并提取該村的景觀基因,構建其景觀基因指標體系,運用景觀信息鏈理論和相關軟件,重建鎮山村歷史文化形象,從而對該村風貌特征提出相關保護建議。
數據主要以兩種方式進行收集:①收集鎮山村文獻資料,收集各類官方網址提供的鎮山村村落信息,總結其村落風貌特征;②2022年8月15—17日對鎮山村進行調研,通過走訪調查、航拍攝影等方式,獲取該村地理環境信息、傳統建筑形式、空間布局形式、傳統文化習俗等真實信息。為本文提供真實有效的數據支撐。
識別景觀基因時,應遵循“內在唯一性、外在唯一性、局部唯一性、總體優勢性”的識別原則[14],識別方式應以“圖形識別、結構識別”兩種為主,提取景觀基因時,運用“元素提取、圖案提取、結構提取和含義提取”[15]等方法進行,結合鎮山村的實際情況,將其景觀基因分為物質風貌景觀基因和非物質風貌景觀基因兩大物質形態,共6個因子。其中物質風貌景觀基因包括空間形態、傳統建筑、環境因子等;非物質風貌景觀基因包括宗教信仰、傳統習俗、傳統工藝等。
通過Omap軟件和空間句法軟件,可得出鎮山村三面臨水,邊界形態為帶狀傾向的指狀。根據實際調研可知,該村公共建筑為博物館、祭祖祠堂。運用cad畫出鎮山村建筑布局和街巷道路,可識別出鎮山村民居平面布局模式主要為“L”型布局、魚骨狀結構的街巷格局。村落中的民居外墻少開窗或者開小窗,正立面多為木質板壁,其他為石板墻,民居造型為石板瓦材質的懸山頂,建筑構造主要是木構瓦房。通過走訪調研,可獲取非物質文化景觀相關指標要素(見表2)。

表2 鎮山村景觀基因譜系要素
依據鎮山村村落風貌的價值評估,結合提取出的景觀基因,構建出鎮山村景觀基因信息鏈(見表3),其包括景觀信息元、點、廊、網四要素。景觀信息元即景觀中包含的文化元素,是鎮山村傳統風貌的景觀核心元素,例如,鎮山村的布依族文化、傳統建造工藝、節日習俗、宗教信仰等;景觀信息點即為信息元的具體化、物質化表現,即景觀信息元以具體的景觀點作為傳播載體,鎮山村現存的景觀信息點有傳統民居、祭祖祠堂、布依族生態博物館、觀景臺、屋面造型、文化標志中的建筑裝飾等;景觀信息廊道為線性景觀線路,即由各景觀點排列組合成的景觀走廊,結合鎮山村的具體信息,在空間上則表現為鎮山村的文化景觀信息廊道;景觀信息面是指景觀信息點和景觀信息廊道之間所形成的一個影響范圍域,于是鎮山村傳統景觀信息面主要核心在鎮山武廟,鎮山村西側有部分現代化建筑區域,屬于不協調區。

表3 鎮山村風貌景觀信息鏈示例
規劃理念層面,鎮山村整體布局順應其獨特的自然環境,村落整體布局與環形的水域相結合,鳥瞰村落整體布局如同中國古代的陰陽八卦,其布局形式體現出中國“天人合一”的儒家思想。
建造工藝層面,鎮山村傳統建筑依然體現布依族的石作工藝,如街巷用石條鋪墊,房屋用石塊累砌,屋頂也以石片覆蓋,雖然鎮山村內也有使用苗族傳統木作的建筑,但是屋頂依舊以石片瓦或石板瓦為主要形式。將“因地制宜”表現得淋漓盡致。
文化要素層面,鎮山村大部分都為布依族,因此祭祖祠堂和部分民居建筑門口都采用獨特的“吞口”處理。祠堂建筑裝飾構件主要有吻獸、雀替、踏跺等,鎮山村內的祭祖祠堂——武廟為紀念有戰功的李仁宇將軍,是屯兵歷史的最好證明,展現出了布依族的宗教信仰,具有人文精神價值。
鎮山村景觀信息元內涵豐富,但容易受其他發展模式的影響。村內布依族獨特的建造工藝、宗教信仰、節日習俗等都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應通過多樣化的藝術形式、文化產業等方式加強該村文化基因的傳承。
文化空間層面,村內文化廣場是村民聚集、集會的重要活動空間。其圍繞村內文化空間,即兩顆古樹,形成了高差村落的立體空間,是布依族居民舉行跳廠(每年正月初十舉行)、“六月六”等民俗節日的最佳舞臺,傳遞布依族民族文化。閑置時,也成為村民日常的活動空間,豐富村民的生活。
公共建筑層面,武廟是鎮山村重要的祭祖祠堂。武廟,始建于1573—1620年(明萬歷年間),重建于1980年(清光緒三十四年),位于鎮山村核心地帶,面闊五間,高約15m,占地250m2,是一個圍合式院落,其主建筑朝向為坐北朝南,結構為抬梁穿斗混合式,瓦蓋歇山頂。供奉的關羽位于建筑內部中間,觀音在左,班、李氏祖先牌位立右,武廟成為了鎮山村精神文化的載體[16]。
傳統民居層面,布依族傳統民居為鎮山村最基礎的點狀元素。鎮山村傳統民居主要是以“L”型平面布局的石板房或木構瓦房,外墻少開窗或小窗,正立面有木板墻,其他為石板墻,屋頂主要為懸山頂,材料就地取材,以石片瓦或石板瓦覆蓋。由于地形存在高差,在空間上,民居內部有較為豐富的豎向高差變化。
鎮山村景觀信息點形式種類多樣,包括歷史建筑、山體、水系等物質景觀要素,以及建造工藝、節日習俗等非物質景觀要素。其中傳統民居、祭祖祠堂、建造工藝等都具有較高的保護價值和研究意義。對此應重點保護傳統建筑,使傳統建筑的歷史風貌得以恢復與保存。
鎮山村村內廣場、武廟、觀景臺的排列組合成為村落的主要游覽通道,次要通道則由入村主干道和布依族生態博物館聯接。其主要游覽通道不僅為游客提供良好的游覽路線,也是村民在村內活動最基本的生活交通路線,村內廣場是鎮山村的客廳,觀景臺為村內生活陽臺,武廟則是宗教信仰的體現,滿足村民日常的精神文化需求。鎮山村景觀基因廊保存較為完整,在此基礎上,可打造多元化鎮山村景觀基因信息廊,例如,可設置濱水慢道。但景觀信息廊的濱水慢道設計,還需考慮花溪水庫除險加固的相關問題,應從施工順序、結構等方面進行深度了解。
鎮山村環水而坐,殼狀半邊山隔水相望,風景迷人。村落傍水而建,選址環水半島,充分利用地理優勢,滿足村內基本用水需求,開辟優美的自然風光。村內傳統建筑已存在破損,部分建筑構件與裝飾已出現磨損或缺失,村落西部已存在部分現代建筑,如果不對傳統村落加以保護,現代建筑數量增加,會破壞鎮山村整體村落風貌,而鎮山村獨特的建筑風格,更能體現布依族獨有的文化底蘊。
鎮山村景觀信息網絡整體性較強,歷史建筑保存較好,部分民居存在屋身磨損、構件殘缺等現象,一定程度上影響村落整體風貌。
當今社會傾向經濟效益、城鎮化發展,傳統村落、歷史建筑逐漸被閑置,對傳統村落的保護應該得到人們的重視,村落中重要的歷史建筑,應保持其原真性、完整性,而景觀基因理論在規劃、建造、人文等層面提供了一種全面的視角,其對景觀信息元、點、廊及網的綜合把握,對于傳統村落原真性修繕及保護有了更深遠的意義。由于村落調研數據的局限性,本文主要以定性方法為主,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未來傳統村落數據與方法上會更加完善,景觀基因理論運用于傳統村落保護的舞臺會更加寬闊,為今后傳統村落的保護與歷史風貌的延續提供理論支持,還原本真的村落歷史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