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 嘉琳
如果沒有想象,文學作品就如同沒有加鹽的菜肴,沒有血肉的木偶,那只會是生活的平鋪直敘。想象力為文學注入了靈魂,而在不同的文學作品中,想象又有著不同的色彩。
詩意的想象,陌生而浪漫
想象,在詩歌中被稱作意象。同一個事物,因為不同詩人對世界的感受的不同,在詩歌中便呈現出不同的意象。
例如,“雪”這一意象,在《詠雪》這篇古文中,胡兒把下雪比作“撒鹽”,想象的依據是雪的顏色、大小,而才女謝道韞把雪比作“柳絮”,她的想象更加輕盈,雪如柳絮質地輕柔,增添了幾分動態之美。這是柔情才女的想象。
而詩人李白,他這樣寫雪:“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李白恣意的想象直接給我們展現了一幅從神話傳說中走出來的陌生景象,仿佛一位懶散的仙人閑來飲酒,最后肆意將白云揉碎。既賦予了雪一個神秘的產生來源,又讓雪多了幾分上天賜予,而非人間物的偶然,讓人覺得陌生而浪漫。這是生性灑脫、不羈狂放的詩人的想象。
同樣是雪,孩子們這樣寫:“云朵在修剪自己的頭發,碎發一點一點地落在人間,變成了一場大雪……”他們把云朵想象成一位仙女,剪落的頭發化作人間的大雪。這是屬于孩子的童真的想象。
如果沒有想象,白雪就只是水蒸氣遇到冷空氣后凝結的白色結晶體,而詩人捕捉到雪的特點,用想象賦予了雪美感的意境。于是,一首詩才有了獨特的畫面感,讀者讀起來才能夠身臨其境。
沒有想象力,詩歌的語言不會開花,詩也就失去了那種令人驚嘆的感染力。
魔幻的想象,是對現實荒誕的表達
以小說為主的魔幻現實主義文學作品彰顯了想象力的神奇魔力。出現在20世紀50年代的這一文學流派,用魔幻的內容展示現實的生活,人物和情節雖怪誕,卻為了凸顯真實。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爾加·托卡爾丘克的短篇小說《衣柜》,就是用“詭異”的想象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對夫妻在搬家時從二手市場淘回一個舊衣柜,在無數個軟弱的時刻,妻子都想要躲進衣柜,最后她和丈夫住進了衣柜。衣柜成了他們每天回歸自我的時刻,脫掉外套,他們就做回了自己。
因生活的瑣碎而感到疲憊時,衣柜成了人們精神的避難地,奧爾加精準地捕捉到了某種人類共有的情緒。在平時看來,一個成年人躲進衣柜是個很疑惑的行為,但在重重壓力下,衣柜是唯一能夠感受片刻寧靜的地方。作者營造了在外界看來匪夷所思的“救贖”,從側面烘托出人精神上的脆弱,讓我們發現了它“荒誕”的原因。
魔幻現實主義作家在敘事中通常大量運用內心獨白、自由聯想、時空倒錯等意識流手法。除此之外,還會運用那些非理性、極度夸張的荒誕手法。
“魔幻是需要想象力的現實。”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魔幻”就在于,他重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但與現實世界并不沖突。魔幻現實主義書寫的是真實世界,但是又在現實之外想象出許多離奇之處,營造出荒誕感。想象力,決定了作者筆下的“荒誕”能走多遠。
科幻的想象,最硬核的想象力
科幻作品是最需要想象力的文學作品,它描繪的是人類的未來,作品中的一切場景、故事、人物,甚至整個世界都依托作者想象力的支撐。但這無處不在的想象力并非空中樓閣,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上的合理想象。更形象地說,科幻作品是作者展開想象對未來世界的推測。閱讀科幻作品,是在閱讀想象力,更是在閱讀科學精神。
一部優秀的科幻小說,往往代表著人類想象力的一座高峰,也是對人類未來的某種預測或者警示。例如,威廉·吉布森在1984年創作的科幻小說《神經漫游者》,同時獲得了世界三大科幻小說大獎,在作品中他神預言了未來的電腦網絡世界。
隨著科技的發展,現在的我們正生活在“科幻成真”的年代,但科幻作品并沒有止步,而是仍然在不斷開拓人類想象力的邊界。例如,“四維”的時間和空間中有什么?是否果真存在一個或許多個平行宇宙?……
科幻作品中有著最硬核的想象力,來自于作品本身嚴謹的科學精神、強大的邏輯自洽,還有必不可少的與現實人類連接的人文關懷。一部優秀的科幻小說,作者會在創造的想象世界里表達人類與宇宙、與自身命運和未來的哲學思考。這也正是科幻作品最迷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