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國王之類

過傳忠

偶爾會收看主持人金煒與低齡小朋友交談的電視節目，這位大哥哥確實不錯，能跟孩子們真實地溝通起來。

一次他問一個小女孩長大了做什么，沒料到她坦然而大方地回答道：“當公主！”

這可給大哥哥出了難題。倘若在我讀小學時這么回答，肯定要被批評的。對壓迫、剝削廣大人民群眾的最高封建統治者，居然還羨慕，那還得了！此時，大哥哥卻換了一條思路提問，“現在還有公主嗎？”“中國沒有了。”“那你怎么當呢？”“我是希望像公主那樣聰明、美麗！”“對了，現在國王、公主只有童話里才有，而且公主也有丑的，不是有個話劇就叫《丑公主》嗎？”“我不要丑，我要美麗、聰明……”

對話就這么很好地扭轉過來了。其實，對孩子來說，許多事是無須如此頂真的，社會啊、政府啊，長大了他們自然會懂，而現在，在廣泛接觸童話、神話、傳說這類材料時，只需分清真善美和假惡丑，培育向上向善的美好品質就可以了。從小基礎打得結實了，會影響一輩子的。

又一次，我給小朋友講童話故事。主人公是位國王，他為了考察孩子和家長，給每家發了一盆花種，要大家悉心栽培，待明年春暖花開時，看誰家的花開得最好。

第二年展示時，各家的花朵競相開放，美不勝收。只有一個小朋友的花盆里壓根沒有花，他老實地說：“花種不發芽。”而國王卻偏偏表揚了他。原來，國王發的是被燙死的花種，怎么可能種出花團錦簇的花呢？其他孩子和大人都在作假，只有這個孩子是誠實的，國王給了他很高的獎勵。

一位當時在場的老師后來向我提出建議：能否把國王改成老農民或科學家？現在把國王抬得太高了，而真正有知識的應當是農民。

這位朋友太頂真了。這是一篇童話呀，改成農民，他有這么大的權力和影響力嗎？而且，故事還會這么有趣嗎？國外是常把童話當成尋常故事來講的。由此便有了安徒生動人的《海的女兒》和夸張的《皇帝的新裝》，成了孩子們最早的啟蒙作品，多好啊！我們或許是過于頂真了。

其實，有著數千年文明史的中華民族并不缺乏神話、傳說和童話，只是由于種種原因未能廣泛傳播和深入研討，在中小學語文教學中也未能充分利用這份寶貴財富。近來有些學者在這方面有所關注，這是件大好事，盼望能引起各方面的關心。

【原載《新民晚報》】

題圖 ／ 關注兒童成長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