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雅文
為了活著而活著,不因為絕望而死亡,生命所鐫刻的苦痛與永恒,無時不在提醒著我們,去生活。
啟書,合書。那一刻,我有種被文字擊倒的錯覺。不起波瀾的敘述里,展現的是一個冰冷刺骨的現實悲劇。再審視時,我發現很有特色的一點,就是書中大部分均是由福貴的第一人稱所寫。正因如此,活著的力量與沖擊才足以深入人心。中國人的“活著”,最有力量的,不是憤怒,不是吶喊,不是進攻,而是來自不聲不響的忍受。
福貴的一生,看似極度悲慘痛苦,但他并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從來不需要別人的看法。這也正與作者的觀點所契合——苦難之下,選擇感受生活,而不只是活著。活著是我們所見,生活才是福貴所望。他覺得幸福,因為他堅信他的妻子是最好的妻子,他的兒孫是最好的兒孫;他覺得幸福,因為即便是死亡也不會磨滅掉那些微小的快樂;他覺得幸福,因為心里的念想可以讓他再忍耐些,活下去。“生活向來是屬于每個人自己的感受,不屬于任何別人的看法。”這是福貴教會我的。
活著,死亡。作品名為《活著》,卻寫了太多的死亡。福貴在一次次的面臨死亡與接受死亡中,與命運和解。死亡的重壓,命運的捉弄,讓福貴被迫學習怎么活,為什么活。他所珍念的一切,一次一次地以相同的方式消逝了。命運弄人,死亡匆匆到來,繼而又帶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匆匆離去,讓人難以招架。我見證著福貴面對死亡,從一開始的渾身無力到克制地低聲哭泣,從不可置信到心痛的恐懼,從不接受的掙扎到忍耐地活著。書中這樣寫道:“生的終止不過一場死亡,死的意義不過在于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時間。”我想無數個夜里,福貴也是這樣寬慰自己的吧。醒著的人向來比睡著的更痛苦,因為要不斷目睹著失去與離散。當死亡步步緊逼,甚至連呼喊也只剩下無力的沙啞,我很難搞清楚福貴對于死亡的不同態度和對于活著的感觸,但唯一確定的是,他始終活著。活著的福貴已經是偉大的奇跡,因為在和命運的一次次抗爭后,他非但沒有倒下,反而變得淡定而堅強。他沒有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而是明白了活著的內核和真實意義。“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隨下活著。”這是富貴教會我的。
苦難,堅韌。縱觀福貴的一生,歷經苦難,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一個人,唯有老牛作伴。此種慘烈景象難以想象,可是福貴卻憑借著堅韌和頑強的忍耐力,度過了苦難的人生。近期看到了視頻《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非常觸動。當一帆風順的生活突遇風浪,甚至險些翻船時,二舅用堅韌而豁達的力量從苦難中解脫。那顆自強的心,讓太多人為之動容。二舅與福貴,兩個相似而又不同的人。他們兼具苦難與遺憾,卻又不約而同地選擇活下去,并且是幸福地活下去。視頻中提及:“這個世界上第一快樂的人是不需要對別人負責的人,第二快樂的人就是從不回頭看的人。”福貴和二舅,他們在經歷苦難時的選擇都是——不回頭地往前走,用力地活下去。他們在困頓中所表現出的莊敬自強,足以彌補一切困苦帶來的遺憾。
見不到生活的真相,永遠都不知道最好的生活是什么樣子,也不會懂得究竟怎樣的生活才是有意義的活法。所有的生命都會經受命運的錘煉,當我們一次次經受住苦時,便會找到勇氣,找到活著的勇氣。要活著,唯有堅毅而有韌性地活下去,我們才會尋求到生命中的光芒,也會感受人世間的溫情。
(指導教師:劉學偉/ 編輯:王冠婷)
評點
余華的《活著》一書寫了如此多的死亡,卻起名為“活著”——這是小說帶給作者的思考。與其說這是一篇讀后感,不如說是作者用并不豐厚的閱歷與深刻的思考給“活著”做出的獨特詮釋:“所有的生命都會經受命運的錘煉,當我們一次次經受住苦時,便會找到勇氣,找到活著的勇氣。”閱讀者從書中讀到“自己”,讀出個人的情感體驗,更難得的是由一人及一類,文中聯系到“二舅”,又加深了我們對于福貴們的認識:在困頓中莊敬自強,不沉淪于苦難、遺憾。